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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姜微略感到惊讶,心道这王爷倒的确是细心,可转念一想,若不是他白天强拖着自己去市集,耽误了,她也不至于还要在深夜赶工。况且,白天在怡红院外那么壮观的一幕她是亲眼见了的,这个风流的王爷,跟那些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俨然自家人一样,如此男子,定必是很能讨得佳人欢心的吧。她摇了摇头,又重新拉动了针线。她只是想早一点离开王府回到宫里。虽然深宫里险恶重重,明枪暗箭不断,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舜禾宫,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除了时不时地要受到刁蛮皇子的捉弄,其余倒也相安无事,仿佛是有一座庇护伞似的。
云姜不由得一怔,心道,不离开还不知道,原来那舜禾宫竟是给了她这样多的保护。有时候楼青煜捉弄自己,那神态言行,颇为得意,而她就常常装着自己很委屈,让楼青煜满足于他恶作剧的成果。
云姜想着楼青煜那些欲遮还露的窘态,越想越好笑,心情振奋了,精神也提了起来。她端起桌上的参汤咕噜咕噜喝下去,然后重新盘腿坐回榻上,缝补了好一阵,几乎熬到天快亮了,才疲惫地睡下。
也许是点了安神香的缘故,那一睡,云姜竟然睡到晌午。睁开眼睛看见墙角的漏刻,云姜心里很是吃了一惊,她翻身坐起,却看到桌上摆了几盘精致的糕点。不禁动容。莫非这又是王爷的安排?他任由她睡过日上三竿,不责罚她,好像真的把她当成贵宾了,连起床充饥的美食也给她预备着。等云姜再看得仔细一点,才发现那些糕点还都是她家乡特色的小吃。
但云姜不敢碰。
战战兢兢地推门出去,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这时,过来了一名小丫鬟。云姜便拉着她问,王爷在哪里。
丫鬟撇嘴道:“在书房。处理着国家大事呢。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哦。”云姜无奈地应了声。丫鬟拂了拂衣袖,扭着腰肢傲慢地走了。云姜正待转身回房,却听见一声清咳。
云姜知道是楼驿风来了,心里还纳闷着,刚才的丫鬟明明说他在处理国事的。她连忙跪地行礼:“奴婢向王爷问安。”
“早安还是午安?”楼驿风打趣问道。
云姜便只好赔不是:“奴婢疏忽,奴婢睡过了头,这就给王爷您补那锦袍。”
楼驿风甩了甩袖,摇头道:“我并不是催你。我听说龙图山的蜡梅开了,你换身轻便的行装,跟我去赏梅吧。”
赏梅?
云姜顿时愣住了。昨天游市集,今日又要赏梅,这安定王,到底是让她来做针线活,还是故意折腾留难,把她当成什么消遣的工具了?云姜便冷了脸,装出一副假谦恭,道:“王爷,奴婢的职责,并不在陪王爷消遣。”
楼驿风低头,用食指轻点了点鼻梁,那动作与角度,很是潇洒迷人。再搭配他尴尬的表情,便将他刻画得亲和了不少。他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留在府里吧。”
转身欲走,却听云姜在背后唤了一声:“王爷——”
“唔?”
正文 第3节 云姜三两步过去,正对楼驿风,低头道:“奴婢自知,先前得罪了王爷,是奴婢莽撞愚笨,希望王爷莫要与奴婢这样的下等人计较。”话说得很到位,云姜将楼驿风吹捧得高,仿佛她与他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楼驿风轻轻一皱眉,道:“你觉得自己是下等人?我是上等人?”
楼驿风同云姜说话,从来不用本王之类的字眼,总是说我,云姜听得出,却领会不到。她不言语。
楼驿风又道:“你想必是以为我为了之前的事情故意留难你?”
“奴婢不敢那样想……”云姜答。
楼驿风略作沉默,便微微一笑,道:“罢了,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
这样的对话,云姜依然没能探听出楼驿风的心思,只能看着他青色的背影没入回廊的转角,仿佛是带着些委屈的。但是堂堂王爷,又怎会因她一个宫女而受委屈?云姜不由得笑自己想太多了。
那天的天气原本是极好的,冬日暖阳,平和地洒在身上。楼驿风走后云姜坐在院子里缝针线,倒也惬意,谁知到了申时天色却忽然变了色,乌云盖顶。不一会儿就落起密密麻麻的细雨来。雨点不大,可是却急,屋檐很快就垂下雨帘子。云姜进屋把袍子放了,打算休息一阵,却见一个穿黄衣的丫鬟雷厉风行地过来,还在屋门口就拉开了嗓子,道:“姑娘,有个事情拜托你呢。”
“什么事?”
“王爷去了龙图山,我们赶着安排人送伞和雨披过去,丫鬟们忙不过来,姑娘能否搭一把手,随我们几个一起往龙图山去?”
