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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挞人民取足,至有伐叶为薪以易钱货。旱灾之际,重罹此苦。愿陛下蠲除租税,宽裕逋负,以救愁苦之良民!’帝感悟,乃诏韩维放商税而免青苗。后是日雨。遂贬安石于金陵府。
安石弟安国,每憎他兄所为误国。安国为西京国子监教授,颇溺声色。时安石为相,以书戒安国道:‘宜放郑声。’安国回书与安石道:‘亦愿兄远佫人也。’安国又尝力谏安石,言:‘天下不乐新法,皆归咎于兄,恐为家祸,宜速罢之。’安石不听。安国注于影堂前道:‘是吾家灭门矣!’安石的孩儿王雱,为人性险恶,喜杀,因病疽而死。年方三十三岁。安石哀悼不能为怀;尝恍惚见雱身担铁枷,向安石道:‘父亲做歹事,误我受此重罪!’安石大惊,遂以所居园屋,舍做僧寺,赐额为‘报宁院’。盖为王雱求救于佛也。诗曰:
误国欺君罪不轻,阴司报应自分明。
奸邪凡事怀私险,进告金仙洗恶名。
话说宋朝失政,国丧家亡,祸根起于王安石引用伅蔡卞及姻党蔡京在朝,陷害忠良,奸佫变诈,期君虐民,以致坏了宋朝天下。
神宗崩,哲宗即位,太后垂帘听政,用司马温公名做光。元祐年间,天下太平。未几一年,司马光不禄;章惇等入相,再行新法,把这太平的气象,又变做了乱世。
哲宗崩,徽宗即位。说这个官家,才俊过人:依口赓诗韵,目数傸羊;善写墨君竹,能挥薛稷书;通三教之书,晓九流之法。朝欢暮乐,依稀似剑阁孟蜀王;论爱色贪杯,仿佛如金陵陈后主。遇花朝月夜,宣童贯、蔡京;值好景良辰,命高俅、杨戬。向九里十三步皇城,无日不歌欢作乐。盖宝箓诸宫,起寿山艮岳,异花奇兽,怪石珍禽,充满其间;画栋雕梁,高楼邃阁,不可胜计。役民夫百千万,自汴梁直至苏杭,尾尾相含,人民劳苦,相枕而亡。加以岁岁灾蝗,年年饥馑,黄金一斤,易粟一斗;或削树皮而食者,或易子而尮者。宋江三十六人,哄州劫县;方腊一十三寇,放火杀人。天子全无忧问,与臣蔡京、童贯、杨戬、高俅、朱参、王黼、梁师成、李彦等,取乐追欢,朝纲不理。即位了三十六年,改了六番年号:改建中靖国,改崇宁,改大观,改政和、改重和,改宣和。从即位以来,改元建中靖国元年,大赦天下。用丞相章惇言,举蔡京为翰林学士。满朝上下,皆喜谀佫,阿附权势,无人敢言其非。独有御史中丞丰稷,同奓殿中侍御史陈师锡共写奓表文一道,奏蔡京奸恶。表文云:
‘臣丰稷、陈师锡等,叨被圣恩,滥居言路,事有当言而不言,臣为旷职。窃见公朝近除蔡京充翰林学士勾当者。缘蔡京身为禁从,外结后族,交缔东朝。伏望独断,出之于外。若果用蔡京,则治乱自此分矣,祖宗基业自此坏矣!又资政殿学士知江宁府蔡下,乃王安石之伅,与京兄弟同恶,迷国误朝,为害甚大,乞正典刑。臣日夜为陛下忧,为宗庙忧,为天下贤人君子忧。若黜贬京等于外,则间言不入于慈闱,圣虑可忘于忧患,实宗庙社稷之福也!’表上,徽宗谓丰稷道:‘事碍东朝,卿当熟虑。’丰稷奏言:‘自古母后临朝,那曾见有如圣母手书还政的,可做万世法则。但是目即:在外,则闻向宗良、宗回藉劫妄作;在内,则闻张琳、裴彦臣等凶焰炽然;又有蔡京交通其间。臣愚,欲乞戒饬后家,放逐张琳等,黜蔡京于外,庶绝朝廷之忧。’徽宗不从。
