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许吧,”警卫说,“但是你们得详述一下当时的状况。没什么好怕的。”
他试着让他们宽心,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队伍继续前进。门房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条绿色窗帘布覆盖在尸体上。铜板发出
的叮当声此起彼落,仿如自顾自滴落的雨水。门房体谅这七名被连累的倒楣鬼的苦
境,一反平素的不尽人情,替他们保留了几个好位子。不久,救护车抵达,警察也
从高勃吉警察分局赶到现场。探长对被扣留在现场的七个人做了简短的侦讯,留下
他们的姓名住址,告知他们必须随时准备被传唤后,就遣散他们。吉米搀扶着他泣
不成声的妻子搭计程车离去。另外五个人则镇定地散坐在门房为他们保留的位子上。
晚场演出的《你难道不知道? 》刚好拉开序幕。
第二章
巴尔克总督察用他修剪平整的手指揿了一下桌边的象牙色按钮,手搁在上头等
他的手下出现。
“告诉格兰特探长说我要见他。”他说。这名手下竭尽所能想让自己看起来对
眼前的大人物毕恭毕敬,但这份善意却被他丰满的体态违逆,迫使他必须微微后仰
以保持身体平衡,这么一来,他鼻子的角度刚好让他成了傲慢无礼的讨厌鬼。难堪
地意识到自己的挫败,手下退出房间传达巴尔克的指令,同时将记忆中那些不被人
同情却一再重演的糗事埋藏在心里。此时,格兰特探长进入办公室,愉快地向他的
长官致意,然而他春风得意的长官根本无视他的出现。
姑且不论格兰特探长平素乐于牺牲奉献、睿智机警和勇气可嘉这些优点,他最
令人激赏的一点就是:他怎么看都是一副标准的警察架式。高度中等,身材匀称,
可以说是一短小精悍。我这么形容也许会让你觉得他像个蠢蛋,没法子将他与那些
完美的人物联想在一块儿,但格兰特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你想像着一个短小
精悍的人,但非驽钝愚蠢之辈,那准是格兰特没错。这些年来,巴尔克的风头都被
他这位部下比了下去;巴尔克讲究穿着,但他的品位就像他对其他的事一样,都少
了一根筋。
更糟的是,当他打算和别人一样铆起劲来认真工作时,大家都巴不得没有这个
人存在。
他现在以赞赏有加的眼神看着他的得力助手,感激自己能在这个宜人的早晨—
—他前晚因坐骨神经痛,彻夜辗转难眠——来办公。
“高勃吉那边有麻烦了,”他说,“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高尔街那桩案子背后
大有文章。”
“哦? 有人在背后搞鬼? ”
“不是。昨晚那个案子已经是他们局里这三天来接获的第五桩棘手的大案了。
他们要把最后这个案子移交过来。”
“什么案子? 剧院队伍那桩是吧? ”
“没错,你身为刑事调查组探长,这件案子由你接手,你可以调威廉斯过去。
我已经派鲍伯去伯克郡侦查纽勃瑞窃案了。我打过电话,那边只有一些琐事需要处
理,鲍伯会比威廉斯更合适,就这样。你最好现在马上赶去高尔街。祝你好运。”
半小时之后,格兰特探长找高勃吉警局的巡警问话。
巡警表示,死者在送往医院前就已经断气了,凶器是把锋利的匕首。刀子用力
刺入男人脊背左侧,鲜血仅从外套被刺破的伤口处微微渗出,没有流得到处都是。
依他看,男人是在他突然倒下前和队伍向前移动的这段时间内——十分钟或更久—
—被移动的人群簇拥着。事实上,倘使当时人群真的如此紧密地挤成一团,要倒下
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认为男人可能没有发觉自己即将遇害,在当时的情况下不断被推挤,以至于
他对突如其来的痛苦毫无预警。当时推挤的情形严重到可能多少都会造成意外伤害,
所以死者没有痛苦地突然倒下时没有人注意到。
“凶手的情形如何? 这件案子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
“没有。这家伙应该很壮,是个左撇子。”
“可不可能是女人干的? ”
“不可能。得要有比女人腕力更强劲的力道,才能对刀的使用控制自如。你也
知道,在那么拥挤的情况下,是没有空间能挥动手臂的。凶手一定是在静止的状态
下出手的,所以不会是女人所为。是男人做的,而且还是个下手利落的男人。”
“告诉我死者的情况。”格兰特探长说。他喜欢听有科学根据的论点。
“所知有限。营养好——红光满面,我得这么说。”
“脑筋如何? ”
“嗯,我想挺聪明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你是指.他从事什么行业吗? ”
“不,那个我会知道。我是说,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
“我懂了。”巡警想了一会儿,狐疑地看着问他话的人。“很难说得很确切—
—你明白吗? ”格兰特探长同意他的话。“我只能说,他是个‘注定失败的人’。”
他扬扬眉试探着对方的意见,确定他了解后,接着补充说,“从相貌看来,他的阅
历相当丰富;但他的手,却是一双梦想家的手。等你看过就会知道了。”
