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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威武的石狮,也似沾染了春光的柔和,一甩平日里的威严肃杀,换做难得的静美。
我跟少陵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等到拜访过亲朋好友,明日便要启程。
这时,却有不速之客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来人裹着厚厚的棉衣,一顶菘帽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包起来,这还不算,她的脸上还罩了黑纱,远远瞧去,倒像个侠女一般。
她的位置离着方宅还有一段距离,来来回回有些鬼祟的在那里,说起来好笑,若不是眼尖的小恕看到了支支吾吾的,我都没有发现。
把小恕交给奶妈,我试探着走过去,才一动身,那侠女却快步跑过来,她掀开帽檐的一角,拉下黑纱,却是桑采青。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最近偶追星去了……脑袋里满满装的都是一个人啊!!————明月千里故人稀,顾惜朝顾美人~~相见恨晚啊有木有!!!
☆、法国人的酒窝
“姐姐。”桑采青叫我,“我来找你,想和你单独谈谈。”
她说着,又放下了面纱。
她说的自然,我却因这难得的称呼怔了一下,有些昏昏然地点点头,领她进了平日里少有人来的书房。
书房的窗户关着的,光线有些晦暗,之前整理过不要的东西乱乱地摊在各处,我请她坐下,不知道她的来意,这样两个人正式的相见竟令我有些局促,也忘了倒茶,只沉默的坐在对面。
此时她卸下全身伪装,里面穿得一袭彩绸衣衫,光鲜亮丽。
抛却了一贯的倔强,她脸上显出柔和的神态,声音也柔和:“姐姐,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我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总是不在状态,此刻听她说话,又愣了一下,道别?“你要走?”我脱口而出,但说完又回过神来——要走的是我……
她一笑,也不答话,拿出什么放到桌上,却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谢谢你帮我,说实话,我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帮我的竟是你。”她顿了一下,指着银票道,“这是剩下的十七万,我帮你存在了义和钱庄。”
听她这样说,我大抵明白了事情原委,少陵帮人的时候竟是算了我一份,若不是之前已经知道这事,估计现在便一头雾水了。
我礼貌的笑笑:“这是少陵和流年的意思,你不用谢我,还有这些银票,你也知道我要走了,也用不上……”
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第一张赫然写着“凭票付足大洋五千——义和庄”的字样,
大概也有别的面值,厚重的一摞搁在桌子上,让我有些惋惜……
话说这钱庄虽然和商会是一体的,打着什么振兴商业齐一商志的旗号,但只要战争一来,就像这样只是轻轻扫到,整个青城的商会便不堪一击了。休说我日后不回来,就算回来了,难保这银行还能安然存在……
我索性大方的推辞,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但人家早已大大方方的转了话题——“我知道,我亏欠流年太多了,至于方少爷和姐姐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一直想要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她说着,却突然收了笑容,仿佛记忆里突然跑来无尽的烦恼忧郁,拧了双眉,显出一阵悲戚来。
很快到了晚间,我叫人准备了饭菜,普通的家常菜,只是加了两个高脚杯,开了香槟,呵呵……这可是原产自法国的香槟地区,难得的红葡萄白香槟,精致而细腻。
便只有我们两个安然坐着,这青城虽然称镇,但其实就是乡下而已,没有电灯没有暖气收音机也没有信号,拿了烛台过来,烛光摇曳着,还有淡淡的烟,不过,却也不碍此时的温馨。
想来我们这两个小时一起长大的人,也没有多么深的仇恨,不过一些少年的冲动和遗憾,而且那些过往搁在现下想起,大概幸福这种东西,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你争取到了,未必幸福;你未能得到,也便那样了——这样以后,加上也忆起曾经的愉快玩闹,便懊恼我们居然等到了此时,且非得到了离别之时,才肯伸出倔强的手与过去世事握手言和……
此时我们倒真像是姐妹,仿佛阔别多年,如今相聚,言笑晏晏。只是铜制的酒杯不曾发出玻璃杯的清脆声响,闷闷的,犹如窗外的天气。
喝地多了,两人的话也更加多起来。
“这一生,我一直在与你攀比,可也许真有命运这东西,我不但失去了所爱,也没能找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她喃喃自语,接着又有些激动起来,音调一下子拔高——“好像,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填补不了我们与生俱来的差距!”
她猛地灌下一整杯,有些呛住的咳了咳。
“喂,喂!你不要喝了!你醉了吗?”