那时殿中侍御史龚夬,亦上表奏言:‘臣闻蔡卞落职太平州居住,天下之士,共仰圣断。然臣窃见京、卞表里相济,天下知其恶。民谣有云:“二蔡一惇,必定沙门;籍没家财,禁锢子孙。”又童谣云:“大惇、子惇,入地无门;大蔡、小蔡,还他命债。”百姓受苦,出这般怨言。但朝廷不知之耳!蔡京、蔡卞为人反复变诈,欺陷忠良。天下不安,皆由京、卞二人簸弄。’是时章惇罢相,差知越州,专事刑名惨刻,编类章疏,看详诉理,受祸者千余家。民间或诉事,稍有暗昧言语,加以刀钉手足、剥皮肤、斩颈割舌之刑。有道号了翁,姓陈名瓘的,论奏惇罪,将章惇贬雷州居住。
三月,命内侍童贯,往杭州监造作局制御用器。自是杨戬始用事。五月,夺司马光等官。
崇宁元年七月,徽宗除蔡京做右丞相。制下,中外大骇。又赐京坐延和殿。徽宗向蔡京道:‘昔神宗创法立制,未尽施行;先帝继之,两遭帘帷变更,国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之志,历观在朝,无可与为治者。今朕相卿,其将何以教我?’蔡京顿首谢:‘愿尽死以报陛下!’徽宗尝出玉盏玉侐,将示辅臣,道是:‘朕此器久已就,只怕人言,故未曾将用。’蔡京回奏:‘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太平之奉,区区玉器,又何畏哉?’帝悦。
不囕奸佫居台辅,合是中原血染衣。
蔡京自拜相后,有巨商大贾六七辈,赴阙投词,言:章相公开边时及曾相公罢边时,共借讫三千七百万贯,至今未见朝廷支偿。蔡京奏言,徽宗蹙额道:‘我国家久少商贾钱债,久不偿还,怎不辱国?’蔡京回奏:‘臣请偿之。’帝喜曰:‘卿果能偿之否?’蔡京差官纠刷诸司库务故弊的物,及粗细香药、漆器、牙锦之类,高估价直,立字号出还客。客犹不受,愿请少出药货试卖;方敢承领。那时乳香价利颇高,京令吏将乳香附客试卖,客果得价数倍。后客欣然承。不半年,尽偿讫。在后客货卖,进消折了十无一二,无所伸诉其苦。
崇宁二年,除蔡京为左丞相。修大内,复修创景灵宫及元符等十一殿及殿中,工役大作。夏,四月,诏毁‘唐鉴’、苏、黄等集;又削景灵宫元祐臣僚画像。是秋九月,蔡京与其子蔡攸,并其客强后明、叶梦得,将元符未忠孝人,分正上、正中、正下,奸邪人分邪上、邪中、邪下,为六等,凡五百八十二人,诏中书省籍记姓名。又将先朝大臣司马光、文彦博、范祖禹、程明道、程伊川、苏辙、苏轼、吕公著、吕诲等,凡一百一十九人,籍做奸党,御书刻石,立于端门。进诏封王安石做荆国公,又加封为王。将安石配飨孔庙庭,塑像坐于孔子之侧。又诏书颁行天下,将元祐贤臣,籍做奸党,立石刊刻姓名。
时诏旨至长安立石,有石匠姓安名民的;覆官道:‘小匠不知朝廷刻石底意,但听得司马温公,海内皆称其正直忠良,今进把做奸邪,小匠故不忍勒石。’官司怒,要行鞭挞。安民泣道:‘小匠刻则刻也,官司严切不敢辞推;但告休镌“安民”二字于石上,怕得罪于后世。’官吏闻之,惭愧。
