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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旺冷然道:“你放过我一次,我也饶你一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陈谦卫洒然笑道:“好,果然有气度。”回身拉起国旭,正要负在身上,樊彰忽然大叫道:“田海旺,你不能放走国旭!你什么都能丢,但不能丢了阴魔的信任!”
田海旺身子一震,望着陈谦卫,涩声道:“不错,你放下国旭。”
陈谦卫摇头道:“我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绝不会弃友逃生!”
心魔剑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田海旺面容痛苦,手腕不断颤抖,低声道:“你放下国旭,趁我还能控制自己,赶紧滚!”
陈谦卫看了田海旺表情,心中恍然道:“难怪他连魔教护法都伤,原来是心魔剑控制了他的意志!”一个念头没转完,田海旺浑身发抖,猛然一掌拍出。
陈谦卫是措手不及,也是无力抵挡,胸口挨了个正着,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国旭,重重摔倒在地。田海旺也是阵阵颤栗,左手拼命抓着右手,眼珠几乎要夺眶而出,眼角渗出鲜血。
国旭叹气道:“你放下我,先退了吧。”
陈谦卫心情激荡,脱口而出:“一息尚存,我便不容任何人伤我朋友。”国旭身子有些发抖,低声道:“你真把我当作朋友?”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不是朋友,是兄弟!”说着擦去口角鲜血,奋力站起身来。他模样虽然狼狈,但神情却依旧从容,嘴角笑意不曾少了半点。
国旭只觉鼻子发酸,长叹道:“好兄弟,我对不……”陈谦卫摆手道:“是兄弟,哪来这么多废话?”
国旭心头一热,不知从哪生出无边气力,“霍”得一下站起,紧紧握住陈谦卫左手,高声道:“不错,就是兄弟!”陈谦卫将长剑甩在地上,右手也搭在国旭手腕上,与国旭相对而笑。
忽听心魔剑“嗡嗡”作响,田海旺眼中的杀气越来越盛,忽然低吼道:“杀!”身子诡速冲前。
陈谦卫见田海旺来势如此之快,心中暗暗惊奇。眼看心魔剑当空划下,剑风笼罩八方,自己万万抵挡不能,当下也不去拾剑,昂起头,慷慨赴死。
心魔剑才至,田海旺暴喝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明,左掌陡出,将陈谦卫、国旭震飞。心魔剑跟着轰然落下,发出震天巨响,激得尘土四散飞扬。
陈谦卫见国旭昏死过去,想要探他鼻息,却连坐起的力量都没了,不觉苦笑。抬眼仰望晴空,只见一朵朵白云聚散无常,似乎凝结成一张人脸。陈谦卫定睛瞧去,那人脸竟化作袁可馨模样,不由心中一颤:“莫非可馨泉下有知,也在看着我?”一时间竟生了求死之心,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举首四望,但见日光融融,苍霭茫茫,层峦耸翠,一番好精致,便道:“田海旺,这里风景不错,老子埋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仰头再瞧一眼,那人脸竟变作了王雯琴的模样,陈谦卫呆了呆,顿时心中滚烫如火:“雯妹的尸首还在田海旺那里,我岂能轻言生死?即使为了雯妹,我也要活下去!”
正自思忖,田海旺杀气腾腾,手中心魔剑颤抖不已,已走到陈谦卫面前。
陈谦卫淡淡一笑,站不起身子,但抬起了双掌,护住胸口,目中毫无惧色。
田海旺冷笑道:“我体内不仅有我的内力,还有樊彰、余杰望、国旭的毕生修为,并吸到了天痕子的小半功力,你能敌得过我吗?就是谷烈复生,又如何呢?”
陈谦卫朗笑道:“天下第一等的高手,比的不是招式,不是内力,是境界。我问你,你是何境界?”
田海旺似乎怔了片刻,跟着心魔剑一亮,脸上又现狰狞表情:“我的道,是魔道。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绝生,一个武者,只有摒弃了七情六欲,才能天下无敌。”
陈谦卫哈哈笑道:“你莫非在说笑?谁说无情之人,便天下无敌?”
田海旺踏上几步,走到陈谦卫面前,一把提起他,寒声道:“你又有什么鬼话?”
陈谦卫心道:“田海旺痴迷武学,又拿着心魔剑,如今心智已大不同往昔。既然他是武痴,那我便说大道理,叫他再痴上几分。”当下朗声道:“万法皆可破,魔道亦然。”田海旺愣了愣,喃喃道:“此话有理……”随即心魔剑闪动,又高叫道:“这算什么道理?万法皆可破,魔道就是天下所有道术的破解之法!”
陈谦卫冷冷道:“你错了。每个人都有道,你有你的魔道,天痕子也有他的道。国旭、樊彰、文兴宇等等,也是如此。但是,你们所悟的道,都来自于我。”
田海旺蔑笑道:“来自于你?大言不惭。”
陈谦卫微笑道:“你可清楚我的道吗?”
田海旺看了看心魔剑,手上一紧,将陈谦卫提得高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丝厉芒,道:“你说,说完了就送你上路。”
第四十六章心魔渐灭
陈谦卫似笑非笑,像是在嘲弄田海旺:“天道!天道如水,随物赋形。你的魔道、天痕子的望气境界、国旭的剑道,都是天道在不同性情人身上的变化,永远比不上我的本源天道!”
