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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我觉得他——”维多利亚的话音听起来显得疑惑不定。
“你知道,这个人我倒是挺担心的,”达金说,“因为他是个大人物。如果真有共产党策划什么阴谋——学生和年轻的革命分子没有多少机会能接触到总统。警察采取一些行动,便能防止他们从街上扔炸弹。但是,赖斯波恩可不一样。他的地位很高,一向大力从事公共慈善事业,固而享有盛名。他有可能跟去参观的显要人物直接接触,他也很可能会进行这种接触。我很想掌握这个人的情况。”
“是这样,”维多利亚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围绕着赖斯波恩。”几个星期以前跟爱德华在伦敦初次见面时,他就含含糊糊地说,这里的事情有些“可疑”,根源就在他的上司。而且,维多利亚突然得出结论,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儿,或是谁说过什么话,引起了爱德华的疑虑不安。因为,维多利亚相信,人的头脑就是这样工作的。一个人,如果产生了模模糊糊的怀疑或是不信任感,那绝不仅仅是预感——事实上,那总是由于某种原困引起的。如果现在能让爱德华好好回忆回忆,把引起他怀疑的事情回想起来,那就好了。若是他们两人一起回忆,一起商量,便可能使爱德华想起引起他怀疑的事情或者事件。维多利亚想道,她自己也得这样用心回忆回忆,当她走到蒂欧旅馆的阳台上,看到鲁波特·克罗夫顿。李爵士正在阳光下坐着的时候,使她感到吃惊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当然,她本来以为,鲁波特爵士那时应该呆在大使馆里,而不是住在蒂欧旅馆里。不过,这种想法不会使她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认为他出现在蒂欧旅馆里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她要把那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一遍一遍地回忆回忆,还得催促爱德华,把他以前跟赖斯波恩博士接触的情况照样回忆回忆。下次跟他单独会面时,一定要叮嘱他。可是,要单独和他会面,并不那么容易。就从目前来说吧,他到波斯去了一段时间,现在刚刚回来。在橄揽枝协会里,进行个别交谈是根本不可能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口号(“对你怀着故意的人的耳朵正竖着听你讲话”)好象已经写得满墙皆是。在她赁居的那所亚美尼亚人住宅里,情况也是如此,私下交谈绝对没有可能。说实在的,维多利亚想道,尽管能见到爱德华,可是,就这一点来说,如果本来就呆在伦敦,没有到巴格达来,也跟这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种说法并不那么正确。这一点,不久就得到了证实。
爱德华拿着一些手稿来找她,说道:
“维多利亚,赖斯波恩博士希望你能马上把这些材料打出来。特别要注意第二页,那一页上有些很难认的阿拉伯名字。”
维多利亚叹了一口气,拿起一张纸来夹到打字机上,象往常一样,匆匆忙忙地打了起来。赖斯波恩博士的笔迹不难辨认,维多利亚庆幸自己这次没出那么多错儿。她把已打完的第一页稿纸放在一边,开始打第二页。这时,她立刻意识到,爱德华要她特别注意第二页的用意所在。原来,第二页的顶端上用曲别针别着一张很小的便条,上面是爱德华的笔迹:
明天上午十一点左右到外边散散步,沿着底格里斯河到麦莱克·阿里王官那边走走。
第二夭是星则五,星期五是他们的休息日。维多利亚此时的情绪象温度计里的水银柱一样,直线上升。她打算穿上那件碧绿颜色的套头毛衣,还想洗洗头发。她住的那所房子里,人们交往的礼节过于繁褥,因而她很少有机会自己洗头发。“可是,又的确需要洗了,”她不由自主地说出声来。
“你说什么?”凯瑟琳带着怀疑的神情抬起头来问道。她的桌子就在旁边,这时,她正在整理一堆通知单和信封。
维多利亚一边很快把爱德华的便条撕成碎片,一边轻声地说:
“我的头发该洗洗了。这儿的理发店大多数都脏得吓人。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洗洗才好。”
“是的,不但很脏,而且价钱很贵。不过,我认识一个女孩子,洗头发的技术很高,而且毛巾也很干净。我可以带你去。”
“太感谢你了,凯瑟琳,”维多利亚说。
“咱们明天去吧,明天是假日。”
“我明天不想去,”维多利亚说。
“为什么不明天去呢?”