我本来极流畅的说着话,却感觉嘴巴有点儿不听使唤,让自己的声音也听起来模糊虚幻。我拿开她的杯子,她却又夺回去,怔怔的看着我。
她眼中带笑,却含了泪珠,吐出她一直压抑心底的控诉:“我不是你!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和爱的人在一起,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不管别人的眼神和议论……因为你是沈家的大小姐,众人眼里高高在上,甚至可以随意发脾气,没人会怪你,没人会看不起你……
“而我呢,就算我遇到爱我的人,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我要先为自己努力,努力成为一个自由的人,而不是被卖来卖去!”
“可我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声音又突然低了下来。
“哼,自由?”我毫不留情的堵她,“你自己要放弃爱情,去找劳什子的自由,那玩意儿可不好找!”
我原本只是半开玩笑的一句,想要舒缓一下被她的话语紧绷起来的氛围,却不料她更加激动,后来更是站了起来:“如果你是我便不会这样说!如果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何谈生活?何谈爱情?萧清羽再爱我,给我再多的自由也都无用……我还是身不由己,完全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她声音哽咽,有些激动眼睛却清明,不知醉与未醉。
我没能察觉她声音中的颤抖,吐气微醺,一路反驳:“人们总是牺牲现有的珍贵去换取其他东西,末了再找借口,可真的爱哪里会在意那许多?是你自己不勇敢,不肯相信别人罢了!”
她又坐下来,我们两个都似沾染了空气中的摇摆不定,微觉熏熏然。她平静下来,嘴上却挂了苦笑:
“我也愿意选择相信啊,可结果只是被当做物品一样…被丢弃罢了……”
她的尾音轻轻翘着,散开在似笑非笑的神情里,接着顿了一顿,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
她诉说着懊恼和遗憾,说着一路以来对我的艳羡,我却一时失语,脑海变得清明却涌上更多疑惑——明明是我一路羡慕着嫉妒着她,怎么到了她那里竟是反了过来?!
这一怔的当口,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1923年,又是一个春天……
1923年发生了太多事,京汉铁路工人震惊世界的罢工;孙中山夺回广州重组大元帅府;第一个民办电台开始播音……
这一年方恕三岁,我离而立之年也还有些久远,却常常伏案沉思,思这一路走来的点滴、一路而来的欣喜和困惑。
与我相反,少陵从来都鲜有烦忧,他推门进来,看我们两个半醉不醉的样子,皱了眉笑:“只说是吃饭,倒喝起酒来了?”
与他的声音一起到来的,还有一阵风,夹杂了些许冷意,尽管接着就闭了门,我仍旧打了一个寒颤,本来喝酒也没多少,瞬间便清醒过来。
他浑身有些湿气,发尾还带了水珠,这一顿离别之宴确是有些长了,我看向窗外方知下起了雨。
桑采青美目一转,眼神清明,看向我似有责备之意,她似乎有些不愿意面对少陵,还没等我说完那一摞银票的来历,她已经说着要走。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已经略显昏暗,雨虽然淅淅沥沥得也不密集,但起了风,甚至盖过了雨声。
“你看这天,今晚就留这儿住吧,我们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明天再一块儿出门。”我礼貌的提议。
她叹一口气,却不肯答应。
少陵也顺着我的话邀请,被拒绝后倒是利落,直接叫了武志强相送。
我递了把伞过去,她抿了抿嘴,平静的道谢,眼里早已不见了适才的迷惘和质问,我放心下来,目送她消失在雨雾里。
桑采青其人,不甘于人下,聪慧勇敢,想要通过努力得到想要的东西。她怒叱社会不公,想要改变些什么,一步步在世俗里寻找着希望。
我以前常常猜测她的用意,如今她借着酒意道出这番心路历程,我才终于明白。
可是现在,她既然已经说出这些,是不是又代表着已经放下了?
唉,认识一个人,真真正正一个难题,更难得是,认识自己。
少陵却从背后绕过来,挑眉道:“想什么呢?”
“想咱们离开这里是不是对的。”我叹口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扰,事实上,我曾经在心里勇敢的承认对自己国家的逃离,心里却未曾轻松。
“你……想留下?”
“不。”我不想留下,而且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奔往新的家园,但是……
这一年,1923,蔡元培辞去北大的校长职务;修习政治经济学的张君励游欧归来,在清华大学发表了名为《人生观》的演讲……诸多“文化人”用自己的行动愤怒着,却一直坚守着国家,而我,也自诩是读书之人,并且以此沾沾自得,就算逃离的时刻也不曾羞愧,却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就好像有一种矛盾,我明明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明明心安理得,却似乎被这乱世之中的“勇者”衬托出一种莫名的自私自利来。
可我明明就有着悲悯情怀,明明……
我似乎陷进一个走不出的窠臼里,不断循环往复。
少陵见我不语,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