田海旺竟一下呆住了,心魔剑失了光芒,田海旺眼中的光芒也消退到无影无踪。陈谦卫见田海旺目光呆滞,像是在思索一个极大的问题,心中喜道:“或许这就是我逃脱的机会?”
田海旺喃喃自语,眼神游离,似乎在反复思忖陈谦卫这番话。陈谦卫见田海旺想得入神,完全忘了还将自己提在手中,忽然手臂一圈,绕后拍在田海旺颈后大椎穴上。
大椎穴是人身死穴,一旦受重击,立刻便会毙命。但田海旺、陈谦卫二人此刻内力相差千里,若非田海旺失神,陈谦卫根本没有可趁之机。因此田海旺只是浑身发麻,向后退了两步,却依旧站立。
“当啷”作响,田海旺手臂无力,心魔剑与陈谦卫一同落地。陈谦卫知道这一掌只能困田海旺片刻,立刻便要起身再补上一指,但他身体实在太过虚弱,抬起了手腕,竟运不出真气,站不起身子。
忽听不远处宫长王琦大叫道:“用剑杀他!”
陈谦卫掸眼一望,地上横着那把天下无双的宝剑,倘若自己拿剑,杀田海旺轻易无比。可手未伸出,陈谦卫心中又生了犹豫:“不管怎么说,田海旺都曾是我的好朋友,如此杀他,我于心何忍?”转念又想道:“我用心魔剑后,自然有力气站起来。嗯,我只刺伤他,令他暂时无力动手。”想着赶紧去拾心魔剑。
然而望着心魔剑,陈谦卫竟怎么也不敢碰触,心中又生出许多古怪念头:“此剑会让人入魔。我有伤在身,意志不比以往,定会被心魔剑控制,到时候不但会杀田海旺,甚至可能杀掉此处所有人。怎么办?”
陈谦卫手指离心魔剑的剑柄不过寸许远,心魔剑似乎发出阵阵吸引力,叫陈谦卫忍不住要去拾起。然而越是如此,陈谦卫越是胆怯,前思后想,心中似有个声音在呐喊:“究竟拿剑,还是不拿剑?”
宫长王琦见陈谦卫迟疑不动,焦急道:“陈谦卫,快拿剑啊!”陈谦卫吞了口唾沫,咬咬牙,但仍是下不了决心。宫长王琦尖声道:“你再不拿剑,我们就死定了!”
陈谦卫心头一震,想起田海旺先前疯狂的表情,以及那句阴恻恻的话:“你说,说完了就送你上路。”拳头一握,暗道:“田海旺,对不住了,待会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正要去拿宝剑,忽然一只手探出,将心魔剑捞走了。
陈谦卫大骇抬头,田海旺已拿着心魔剑,指定了自己。陈谦卫犹疑了片刻功夫,但田海旺穴道被制时光更是短暂,就这么一念之仁,所有人都重新落入虎口。
陈谦卫自嘲地一笑,双手摊开,也不再说话,一副甘愿就死的模样。田海旺看着陈谦卫,脸上不知是哭是笑,终于叹了口气,回头道:“诸位,离开吧。”
魔教护法中有三人被田海旺斩断了手臂,其余人虽凶残,但也不敢多话。五灵散人却大叫道:“别人都可放过,但国旭非死不可!”
田海旺冷冷道:“国旭中了我一掌,生机已绝,没人救得了。咱们走吧。”
宫长王琦一声惊呼,从屋中窜了出来。田海旺将心魔剑收起,一手提着樊彰,一手提着余杰望,猱身而起,走得极快。在他威慑下,五灵散人、魔教护法等也都迅速离开。有人恨恨瞪着陈谦卫,但却没人再敢提出异议。
宫长王琦奔到国旭身旁,手指放到他鼻子下,突然,有如摸到烙铁一般,赶紧缩手回来,低哭道:“糟了,没气了……”
陈谦卫浑身疲软,连站起都无能为力,喘息道:“宫长王琦,你将国旭搬过来,我看看。”
宫长王琦又急又怕又伤心,拼了命的抬起国旭,便要拖过去。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如拖了过去,就真的没救了。”两人都是一惊,天痕子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陈谦卫见天痕子口中仍是不断涌出鲜血,知道田海旺先前一掌让他受了重伤,慌忙道:“前辈,你的伤要紧吗?”
天痕子用衣袖抹去嘴角鲜血,换了口气道:“去我房中拿千年活参露,给国旭服下。在墙上那副画后面的暗格里。”陈谦卫支撑着想要站起,但宫长王琦已飞奔而去。
不多时,宫长王琦拿着个玉瓶,急匆匆奔出。天痕子坐在地上,手指默查国旭脉搏,见了宫长王琦,低声道:“给国旭服下,应能救他一命。”
宫长王琦掰开国旭嘴唇,将千年活参露倒下。陈谦卫离她有一丈多远,但浓郁的人参香气依然扑鼻而来,不由心道:“好家伙,这东西不是凡品,确实有起死回生的用处。”
国旭昏迷不醒,宫长王琦又心焦如焚,手上越倒越快,不少参露都从国旭嘴角流了下来。陈谦卫心疼无比:“这玩意一定是成型多年的人参精华所酿,每一滴都价值连城,从国旭嘴角流掉的,那都是黄金白银啊!”
眨眼一瓶千年活参露见底,国旭脸上稍微有了血色,但脉搏仍是微弱之极,鼻息也是若有若无。宫长王琦急道:“前辈,瓶子里还有东西,要不要也给国旭哥哥服下?”
天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