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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分为止。
于是,他把信纸揉成一团,又装进外衣兜里,他盯着原来那张信纸看了半天,一边不断地思考着如何进行处理的种种办法,一边不断地否定着自己的看法。
最后,他微笑了一下,把那张信纸叠了又叠,直到揉成一个小圆球。然后,他从包内取出一条胶泥(他旅行时必定带着胶泥),又从他的塑料包内剪下一块油布,先用油布包上那个小圆球,再把它塞入胶泥内,塞好之后,用手搓了几搓,接着又拍了几拍,把表面拍得十分光滑。随后,他用随身携带的一个圆柱形印章在胶泥上印上一个印鉴。
然后,他带着严肃的表情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印鉴上的图案是:佩戴正义宝剑的太阳神沙玛师的漂亮雕像。
“让我们期望这是个好的预兆吧,"他自言自语地说.
当天晚上,他看了看早上穿过的那件外套的口袋,发现揉成一团的那张信纸不见了。
第七章
“生活,”维多利亚想道,“生活终于开始了!”她坐在航空公司大楼里等待着。当播音员宣布“飞往开罗、巴格达和德黑兰的旅客,请上汽车”时,富有魅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多么富有魅力的地名,多么富有魅力的词句啊!根据维多利亚判断,这一切对汉密尔顿·柯里普大太是缺乏魅力的。她一生中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旅行,从轮船上下来,就换乘飞机,下了飞机,又改乘火车,中途只是在高级旅馆里呆那么几天。然而,对维多利亚来说,这一切都是极为新奇的变化,耳边再不是那些经常听到的话,诸如:“琼斯小姐,请记下来。”“琼斯小姐,这封信到处是错误,你得重打一遍。”“水开了,亲爱的,泡点茶好吗?”“我知道你可以在什么地方烫最漂亮的发型。”每天都是这么一些琐碎的、讨厌的事情!而现在,开罗,巴格达,德黑兰——那伟大的东方的传奇式故事(而故事在结尾时出现了爱德华)……
维多利亚正在遐想翩翩,她雇主说话的声音把她带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她的雇主是个无休无止的话匣子,维多利亚早已给她下了定义。她已经说了半天话,这时正要结束:
“……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我是说,没有真正干净的东西。我对吃的东西是可是再细心不过的了。那些肮脏的街道和市场,简直不可想象。他们穿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有些厕所,哎呀!简直不能称为厕所!”
维多利亚尽义务似地听着这些扫兴的话。但是,她头脑中那种魅力感并没有淡薄下来。对她这样的年轻人,肮脏和细菌是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来到了希思罗机场。她帮着柯里普太太下了汽车。护照,机票,还有钱等等,她早已掌管在手了。
“哎呀,”柯里普太太说,“琼斯小姐,有你给我做伴,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我自己旅行,我会有多少麻烦呢!”
维多利亚认为,乘飞机旅行就象在学校的课堂上一样。性格开朗的老师,和蔼但又严格,对学生随时随地都循循善诱。空中小姐身穿笔挺的制服,带有托儿所教师的风度,象和无知的孩子们打交道一样,亲切地指点着旅客们应该怎么做。维多利亚几乎期待着她们开头时会说,“喂,孩子们。”
坐在桌子后面的先生们满面倦容,伸出疲乏的双手翻阅着护照,仔细地询问旅客带着多少货币和珠宝。他们竭力使被询问者产生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维多利亚生来就容易因受外界影响而产生新念头。这时,她突然产生一个十分急切的念头,想把自己的一个价格低廉的小胸针说成是钻石头饰,价值一万英镑,而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看看那个疲倦的年轻人的面部表情。但是一想到爱德华,她便抑制了自己。
通过了一道道关卡之后,他们在一间紧靠机场的大屋子里再次坐下等候。外面正好有一架飞机隆隆作响,正在起动,这真是十分合适的背景。现在,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兴致勃勃、没完没了地对候机的旅客们开始评论起来。
“那两个小孩子说起话来多聪明啊!可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旅行也够麻烦的。我估计他们是英国人。那位母亲的衣服剪裁得特别好,可是她看起来有些疲倦了。我觉得那个人长得很漂亮——他看上去象个拉丁美洲人。那个人的格子衣服太鲜艳了──他的鉴赏力太低了,我估计他大概是个商人。那边那个人是个荷兰人,在海关办手续的时候,他就在我们前面。那边那一家人不是土耳其人,就是波斯人。看起来这儿没有美国人,我估计他们很有可能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正在谈话的那三个人是石油界人士,对吧?我就是喜欢观察人,并喜欢对人们加以猜测。柯里普先生对我说,我对研究人类真有瘾。在我看来,对人产生兴趣是很自然的。你说,那边那件水貂外套是不是值三千美元?”
