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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真是很迟钝啊,好端端的踢你一脚做什么,给我记着点,凡是有人无缘无故做出莫名其妙的动作,总会有所暗示,或是他自己有心事,或是想告诉别人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你就要根据情况来判断究竟是什么事,你该怎么做,懂?”
“可……你为何不直接唤我离开。”梅佑谦不解的问。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的理解力足够理解我的暗示!春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今天这样场面也就算了,如果是不能说话的时候呢?你能从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想让你走出去还是留下来,他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么?很多话是说不出来只能靠自己去领会的。真纳闷,你那位知县哥哥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弟弟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不过结合前话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梅佑谦忍不住皱起了眉,连认识没几天的小春姑娘竟然也这么说,难道他就真的很笨吗?可先生说他一点就透,是难得的好学生啊。
“算了,不提那个,那个要多见多听多磨练才能培养出来,那天你哥哥刚来我们店里没一会儿就能将真相猜个大概,你跟着从头听到尾都还糊涂着,我看你就是缺乏锻炼,察言观色,给我记住!”仿佛教训小孩子一样的点着梅佑谦说了一通,春心猜转而说到正题上,“听我七婶唠叨半天了,你都听出了什么来?”
梅佑谦皱皱眉,对于那位七婶,他是半点好感也无,开口说道:“闲谈莫论人非,令婶一味指责令叔祖的错处,实在太过无礼,况且她是晚辈,怎可指责长辈?再者,她话中对你那位三婶也有许多不敬,妯娌之间如此相处岂可……”
“停!”春心忍不住举手喊停,这小子果然听人说话从来不往深处想的么,“我是说,你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了什么,而不是她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简而言之,就是你听她说话,能不能听出她说这些话的用意?”
“用意?大概是听出来了,似乎当日之事是你的二叔祖被自己弟弟所蛊惑,误以为弟弟是真心为你爷爷着想,所以才贸然来访,如今得知真相后无颜亲来致歉,故而命儿媳前来……”梅佑谦越说,声音就越小,因为他分敏看到春心正大大方方的对自己翻白眼,虽然相处时间并不多,可他知道,凡是小春姑娘做这个表情的时候,一般都是他又说错话的时候。
瞄了一眼爷爷那边,果然张氏还在喋喋不休,春心转回来对梅佑谦说道:“她来呢,有两个目的,一是将那天的事情全都推到我三叔祖身上,她那位公公,也就是我的二叔祖,人家可是族长,会傻得连自己天天见面的弟弟的本性都看不出?能笨得被人三两句话就撺掇出来?这可是谋算我家家产,不是小孩过家家,他脑子里会不转几个弯儿?再说了,你那天也在场,难道你觉得我二叔祖比三叔祖还笨?”
梅佑谦抿了抿唇,虽然小春姑娘话中大有不敬长辈之处,可单论话说,他也知道那位二叔祖比三叔祖更聪明些。
“第二么,则是暗示我们,二叔祖和三叔祖翻脸了,一见三叔祖靠不住,立刻就把屎盆子扣到了三叔祖头上。”否则,二叔祖不会让自己儿媳妇特地来跑一趟把事情推到三叔祖身上,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他们两人兄弟是肯定没的做的。而且,当日他们两个既然会结伴而来,带的又是三叔祖家的大壮,定然两人私下里是有过什么约定的,如今见三叔祖没戏,二叔祖干脆一脚踹了三叔祖。
“第三么,既然有这么多多弯弯绕,说明二叔祖还是舍不下我们家这点家产,不然的话,我七婶今天来这里只好好道歉就行了,根本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数落我三叔祖家里那点破事。”
梅佑谦已经听呆了,喃喃道:“或许,或许她只是想要令自己的话更可信?免得你爷爷不相信你二叔祖是被骗的。”
哟,竟然学会探讨了,还算有救嘛。春心赞赏的挑挑眉,没再继续说教,而是说道:“那你再跟我过来,听听她还想说什么吧。”她一直留意着爷爷的神色,见爷爷这会儿脸色有变,就知道七婶已经谈到正题上了。
走过去一听,正好听到七婶在说:“……我们没那么贪,大伯这家业又不是白来的,哪能过继个孙子把家业白白送了人,三叔是糊涂了,三哥他媳妇又是恨不得路边见根葱也要拔出来带回家的,一家子就光盯着别人家的东西了。既然大伯你要搬去府城,这里的房子铺子自然是要卖的,我公公的意思是想出钱将铺子买下来,虽说咱们是自家亲戚,可也不能白拿不是?”