随后他们一起去看尸体。死者是个年约二十九、三十的年轻人,金黄发色,榛
实色的眼睛,身材瘦颀,高度中等。医生特别指出他那双细长的手,像是从未干过
粗活的手。“大概是站得太久了,”巡警盯着死者的脚说:“他走路时左脚趾得内
弯。”
“你觉不觉得,攻击他的人,对解剖有点概念? ”格兰特探长问道。仅此一个
小小的伤口就能毙命,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并不需要外科医生就可以办到。任何一个战后幸存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解
剖的常识,这是幸运的一刀——我只能这么说。”
格兰特探长向巡警道谢之后返回高尔街办公室。办公桌上的资料袋里装着死者
少得可怜的资料,探长看完以后一阵沮丧。白棉布手巾、一小袋零钱(2.5 先令银
币两枚、6 便士两枚、一先令一枚、4 便士与半便士各一枚) ,还有.出人意料的
——左轮手枪一把。包裹手枪的白手巾没有任何标签,左轮是满膛的。
格兰特在恼人的寂静中检视那把枪。“衣服上有没有什么标签? ”他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吗? 没人打听得出来吗? 没有,没有人,除了一个发狂的老
女人对他撂下话说,警察能查的都查了。
好吧,他要亲自检查死者的衣物。帽子和鞋子均已经被磨得发亮。原先缝在鞋
内衬里的商标字样已褪去;帽子则是从伦敦或外地自产自销的工厂买来的。两样东
西都陈旧不堪。蓝色西服外套剪裁合体,灰色的大衣也很合身。
男人的衣着是上等而不贵的亚麻质料,衬衫款式极为普通。从全身行头看来,
这男人要么是个讲究衣着的人,要么是个习惯在上流社会走动的人。可能是男性服
装推销员。高勃吉那边的人说,他们没看到洗衣标签。死者无非是为了掩饰自己的
身份,再不然就是他一向自己在家洗衣服。答案若是后者,没有洗衣标签的解释相
当合理。西服外套上,裁缝师的名字被刻意除去。除此之外,怪的是,连死者贴身
衣物都显示出他欲掩饰身份的意图。
最后一样——就是那把匕首。一把邪恶精巧的武器,银制把柄,约三英寸长,
外型高贵,锋利,耀眼,明亮朴直的外观像是天主教国家的圣物。应该是来自意大
利或西班牙南部沿海。格兰特探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匕首。
“有多少人碰过这玩意儿了? ”他问。探员说,这把短刀在死者被送至医院后
才取下,直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动过。指纹检验显示结果是白忙一场,探长脸上
深表满意的表情又消逝无踪。圣洁闪亮的刀柄上,居然半点印子也没有。
格兰特说:“我把这些东西带走了。”他指示威廉斯在采集完死者的指纹后,
破例将枪送去检验。在他看来,这把左轮就像上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家家户户必备的
老爷钟一样,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然而,诚如先前提到的,格兰特探长只信有
凭有据的论点。他招来一辆计程车,打算用这天剩下的时间挨家挨户探访案发当时
离倒下的死者最近的七个陌生人。
计程车四处兜转之际,他让自己在脑子里重复排演案发当时的情景。他并不奢
望访问这些人会对他有什么帮助。这些人在初次接受讯问时多半不太愿意承认他们
知道些什么,现在更不可能改变心意。排在死者跟前或当下发现苗头不对的人,都
准备得太好,等于什么也没说。根据格兰特探长过去的经验,一百个人里面九十九
人提供的资讯都毫无价值,惟一知情的人却往往默不作声。医生表示被害者是在毫
无预警的情况下遇刺的,凶手不可能在杀了人之后,还留在被害人附近等着被发现。
就算凶手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有机会挤到死者身边,敏感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提防
到——有自我防卫意识的人,随时都会提高警觉。不可能,凶手应该在尸体被发现
前就脱队了。格兰特必须找到在死者遇害前就注意到凶手的人,或是曾经看到凶手
与死者交谈的人。说不定,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交谈,凶手直接站到死者的身后,下
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他必须找到这个案子的目击者,看见这个中途离
队的人。这应该不难。媒体方面想必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英国人不会使用这种武器。嗜用
钢刀的人会干脆拿把剃刀割人的喉咙。他自己可能使用的武器是棍棒,没有棍棒的
话,他会用枪。这是桩经过巧思策划的计谋,外来的作风挑衅着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