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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瀚海当然不至于凶残到杀死自己的儿子,那么他处心积虑地留下我,想让我去顶罪,到底要维护的是谁?看看他给谁作了不在场证明吧?他最疼爱的小儿子李汉星。
刑警队长也告诉我,那份李汉宸的保险是伪造的,目的当然是给我嫁祸一个“动机”。
李瀚海是铁匠出身,年轻时特别喜欢自己打造一些弹簧机括,我在李家大厅的墙壁上曾看到一把铁制弓箭,与周围装饰不符,一想便知道这是李瀚海亲手铸造,而且显然对自己的手艺十分得意。想来这样的玩意儿李家不在少数。
李汉星杀死大哥,一半是蓄谋,一半是临时起意。他可能早就改装好了一把能发射匕首的弩之类的发射器。然后杀人要做的,只是找寻一个时机。
这一天终于来了。
当着赵莎莎的面,他跟着爸爸去了书房,而赵莎莎,虽然有李汉年的警示,但他既然径自先上了楼,这多情的女子少不得目送旧情郎走进了花园才离去。
而李汉星,也许用了一个上厕所的理由又回过头,射杀了自己的大哥。
之所以用普通的水果刀,就是为了伪装成临时起意,近身搏杀。
这个射杀的过程也许只用了一分钟。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听父亲的训斥。
让我猜猜,李瀚海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叫李汉星进书房训话?也许就是因为李汉宸告诉了父亲,梁心画并不是个贞洁的女子。
而梁心画可是李汉星的“真爱”,李汉宸这么做无疑是与弟弟结下了梁子。那一天赵莎莎在厅口看见二人“低声”说话,难道不是就为了这事在争论?
而李汉星那番“真爱告白”的意图我也明白了,他是在探知我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生怕我向警方说了,这样他也就有了杀人动机。如果我听到他的话出言嘲讽梁心画并不值得他爱,他说不定连我都得杀了。
李瀚海这个老家伙,也许刚开始还不明白这是兄弟相残,但他略一琢磨,就会明白个大概。
兴许李汉星改装弓弩的技术还是他传授的,他不是最爱这个小儿子么。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只好保住还活着的儿子。
于是便利用我来做替罪羊。
还好警方也来个顺水推舟。
在接到“沈凉玉就是凶手,因为她可以获得保险金”的匿名举报后,他们也有了充分的理由再次上门。
队长告诉我,自从他们知道杀人另有工具后就一直在严密监视李宅,怕凶手丢弃证据。但是也唯恐已经来不及,没有足够的理由上门搜查。
而他们认定李汉星是凶手的根据和我不同,远距离射杀,一定得经过事先的练习,这不是一日之功。而根据他们的调查,在前一段时间里面,李汉星曾利用周末时间,去一家体育馆苦练瞄准射击。
在李汉星的房间里,警察果然搜查到了我想象中的射击工具。上面还有李汉星的指纹。
愚蠢的李汉星居然还留着它!
(也许他想利用它再次杀人?)
这个念头令我毛骨悚然,也许是,那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
只不过是善意的提醒,李汉星丧身在亲生弟弟手下。
而我重获自由。
尽管如我意料之中,人们对我被“打回原形”庆幸不已,一时之间,挖苦、嘲弄、恶意的“安慰”又铺天盖地朝我席卷而来。
而我守护自己的方式,仍然是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无动于衷。
因为我深知,随着时间消长,这一切总会平息,只不过暂时遂了众人的口舌之欲。
能娱乐大众,我何必搅局?
而风平浪静之后,我的生活,仍然继续。
《旁观者系列02败局》
原本已经躺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双球鞋晾在楼顶天台。夜深风大,这个懒是偷不得了。
推开天台的门,迎面而来的冷风令我打了个寒颤:“好凉。”
我往晾球鞋的方向走去——却突然停下脚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凭栏处有人影在轻轻晃荡。这么晚了,这是谁?
我的脚步声也惊动了对方,人影转过身来。
“哗。”天台上暧昧灯光照得眼前人脸上明灭不定。即便如此,我也看清了她眼中哀戚与绝望神色。
“你是人是鬼?”因我发出的语意不明的音调,她这么问。声音凄厉。
“与尔同类。”我慢吞吞地回答,四下寻觅我的球鞋。
“你来……也是为了等人?”
“不是。”我终于发现了目标,走过去拎起球鞋。
“哦。”她也看清了我找到的物事。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走吧,别妨碍我。”
“嗯。请自便。”
我往出口走去。
“呃……等等。”身后人似乎踌躇了一秒,忽然叫住我。
“嗯?”我停住了。但并未转身。
“……你……不问我……在这里干吗?”