春心瞥了梅佑谦一眼,冲他挑挑眉,意思是:看吧,我就说二叔祖还惦记着我家的家产呢。不过她很快就感到了挫败,因为梅佑谦回过来的眼神中更多还是不解,敢情他没看懂她想说什么。
“搬去府城的事情才刚定下来,后边的事情多着呢,这铺子也没想好怎么卖,二弟倒是有些急了。”春和淡淡的说完,低头喝茶,掩去了眼中的冷色。如果不是心里想着念着,如何会知道他搬家的事情?怕是老二虽然身子在西洼,一颗心一直留在城里了吧。
对于搬离晔县,春和原本还有些不舍,如今二弟的一番作为却让他的决心更坚决了。
只是听到春和承认确实要搬走,张氏顿时就比刚才更加眉飞色舞起来,不住的谈起府城的繁华,以及搬家的琐事,似是春心他们一家已经搬到了府城里去,晔县的家当全都落到了她们家一样。
“七婶这么急着让我们搬走呀?邻居们一直在留我们,我都有点舍不得走了呢,这一走,以后想见面可就难了,七婶都不想我的?”春心故作天真的望着张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的眨啊眨,“我们不搬走了好不好?”
张氏一僵,方才乍一确认大伯确实要走,她一不小心就有些高兴,却是不妥了,不过这小丫头也真是够刁钻的,老不死的说的还真没错,不光要应付大伯,还得小心这个死丫头。
不过既然被委以重任的是她,那就说明二叔祖四个儿媳妇中,张氏就算不是最聪明的,至少也是脸皮最厚的,不然还真不好意思颠倒黑白嫁祸于人。
稍一顿,张氏就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春心的小脸蛋说:“七婶这辈子就去过一次府城,一听你们要搬去府城,心里这个羡慕啊……要说舍不得,七婶也舍不得春丫头你啊,可惜我就生了两个小子,要是我有你这么个闺女就好了。”指定一天打三遍!
“哦……那我给七婶当干闺女好了。”顺杆爬谁不会?春心此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我做了七婶的干闺女就有新衣裳穿了。”
当地风俗,收干儿子要给干儿子打银项圈,收干闺女要给干闺女做新衣裳的。
张氏顿时又是一僵,扯开嘴角干笑道:“你爷爷就你这么个孙女,哪儿舍得哦。”
“没关系啊,反正我还是我爷爷的亲孙女,我娘的亲闺女啊,就是多了个干娘疼我嘛,平日里我还住我家,不用吃七婶家粮食的。”
这不是说她白赔了一身新衣裳出去,就捞了个干娘‘的名头?张氏不禁暗暗咬牙,这死丫头果然可恶。
第41章 卖药铺(上)
春和被这位侄媳闹了半日,终于发了话:“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这间铺子对外人是要价二百八十两,既是二弟想要,拿二百五十两来,这铺子连着药材我就全都交给他。”
二百……五十两?春心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嘴唇免得发出什么异样声响。爷爷一定不是故意的,古人哪知道二百五的内涵呢,可爷爷这也太会开价了,果然这是命中注定的巧合,二叔祖就适合这个数字么。
二百……五十两?张氏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了嘴唇免得直接说出一句“宰人啊”,这可比他们在家时商量的价钱高上了一大截,大伯这也太坑人点,一个破烂铺子而已,哪里值那么多钱。
平心而论,春和开出的这个价格并不算高,哪怕是对外人要二百八十两也已经算是低价了,毕竟这个铺子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这一屋子的药材。
咂巴了几下嘴,张氏没再说铺子的事情,反而提起了春心他们家的院子,那是西街上的院子,三间正屋两间配房,再加上一个厨房一个杂物间,一共是七间,这处房子如果能弄到手,那二百五十两花得到还算值了。
“院子么。”春和沉思了下,淡淡的说道,“前天有人来看过,开了一百二的价,不过我还没应下,如果二弟想要,一百两即可。”
一百、百、百两?!张氏的眼睛又瞪大了,不就是个破烂院子吗,哪里用得着一百两啊,这么算起来林林总总要花上三百五十两了,况且他们家又没人会看病配药,铺子到了手还要请人,这又得花钱。
“怎么,有什么不妥么?”春和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给出这个价格,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老二还不满足的话,那他也无话可说,这些年来,过去的那些兄弟情分已经越来越淡薄,如今也快被老二老三他们一再的谋算消磨光了。
张氏迟疑了下,努力扯开个笑脸说道:“大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算起来咱们春家人也就您手头宽裕点……”
“老七媳妇啊,你也算算看,倘若搬去府城要多少花销?”春和抿着茶平静的说道,“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搬到那边去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我也懒得跟你们多费口舌了,你就说说你们打算出多少吧。”
从春和的语气里,张氏听出了一丝冷意以及不耐烦,心里顿时暗暗叫苦,这老不死的要的价也太高了。
张氏迟迟不肯出声,春和也不急着催她,就那么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大意疏忽了,春心忘了给张氏倒茶,而春和也没提醒她。
一边观望的梅佑谦万分不解,不是来解释当日事情的么,怎么突然就说要买春老先生的铺子房子?难道说,这就是小春姑娘所说的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