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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滥杀无辜?
现在来理解你,会晚么?
伸出手在桌下握住爹的手,感觉爹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看我的眼神也亮了。
反握住我的手,爹冲那灰影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尊上,在这一票抓来的道士和尚当中,有个老道士很奇怪,极是奸狡,纵是派了不少好手看管,竟还几次差点让他逃脱出去。因为尊上说这种有头脑有道行的人要好生留着,所以小的留了心眼把他与另一个光头大嗓门和尚关在天牢下我弄的水牢里。而漆漆黑,据小的所知,昨夜里被清妃叫去后就再未回来。”
老道士?
我听到这名心就突然跳了一下。也许因为自己也是道士的缘故罢。
“魈,继续查找漆漆黑的切实下落,一更时把那些道士和尚都放到水牢里去,别让其他人知道。”
恭谨的应了一声是,那灰影便消失在空气里。
原来叫魈,想来,还是山魈鬼魅的一种。只是为什么会是雾一样的瘴气一样的东西?而不是穿绿藤萝大脚板的那种?
我按下心中疑问,与爹带了红鸾黄凤去用晚膳。有红鸾与黄凤在倒也热闹得很,为了争个一样的菜心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夜里又不肯回自己房里去,非得在我们房里打地铺挨着我们睡。
我哭笑不得,出声吓他们:“你们要是睡在我们床前的地上,若是我晚上起身如厕,一时忘了你两个在地上,岂不是要踩得你们痛得直叫?”
红鸾与黄凤不愧是双生子,两人摇头的动作都一致得很。
“不怕不怕。我们要和三思大人还有尊上在一起睡。”
“三思大人,让我们睡这里吧。你看,外面的街上都没有声音,也没有什么灯火,好吓人。我怕晚上有坏人来,我们两个就能保护三思大人还有尊上啦。”
晕,这算什么道理?
我看爹,爹笑着对他两个点了点头,看他两个欢天喜地的回房里拿枕头被褥,爹轻声对我道:“等他两个夜里睡着了,我们便去宋宫。”
“爹,我们先放了那些道士和尚,行么?”
“三思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爹笑得很轻,眼睛亮亮的,很温柔的看着我。
我想起假道士的话:青古,面对不是件可怕的事,世上的人都认为面对是很难的事情,其实,他们欠缺的是迈出那一步的勇气而已。
我想,我是真正实实的找到了勇气。结果,还不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可怕与艰辛。
夜里,给两个睡着的小鬼施了迷魂咒,我与爹正想起身,便听到远远的,有什么东西正极快的在房顶上穿梭奔跑。妖气,慢慢弥重起来。
那东西像猴又像牛,一会是吱吱声,一会儿是呼哧的声音,不时分出一些奔向其他地方,而有一波则正向着我们这里奔来。
解咒,然后与爹紧紧搂着面对面躺下。
刚躺下,便听到那声音到了我们屋顶上。有东西发出低沉的声音,歪歪扭扭的说:“呼,是生人的气味,呼,呼。”
然后瓦片被揭开了半块。
有鼻子在空气里用力抽动的声音。然后另一个细小、有些尖锐的声音道:“有令牌,吱吱,我们走。”
宋都,已经是妖魔横行之地了么?
我看着爹,爹亦在看着我。
我的心底,是有些不能释怀,可是,爹这一切,正是为我所做,我才是造成今天这局面的罪人,爹一点错也没有。
爹抱紧我,大手上下轻轻抚着我的背。我的自责,爹也许是知道了罢?
不及伤感,怕那些鬼怪再回来突查,我与爹快速进了宋宫。
熟门熟路的带着我拐了好长一段路,爹带我来到一处假山前。
假山有个凹处,可以藏得一个人下,在夜里,倒黑黑的像张开的大嘴般有些吓人。
爹伸手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按,便听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滑开的声音,借着天眼,我看到一条石阶路,出现在假山那个凹处正中,一直通向了地下深处。
步下石阶,那个暗门又悄然无声的关上,两壁突然就亮起了幽幽的青灯。
拐了两处岔口,那个魈突然从我们面前的青灯拖在地上摇曳的阴影中长了出来,然后给爹与我行过礼,便也不出声的在前头带路。
这地下通道很长,走了约有三四里路,魈领着我们在一处石壁前停下。
“按尊上意思,小的们刚才应该已经把那些道士和尚都用术转到这处水牢里了。”
爹满意的点点头,手一翻,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青玉瓷瓶,随手抛给那魈接住。
魈激动不已,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谢尊上恩赐,谢尊上恩赐!”