“你自己说了,你在等人。”
“哦……不过我想他不会来了。”
“让你在这种地方等待的一定不是个值得你等待的人。”
“也许吧。”她似乎在笑,冷笑。
我继续往外走去。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如果他不来,我就死!”最末一字凄厉至极。然后是一片静寂,似乎在等待我的反应。
“哦。”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里是17楼,我保证你能达成所愿。”
她一怔,嘴角弯成讥诮形状:“你真冷血。还是你不信我真敢跳下去?”身体微微前倾,贴住了仅仅齐腰高的凭栏。
“我不冷血。如果我现在出去叫上一大群人看你跳楼,那才是冷血。到时候不怕你不肯跳。”我淡淡地说。目光对上她的。
她呆住了,半晌道:“没错,没错……我跳下去,对谁也没有损失……”
“不但没有,反而值得大众津津乐道。”
“他可能根本不会……为我哀悼……”
“你将成为他炫耀的资本,除此别无其它。”
女孩纤细的身躯慢慢蜷缩,终于崩溃。
她恸哭:“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
“他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稀罕。”
这时我已走到她身边,轻轻一拉,她的身体倒向我怀中。
她抬起泪眼看我,一双大眼纯白无辜:“我心已死。”
“瞧你,说得像真的一样。”我嗤笑。“下去把脸洗一洗,我买了一块蛋糕当明天早饭,这下便宜你了。”
把她带到空荡的水房,洗好脸,看她捧着蛋糕狼吞虎咽,我笑了:“活过来了?”
她抬头看我:“刚才你真不怕我跳下去?”
“不怕。我掉头走掉,谁也不知我在场。”
她仔细端详我的神情:“你真有你说的那么冷血?”
我笑:“说了我不冷血啊。”
她吃完蛋糕,两手一摊:“我叫纪真鸿,你呢?”
“幸会,我是沈凉玉。”
“啊……我听过这个名字……”她有小小吃惊,抬起眼在我脸上又扫视一遍,“你就是那个……”
“克死未婚夫的不是?”我淡淡地道。先前我曾卷入一场谋杀之中,还险些成为疑犯……但天知道,那完全与我无关。
我只是无动于衷的旁观者而已。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希望没有冒犯你。”
“不会。”
她看看表:“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你困吗?”
“我明天早上没课。”
“那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老实说我已经有点疲倦。但她眼中恳切神色打动了我——她需要一双聆听的耳朵……好吧,送佛送到西。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来,我就死。他答应我会来的。结果,却没有来。”纪真鸿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看着我,“他没有来。他想我死。”
“他并不想你死。只不过你活着,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已。你的生死,对他来说,不是难题。”我哀叹。能令女子断肠,无非一个“情”字。而我却不知到底是什么让人们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一个人。是依靠那些狂喜,还是倚仗那些恸悲?
在我看来,世间的情爱都是庸人自扰。时空如此辽阔,我们凭什么认定,那人也在此处?
不,我不相信爱情。因我并不相信,这一世,有能与我势均力敌的人存在。因不存在,便无谓错失。
纪真鸿,她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地点,爱上了错误的人。
何必令自己不堪至此?
她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想法,别过头去。
“凉玉,我该怎么办?”
“现在是凌晨,按正常人的作息,我们该在快乐地呼呼。”
“那天亮之后呢?又当如何?”
我看着她。风月惨淡,她并不是不知,居然仍然沉迷其中,不肯就醒。
痴儿痴儿。
“有的时候,真想把他现在爱着的人亲手杀掉。这样,他才会爱我。”她笑着对我说。她的眼有异样神采,我知道,那也许并不仅仅是玩笑。
“原来他已名草有主。”
“嗯。”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了吧。”
“那你再耐心等等吧。不久就轮到你了。”
“嗯?”
“爱情这玩意儿,全靠激素分泌,一年过去,该到头了。”
“凉玉,你没爱过人吧?”
“嗯。”
“爱一个人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爱另一个人的。”
“哦。”
“我想把他抢回来。”
“想知道我的建议吗?”
“你说。”
“不要争抢。男人得到了一个就会后悔失去了另一个。耐心等待,等他们无疾而终。这样,他才会在抱着你的时候不想别人。当然,时效也只一年左右。”
“……”
“别担心,到时候你也会觉得他如同鸡肋。你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
“友好相爱,平和分手。如果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