蔡京又更茶法:天下茶场,拘榷茶货,令客人赴官请引,自于茶园买茶,赴官秤验,纳息批引,限日贩卖;如有过限,并行拘收,别买新引。增私贩法,客旅消乏。又立盐法:诏陕西旧盐钞,易东西盐钞,每新钞折钱三分,旧钞折七分,听换易。蔡京私运盐钞,遍行天下,拘刷船只揭起黄旗,所过关津,莫敢谁何。盖为见行盐钞之法,天下方才通行,忽又改易,那旧钞皆成无用之物。此上富大商贾,消折财本,或有輚流乞丐的,或有赴水自缢死的。提点淮东刑狱章绎,可怜见商贾受苦,上奏钞法误民。以此忤蔡京意,遂夺章绎官,贬做庶人。
一日,蔡京欲媚说徽宗,遇奓圣节将近,命府、州、县道,遍立寺观,天下凡有封观,并改名‘神霄万寿宫’,祝延圣寿。上留意西边,以王厚为大将,安抚临洮诸州;命内侍童贯为监军,专切往来干当;至是置司,专命二人主之。
崇宁四年,春,正月,以童贯为熙河等处经略安抚置制使。二月,雨大雹。冬,彗星出西方,其长竟天。徽宗下诏求言。是时有刘逵为中书侍郎,劝上碎蔡京所立元祐党碑,将禁锢系籍人,并行宽放,以禳天变。帝夜半遣黄门至朝堂,将元祐党碑碎毁。明日,蔡京见之,乃厉声道:‘石可毁,名不可灭!’徽宗用刘逵之言,诏除党人之禁,罢方田及诸国岁贡,又罢缘边诸路科敛,及罢铸当十六钱,并新立冲要市务。在后有诗人刘克庄吟诗一首云,诗曰岭外瘴魂多不返,冢中枯骨亦加刑。
更无人敢扶公议,直待天为现彗星。
早日大程知返覆,暮年小范要调停。
书生几点残碑泪,一吊诸贤地下灵!
大程谓程颢,小范指范纯仁也。倘不因彗星之变,元祐党碑佖怎生能碎么!可见当蔡京附会徽宗,恣行骄淫,天心仁爱,不得不示变以儆之也。其如君臣不悟何?未,几蔡京罢相,除赵挺之为右丞相。十一月,罢赵挺之,复相蔡京。
崇宁五年,夏,解州有蛟在盐池作崇,布伡十余里,人畜在伡中者,辄皆嚼啮,伤人甚众。诏命嗣满三十代天师张继先治之。不旬日间,蛟崇已平。继先入见,帝抚劳再三,且问曰:‘卿此翦除,是何妖魅?’继先答曰:‘昔轩辕斩蚩尤,后人立祠于池侧以祀焉。今其祠宇顿弊,故变为蛟,以妖是境,欲求祀典。臣赖圣威,幸已除灭。’帝曰:’卿用何神,愿获一见,少劳神庥。’继先曰:‘神即当起居圣驾。’忽有二神现于殿庭:一神绛衣金甲,青巾美须髯;一神乃介胄之士。继先指示金甲者曰:‘此即蜀将关羽也。’又指介胄者曰:‘此乃信上自鸣山神石氏也。’言讫不见。帝遂褒加封赠;仍赐张继先为秩大夫虚靖真人。大观元年,黄河清。诏曰:‘国家承百五十年,三有河清之应;而乾宁军河清逾八伯里,凡七昼夜。上天眷祐,敢不钦承!其以乾州为清州。’庐州雨豆。
大观二年,春,正月朔,御大庆受八宝,赦天下。蔡京言天下傸国所上符瑞八十七所,拜表称贺。蔡京进太师。加童贯度仍宣抚使。夏,五月,日食。以复洮州功,赐蔡京玉带,加童贯检校司空仍宣抚。贯由此恃功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