我记得,好像爹也曾给过漆漆黑这类的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竟让他们如此激动。
不过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先救人要紧。
记得假道士曾教过我一个高深的法术口诀:纳弥芥。这纳弥芥作用极大,类似用某个细小的东西却造成个可以储纳许多物品的储物空间。可惜我道行太低,根本用不了。就连假道士,都造不出来,后来是找了帛道的法器才勉强造制成功。
可是爹是魔,爹比我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所以造个纳弥芥应该不难。当下把口诀告诉爹听,爹只念了一次,便见面前的墙一阵扭曲,然后化成一股细小的烟雾钻进爹小指变淡变小的戒指里。放眼望过去,没有了石墙,面前竟空荡荡,扑面而来是一股泥土及水的气息。
“我们走,这水,马上便来,今夜宋宫热闹得很。”爹笑着抱住我,挥挥袖子,我便一阵头晕目眩。
等呼呼风声过去,我们已是到了某处山郊野地。
爹再把那咒念一遍,便有烟从戒指里涌出,然后落在我们面前不远处,变成了一间十来米长宽的四方的石屋。
见我步上前去开门,爹紧跟我身后道:“三思,小心点。”
“我知……”门才开一条缝,一道黄色的急光便窜出缝隙直奔我面上而来。
“夺!”
并指护住眉心,正堪堪挡住那道想要我命的黄符。
“操,居然是只会用道术的妖怪。”
一把嘶哑破烂的嗓子幽幽的在石屋里响起,有些懊恼有些早知会如此。这声音,我怎么听都有些恍如隔世的熟悉。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起来,也顾不得里面的家伙会不会再出手,冲上前拉开门,大声叫起来:“师父,假道士,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师父。
师父!
我是青古!我来救你了!
里面,一片沉默,然后有个粗大的嗓门与那个破烂嗓子前后响起。两道人影像旋风一样向我扑来。
他们的后面,三三两两的人影互相扶着慢慢走出石屋然后散开盘腿在地上坐下。
“三思?小兄弟?”
“青古?”
人影尚到面前,我突然觉得脖子一紧,待定睛,自己已经被爹拎着退了三丈远。
爹直直的看着我,沉声问道:“三思,你刚才叫什么?”
老远,宝印一边吼着一边向我这里跑来。
“你这魔头,放开俺小兄弟。”
师父也一跛一跛的跟在宝印身后。
“青古,快离开他!”
我尚来不及出声,爹突然像是有些烦躁般把我按进他怀里,扬声道:“我与三思,谁也不能分开。”
我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伍三思,这下,你麻烦大了。”
这夜里,我一边拦住要对爹动手的已经严重受伤的师父和宝印,一边好话让爹帮忙把那些道士和尚身上的噬骨虫化了,让他们各自离开。再求了爹将这两个重伤患者带回客栈安身。
师父,师父真的来了。
好不容易劝着爹让我与师父相处,在烛光下给师父已经耆老的身上四处的烙伤、烫伤以及利剑划开的伤口上药,我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
“青古,哭什么?师父这不还活着吗?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抹了把脸,嘴里死撑:“是老而不死谓之贼吧?假道士。”
师父一张皱巴巴的老鼠精脸闪过一丝可疑的红光,雨点一样的爆栗就往我头上砸。
“臭小子,还这么不懂尊老爱幼……哎哎哎,痛死我了。”
看着假道士一脸痛苦的叫痛,我感觉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只有我们师徒两个常在深山茅屋里相依为命的时候。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青古了,假道士,我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师父与我一番长谈,谈到为了寻我的魂魄,他当时用遍了所有能杳魂追魄的法术,后来在一个老和尚的无意提点下,才估计我是跑另外的世界去了。接着便花了十五年的时间一边用各种术来用原世里我的毛发血液探知我的转世,一边四处寻访可用换空术的高人。就在师父以为再也找不希望的时候,倒让他无意中在龙虎山的道观里偷到了一本典藏,里面竟有使换空术的咒诀。
到了这世上,师父首先便遇到了被妖怪抓住的一个断了臂的少年,居然是花七。师父救了他一命,向他仔细打听,可花七哪会知我是异人转世,因此也未说太多,又急着来救我,便与师父分道扬镳。却不想,一路行来,竟有许多妖怪追着师父围捕。师父纵使再有道行,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抓了去宋宫,然后遇到了宝印等一干被抓的道士和尚。
师父虽然被喂食了噬骨虫,却仍是忍了钻心的痛与宝印两具想着法子要带众人逃跑,因此每次被抓到便被那些小妖怪打得遍体鳞伤。等到今夜里,本只关了他与宝印水牢里竟把那些道士和尚都关了进来。师父知晓必有什么事发生,因此嘱了众人待他出手后再合力一击想办法逃跑。却没想到,前来开门的,竟然是我。
师父说得很平淡,大概的交待了他来这里的经过,然而我听着,鼻子就酸了起来。
为了找我,师父这一把年纪还四处奔走,被抓,挨打,这其中的艰辛,师父怕我伤心都轻轻的带过。
师父……
忍住眼泪,我把自己这些年来的事一一向师父说了。
说到自己与爹的事,师父的脸色很凝重,眉越皱越紧。
“青古,”师父听完后,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你手上的这东西是他弄的?”
我点头,把左手伸出来给师父看。
小指上的红戒已经淡了不少,也小了不少。
师父看着这个戒指,像在深思着如何对我开口。半晌,才很慎重的说道:“青古,他对你,倒是一片真情意。他用了心血和头发,改了你的姻缘,还把自己的相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