柯里普太太叹了口气。对同行的旅客们做了一番评价之后,她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我想问问他们,我们老是这样在这儿等着干什么?那架飞机已经起动四次了。我们都在这儿等着。他们为什么这么拖拖拉拉的?飞机肯定不会按时起飞了。”
“柯里普太太,你要喝杯咖啡吗?我看到房间那头有个小卖部。”
“噢,不要了,谢谢你,琼斯小姐。临来的时候我喝过了,现在我的胃很不舒服,不能再吃什么东西。我想问问他们,我们在这儿等着干什么?”
她的话刚脱口,问题就得到了答复。
这时,通往海关及护照检查处那个走廊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一溜烟似地走了进来。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一齐拥到他身边。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手里提着两个封着口的大帆布袋子跟在那人后边。
“这个人肯定是个重要人物,”柯里普太太说。
“而且知道飞机为什么延期起飞,”维多利亚想道。
这位迟到的旅客有种矫揉造作、哗众取宠的神气。他身着一件深灰色的旅行斗篷,上面连着一个大帽子,拖在背上,头上戴着一顶阔边帽,可是颜色是浅灰的。他留着长发,头发是银灰色的,有些卷曲,漂亮的胡子也是银灰色的,两头向上翘起。他的外表给人的印象是一个逼真的舞台上的土匪。维多利亚不喜欢那些做作的演员们,因而用很不满意的眼光看着他。
维多利亚很不高兴地看见,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都簇拥在他身边。
“是的,鲁波特爵士。”“当然啦,鲁波特爵士。”“鲁波特爵士,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那肥大的斗篷卷起一阵旋风,鲁波特爵士走出了通向机场的大门。由于出门时用力过猛,门在他身后摆动了几下。
“鲁波特爵士,”柯里普太太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
维多利亚摇了摇头,尽管她对这个人还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而且他的面貌和外表对他并不是完全陌生的.
“他可能是你们政府中的要人,”柯里普太太猜测道。
“我看不是,”维多利亚说。
她所见过的一些政府要员给她的印象是,如果他们表现得过于惹人注意了,总是立即表示歉意。只有在发表演说时,他们才显得那样骄傲自负,那样好为人师。
“现在,各位请吧,”那位漂亮的托儿所教师般的空中小说道,“上飞机吧。从这边走。请大家尽可能快一点走。
她的神态意味着,这许许多多动作迟缓的孩子一直在让耐心的大人们等着他们。
乘客依次走向机场。
那架巨型飞机停在机场上,发动机的隆隆响声如同巨大的狮子吃得心满意足的时候发出的吼声。
维多利亚和一名乘务员搀着柯里普太太登上飞机,安置她坐下。维多利亚的座位靠着通道,紧挨着她。直到把柯里普太太很舒适地安置好了,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维多利亚才腾出空来看看周围,这时,她看到那位大人物就坐在她们前面。
机舱门关上了。几秒钟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慢慢地滑动起来。
“我们真要起飞了,”维多利亚欣喜若狂地想道,“哎哟,多吓人呀!如果飞机压根儿离不开地面怎么办?真的,我真不知道它怎么能离开地面!”
飞机似乎在机场上滑行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接着慢慢地转了个弯儿,又停下了。发动机开始咆哮起来。乘务员开始散发口香糖,麦芽糖,还有棉花。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震耳欲聋。然后,飞机再次向前滑行,开始时比较缓慢,接着越来越快──沿着跑道向前冲去。
飞机的速度加快了,但是平稳得多了,没有刺耳的声音,也不颠簸了,飞机离开了跑道,掠过地面向上爬高,又转了过来,飞过停车场和大路,继续爬高,越来越高了”。一列火车在下面喷着一团团的浓烟,看上去小得可笑,房子小得象玩具娃娃的房子,街上行驶的汽车象玩具汽车那样小飞机继续爬高。突然,下面的大地变得毫无趣味了,看不到人,看不到生命的存在——只不过是一幅上面有线条、圆圈和斑斑点点的很大的平面地图。
飞机机舱内,人们解开了安全带,点起了香烟,翻开了杂志。维多利亚进入了一个斩世界——这个新世界有若干英尺长,可只有几英尺宽,居住着二、三十个人。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又从小窗往外看去。在她下面是白云,好象是用白云铺成的松软大路。飞机沐浴在阳光之中。白云下面的某处是她在此以前所了解的世界。
维多利亚振作了一下精神,因为这时汉密尔顿·柯里普太太正在说话。维多利亚把棉花从耳朵里取出来,朝她弯过身去,专心地听她说话。
在她前面的座位上,鲁波特爵士站起身来,摘下他那宽沿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