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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探道:“您已经知道啦?”普奇雄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道:“你在军中也待了有个把月了还没带过兵,手痒了是不是?”
我一听原来他以为我是跟他要权的,虽然驴头不对马嘴,不过也歪打正着,于是顺势把脸一耷拉,垂头丧气道:“什么也瞒不过您。”说着端起酒杯高高举到老头面前:“那您就给我支支招呗。”
普奇雄接过来一饮而尽,继而正色道:“要说你是皇上钦封的左前将军,在这洪烈军中职务也就仅次于元帅和老夫等寥寥几人,按说这兵早该给你带了,可是你也要明白,你这个左前将军也是有不同的。”
我接口道:“明白,皇上的意思本来是让我挂个虚衔,我的主要作用又不在带兵。”说着话我又给老头满了一杯,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普奇雄又一口喝干,说道:“这话也对也不对,你是咱们洪烈帝国的剑神,鼓舞士气振奋军心那自不用说,要是会带兵的话当然是锦上添花,皇上和元帅又何尝不想呢?只不过你的年纪阅历在那摆着,若要说真把上万人马交到你手里,最先不放心的就要属元帅了。”
我边倒酒边说:“对,我爷爷好像一直就不想让我统兵。”
普奇雄道:“这你可就冤枉元帅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急,你想想看,皇上在临行前的誓师大会上是怎么说的?那意思很明确,以后大元帅的位子铁定是你的,如果你能携剑神之威压服三军,又能凭智谋决胜千里之外,元帅他该有多高兴?”
我说:“决胜千里之外什么的不敢想,问题是我现在连调动一个人的权力也没有啊。”普奇雄笑道:“你这是埋怨起老夫来了。”
“没有没有,我知道这都是我爷爷的意思,其实您还是对我挺照顾的。”
普奇雄道:“你明白就好,元帅不敢轻易让你统军还是那个原因:你资历太浅,别人能打败仗但是你不能!”我失笑道:“这是什么道理?”
“你是咱们的剑神,这是你第一个不能败的理由;再有,别人打了败仗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败了朝廷里马上就会有人算小账,说元帅任人唯亲,居然让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新手带兵,那时候就被动了。”
我咂摸着嘴道:“可是这资历不也是慢慢积累的吗?总不让我干我哪有资历呀?”
普奇雄道:“就这个事情元帅已经和我讨论过了,从前一次你带人救出史迪威的例子来看,你还是有一定领悟力的,元帅也决定要慢慢给你一些锻炼的机会,以后放在你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
我忙不迭地又给普奇雄斟满酒,故作惊喜道:“真的?”普奇雄微笑道:“你可别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一但走上这条道儿,很多麻烦是你连想都想不到的。”
我说:“比如呢?”普奇雄道:“比如如何让手下那帮小子服你?这群家伙可都是桀骜不驯的刺儿头,他们不服你,你就寸步难行。”
我假装苦恼道:“这个我可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普奇雄笑道:“所以我说你问到我这算是问对人了,老夫从军五十余载,不敢说和元帅相提并论
,至少洪烈军中比我资格老的已经没几个了,说到操练这群小兔崽子,老夫还是有心得的。”说到这普奇雄忍不住喝了一大杯酒,自负之情溢于言表。
我忙给他满上:“那您教教我呗。”
普奇雄一抹嘴道:“说来也简单,这带兵就像赶车一样,下面的人就是马,有的马性子傲但是跑得快,有的性格沉稳,但是太过保守,把谁放在头里让谁掌握方向都是学问。”
我笑道:“这您就说远了,我现在连缰绳还没把住呢,您先教教我怎么样让他们都怕我?”
“怕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一个服字,以德服人永远比以威压人要难,比如你现在,威是够了,这个德字还没立起来。”“怎么立?”
普奇雄笑道:“这就不是三言五语能说清的了。”我讨好道:“反正今天没事,您就详细跟我说说。”
普奇雄沉吟片刻道:“那我就跟你说两件事,记得当年你爷爷派我带3000军士去截击敌军一支小队,对方不到100人,结果因为我的疏忽大意致使一人漏网,事后你爷爷打了我30军棍,罚俸半年。还有一次,他也是派一个老将押送粮草,统军3万,结果那人半路受了伏击,不敌之下擅作主张放火烧了所有粮车,只带着十几骑突围而回,你爷爷不但没有罚他,而且还好言安慰,从这里你看出什么没有?”
我讷讷道:“说明爷爷拿你当兄弟,所以对你要求高?”