云姜觉得奇怪,这偌大的王府,竟连人手也安排不够。难道下人们真的各司其职,太过忙碌了吗?云姜抬头看这密集的雨势,非但没有消停的迹象,乌云反倒越积越厚,她不好推辞,唯有应承下来,随着黄衣的女子往前厅去,然后抱了雨披雨靴之类的物件,匆匆登上马车。
马车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龙图山脚。云姜坐在车篷最边上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外面红艳艳的漫山蜡梅,深褐与绯红,相得益彰,在雨中看别是一番滋味。她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跟楼驿风来这里游山赏梅了。
山路有些颠簸。
马不停蹄。
云姜摇摇晃晃,却突然听见旁边坐着的人哎呀喊了一声,然后就觉得对方好像被摇晃得失去了重心一样,撞向了自己,自己整个人都推出了马车。她先是撞到马车的车板,然后撞到路边的石头,再是顺着下坡的方向,呼噜噜地滚出了几十米,天旋地转,后来是两棵梅树挡住了她,她的膝盖撞在树干上,像要裂开两段似的。
马车停了下来,那个穿黄衣的丫鬟大呼小叫地跑过来,直对云姜道歉。云姜想她也是无心,便咬着牙说没有关系,意外而已。
黄衣丫鬟的嘴角露出得逞的坏笑。
她分明是故意骗云姜和她一同前来的,再故意假装不慎推她落马车,与只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因为云姜实在得了太多的好,楼驿风给她的一个眼神,整个王府都在沸腾。
从蚱蜢到参汤,从安神香到家乡的小吃,还有默许的懒睡与顶撞,云姜在王府仅仅出现了两天,却成为最热门的话题,大家都说王爷对这宫女是不同寻常的好,心中嫉妒得紧,而更可恨的是云姜身在福中不自知,还要给王爷冷眼黑面,大家就更是想要给云姜一些惩戒。那马车里坐着的其他几名丫鬟,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心领神会,得意之情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云姜几乎是爬着重新坐回马车的。马儿又跑起来。到了半山,远远看见楼驿风一行人都在凉亭里,丫鬟们不等马车停稳,就纷纷扑赶上前,有的递大氅,有的蹲下(禁止)给楼驿风换雨靴,还有的连连斟过几杯驱寒暖胃的酒。那阵仗,看得云姜瞠目结舌。即便在皇宫里,最嚣张的楼青煜,她也不曾见他有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
云姜的膝盖实在疼得紧,扶着车篷,好不容易下了马车,站稳了,又回身去拿由她负责的雨伞,可是却笨过那学步的幼童,她身子一晃,就摔倒在马车轮子底下,溅了满脸满身的泥,尤其狼狈。楼驿风原本看云姜那副湿漉漉的模样就觉得奇怪了,如今眼见她摔倒,竟全然不顾身份,冲出亭子,一把将她扶起来,牵开大氅,覆在头顶当雨遮。
“你怎么来了?”极是关切,语气还有些焦急,“怎么弄得满身泥?”楼驿风都不给云姜开口的间隙。
那亭子里黄衣丫鬟赶忙冲过来,对楼驿风解释道:“是奴婢请姑娘过来帮忙的。只是方才山路陡峭,姑娘不慎从马车上摔下去了。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姑娘。”那悔恨怯懦的模样,扮得真是惟妙惟肖。
云姜也帮着黄衣丫鬟求情:“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楼驿风素来是体恤下人的,既然是意外,他断然没有为难丫鬟的道理。也正是因为王府上下都摸清了他的脾性,丫鬟们才敢如此大胆,撺掇着整蛊云姜。这会儿雨水已经将他的半个肩头都打湿了,管家连连喊着我的祖宗唉,把伞举过来,他却还要拨一拨,非得将伞推去云姜的头顶。
云姜再是别扭,也不得不有些感动,心里仿佛漾起微微的涟漪,又仿佛是在这寒冬急雨的天,点了一盏照明的灯,喝了一壶暖身的酒。
正文 第4节 楼驿风坚持要云姜与他同乘辒辌车。那辒辌车,亦名温车,以琉璃镶顶,四壁都用软布做了拼贴,再以名贵丝绸做面,遮盖缝合。人坐在里面,堪比置身温暖的大床,柔软而舒适。只不过因为其华丽的装饰而名贵的用料,使它显得很是娇弱,像那些轻易就要打碎的琉璃。
方才雨势急,随从们慌忙间把车藏进路旁避雨的棚子,棚子漏水,滴滴答答的,他们还特意找了很多芭蕉叶来遮着,就是不想委屈了安定王心爱的辒辌车。
可这会儿楼驿风直命人将车牵来,逆着雨也要载云姜回府。还专程派了侍卫先行,去请郦都最好的大夫,说是云姑娘的脚一下地,那大夫就得在门口候着。随从们面面相觑,无奈的,泄气的,愤懑的,什么样心思的都有,却都不敢作声。
云姜愈发尴尬,对楼驿风说只是皮外伤,既然还能动,便是没有伤到筋骨,也许擦点外伤的药就好了。
楼驿风一脸苦笑,道:“府里又怎会不够人手?她们怎么说,你当真就信了?”
云姜愕然,仿佛还不是太明白楼驿风所指。
楼驿风便道:“那帮丫头,是故意要你来受罪的呢。”
云姜更是惊讶了。她不明为什么丫鬟们要这般作弄她,不明楼驿风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却也不作声,好歹他是一府之主,就由着下人在私下里暗箱操作?这要是发生在皇宫里,指不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