凯瑟琳那十分怀疑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维多利亚觉得,她对凯瑟琳感到厌烦乃至厌恶的那种心情开始变得强烈起来。
“我倒是愿意出去散散步——呼吸点儿新鲜空气。这儿象关禁闭似的,闷得厉害。”
“你能到哪儿散步去?巴格达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去散步。”
“我去找找试试,”维多利亚说。
“去看个电影比散步好得多。要不,明天有个讲座,挺有趣的。”
“我不想去。我想出去走走。我们英国人都喜欢散步。”
“因为你是英国人,你就那么骄做自大,那么势利眼?英国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值一个大子儿。我们这儿都朝着英国人吐唾沫。”
“如果你开始对我吐唾沫,你会大吃一惊的,”维多利亚说。象平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在橄榄枝协会里她那么容易动肝火。
“你想于什么?”
“你试试看。”
“你为什么看卡尔·马克思的书?你根本看不懂。你笨得够呛了。你以为他们会吸收你参加共产党吗?你的政治修养差得远呢。”
“我为什么不该看?那些书是写给我们工人看的。”
“你不是个工人,你是个资产阶级。你连打字都打不好。看看你出了多少错儿。”
“有些非常聪明的人连单词都不会拼,”维多利亚理直气壮地说,“你老是跟我说话,我怎么工作?”
她以惊人的速度僻里啪啦地打了一行字——然后有些懊恼地发现,由于无意中按下了大写键,结果是打了一整行惊叹号,数字,还有括号。她把那页纸取了下来,又换上一页,认认真真地把材料打完,然后送到赖斯波恩博士那里。
赖斯波恩博士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小声嘟嚷着,“设拉子是在伊朗,不在伊拉克──不管怎么说,不能把伊拉克拼成伊拉科──瓦丝特——不是乌泽尔——噢──谢谢你,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刚要离开房间,赖斯波恩博士又把她叫住了。
“维多利亚,你在这儿工作,觉得很愉快吗?”
“噢,我很愉快,赖斯波恩博士。”
他那浓密的眉毛下的一对黑眼珠非常锐利,象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维多利亚感到越发不安了。
“很抱歉,给你的工资太低了。”
“那倒没什么关系,”维多利亚说,“我喜欢这儿的工作。”
“真的吗?”
“噢,是真的,”维多利亚说。“人们觉得,”她补充说,“在这儿工作,的确很有意义。”
她那无忧无虑的眼睛凝视着博士那对锐利的黑眼珠,丝毫也不畏缩。
“你生活上——还过得下去吧?”
“还可以——我跟几个亚美尼亚人一块儿住着,房钱很便宜。我过得挺好的。”
“目前,巴格达很缺速记打字员,”赖斯波恩博士说,“我估计可以另外给你找到个工作,比这儿的工作好得多。”
“可是我不愿意到别的地方去工作。”
“你若是愿意到别处去工作,那是很明智的。”
“明智?”维多利亚的声音有点儿发抖。
“我是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只不过是给你提个忠告。”
他的话音里有点儿模模糊糊地令人感到威胁的意味。
维多利亚把眼睛睁得更圆,瞪得更大了。
“说实在的,我真不懂你的意思,赖斯波恩博士,”她说。
“有的时候,一个人若是不跟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纠缠在一起,那是比较明智的。”
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话里那种威胁的意味。但是,她仍然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象小猫咪一样天真无邪。
“你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工作,维多利亚?是因为爱德华吧?”
维多利亚双颊泛红,真地生气了。
“当然不是因为他,”她气愤地说,心里感到很不高兴。
赖斯波恩博士点了点头。
“爱德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等他爬到那么一个能对你有所帮助的地位上时,还得很多很多年呢。我若是你,就不再想爱德华了。况且,我对你说过,日前你能找到很好的工作,薪金又高,又有前途——而且还会跟和你一样的人一道工作。”
维多利亚知道,他仍然在注视着自己,而且是非常仔细地注视着自己。这是不是对自己进行考验呢?她装出一副十分热切而诚恳的神情说道:
“但是,我的的确确对橄榄枝协会很感兴趣,赖斯波恩博士。”
他耸了耸肩膀。维多利亚便转身走开了。不过,她能够感觉到,在她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博士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后背看着。
这次谈话使她有些忐忑不安。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引起他的疑心了呢?是不是他猜到了她是安插进橄榄枝协会的一名特务,来探听它的秘密呢?他说话时的声音和神态,使她感到既不舒服,又很害怕。他认为,自己到橄榄枝协会来工作是为了跟爱德华在一起。那时,她很生气,而且十分干脆地矢口否认了。可是,她现在意识到,如果赖斯波恩博士认为,她就是为了爱德华才来的,那比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件事情是达金先生在起着主要作用,要安全得多了。不管怎样,由于她傻里傻气地双颊泛起红晕,赖斯波恩博士可能真会认为,她就是为寻找爱德华而来——因而,这一切倒真正变成了好事,而且再好不过了。
尽管如此,当她晚上入睡时,她还是感到心中很不舒畅,感到有点儿难以摆脱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