普奇雄摇头道:“那老将和我还有你爷爷三个私下里都是很要好的兄弟,但是我带3000人截击100人,本不应该失手,我一个大意致使对方跑出去的那人回去报信,延误了军机;而那名老将受了伏击,敌人数倍于己,他烧了粮草让对方也得不着好处,临机决断实属难能,所以你爷爷罚我我不但不怨恨他,反而觉得是罪有应得。”
我挠头道:“老将军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普奇雄道:“这就是带兵之道,不管手下跟你私交如何,手下就是手下,功过赏罚一定要分明,你爷爷最高明的一点就是被他罚过的人没一个埋怨他,还都自惭形秽觉得没脸见他。”
我恍然道:“也就是公私分明呗?”普奇雄道:“也不是这么简单,军法不外乎人情,这其中的分寸还要拿捏准了。”我抖着手道:“这也太难了。”
普奇雄笑道:“以后你跟着我和你爷爷好好学,洪烈军中又有谁敢不卖你面子?”
我一听这话头就知道老头已经有点喝高了,于是赶紧趁胜追击连连敬酒,普奇雄一辈子戎马倥偬,值得大谈特谈的光辉业绩不胜枚举,加上我在边上一捧一和,老普头酒到杯干,聊兴大发,说到后来他又传授了我不少驭下之术,这些可都是掏心窝子的东西了,说实话我倒挺喜欢这老头的,要不是今天有特殊任务,我还真想和他好好聊聊。就这样我们两个一个有心一个无意,我很快把老头灌得词不达意起来,再小半坛子酒下去以后普奇雄脑袋一栽就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来。我喊了他几声见没有应答,这才命人把老头抬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帐外已经是月上中天深夜时分,张世磊等人睡眼惺忪地跟在我身后,问道:“少爷,你也要睡了吗?”
我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深出了一口气道:“睡觉?少爷我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敲集将鼓,让全军都尉以上将领来大帐开会!”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三十三章 舌战群雄
张世磊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有仗要打了吗?”
我用那种冷酷到神经兮兮的语调说:“是的。”
“可是……普老将军还醉着呢!”
我冲他露齿一笑:“知道我为什么说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张世磊一哆嗦:“少爷你可别害我们呀!”
“出什么乱子有我呢!”
张世磊嘀咕道:“这话我听着耳熟,小时候我们一帮小孩儿和村长家儿子一起去敲村口那口钟,完了他什么事没有,我们晚上回家被揍得半死。”
我一瞪眼道:“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我现在就让你回家当村长去!”
“诶。”张世磊赶紧干活去了。
古代行军打仗令行禁止全靠各种响器,大家一般熟知的就是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洪烈军也差不多,只是集合的时候,牛角号用来召集士兵,而特殊的鼓声则代表将领们集合,鼓声五疏一密就是要全体将军到统帅帐中开会,张世磊去不多久鼓声便即响起,就听“通、通、通、通”的声音响遍全城,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就近的将领闻声赶来,其他各营的将军也都急匆匆往这边疾驰,大约有半柱香时间众将才在大帐取齐。我就站在门口,见人都到了这才转身入帐。
众将站立两排,都不知道生了什么急事, 因为就算平时有战事的时候集将鼓也并不常用,统帅调度哪部兵马都是有针对的下令,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必定是出了什么乱子。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我径自走上帅案,有人便小声议论起来:“怎么还不见普老将军?”
我双手往下按了按道:“这次会议由我主持,各位没什么意见吧?”
有几员老将听到这脸色便见缓和——我已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由我主持,必定不会是什么军务,老成持重的普奇雄不会让一个新人号施令,也许就是无关紧要的战前动员,有人笑道:“剑神将军是要给我们讲讲怎样修炼剑气吗?”其他人也跟着应和道:“原来是要给我们大家吃小灶,说实话军饷什么的我们倒不在乎,卑职们早就想听听小史将军的修炼心得了。”说到这,气氛变得一团和谐,大概所有人心里都转着这一个念头,左路军官兵现在在各路军中自觉不自觉地都高人一头,追本逐源,全是因为我这个剑神,而且由于我和史存道的关系,众将对我都是亲近有加,倒没人因为我资历浅年纪轻另眼看待。
可是我的下一句话直接把这种友爱和睦的气氛给击碎了:
“明天凌晨或者说今天早上,飞凤军将会对吴司中部起突击,我要各位整点人马随我出城接应。”
“啊?”众将直接被我弄了个大愣怔,极度错愕之下,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原本准备好了迎接一场狂风暴雨,也没料到是这种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所以整个大帐的人都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一个人说话。
过了好半天,这才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句质疑的声音:“飞凤军的行动……不是说后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