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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遏制地想到了费罗拉。法莫,身上纹有一头公牛的女性,她真幸运,无需面对如此深长的折磨,又是多么的不幸,她连最后的几分钟也没有——还有艾弗里。法莫,和他们的父母,他们的死亡和费罗拉一样快速——这也许就是上帝的旨意。
融化成水的雪流进每个细小的缝隙里,布莱恩记得费罗拉。法莫的血也是这样流满了她的全身,她也一定觉得很冷。
“说点什么吧,”布莱恩说,带着几分祈求,虽然理智告诉他很可能缺少的那几分钟将会决定他的生死,但是他不想就这么在孤寂中离开这个世界。
“我曾经在普通人身上用过我的力量。”
“我知道,”布莱恩坦率地说:“他活着,但没有变成异能者。”
“有人认为异能完全就是基因作祟。”
“那么,正确吗?”
“正确率很高,”撒沙说:“想试试吗?”
“什么?”
“我想看你有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异能者。”撒沙说,平常地就像是在询问布莱恩有没有兴趣加入游泳社或是去打橄榄球。
***
安东尼。霍普金斯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食尸鬼红褐色的眼睛笔直地看向远方,灰蓝色的海水与暗绿色的海岛,蛤蜊白色云层遮掩着的天空。
“打开门。”他以一种晦暗不明的语调说:“孩子,我在看着你。”
***
想要立即救援几乎是不可能的,雪崩带来的积雪并不稳定,随时可能塌陷或倾倒,随时可能造成新的受害者,而且他们只有不多的D型铲,探杆则表明这次雪崩积雪最浅的地方也有三十英尺。
一个救援人员小心地在雪块上挪动时,发现他的探杆正在轻微地,轻微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地颤动,他不安地往外看,一块巨大的雪板出现了树枝状的裂缝。
他是个专业人员,不需要过多考量他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立即撤离了,并将这个消息大声地告诉了其他人——这原本就不是个最合适的救援时间,问题是下面埋着的人太重要了。
越来越多的雪块开始分裂和颤动,就像是它们还在一千两百英尺之上那样,救援人员一再后退。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一个救援人员嘀咕道,一边后悔自己不该看太多的恐怖片。
没有任何东西出现,至少它是无形的,起初飘起来的只有小雪团和树枝,但接下来就是D型铲也铲不动的堆积雪,它们分着块儿,每块都有人的身体或车辆那么大,它们犹犹豫豫地漂浮在空中,有些会掉落下来,而有些被扔出很远,最后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爆发,带着奇怪的轰鸣声,所有的东西都被猛烈地抛向了空中,包括一个退的不够远的倒霉鬼,他被丢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跑上去接着他。幸好他落下的地方十分平坦,没有雪,而且起点也不是很高。
那两个人把被甩上天然后又被不够礼貌和温和地放下来的朋友扶起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那里被清空了。如字面意思,积雪和浮土、草木被均匀地抛射到了约有半公顷范围内的空中与地面上,几辆扭曲变形的缆车。蓝色、黄色、红色……的人,有些一动不动,而有些则向他们举起了手。
撒沙转过头,向惊骇于自己力量的布莱恩。杜邦露出一个笑容:“精彩绝伦。”
他感觉到了别西卜。
***
那个时刻即将来临。
斯蒂凡已经连续有一个星期没有睡眠和进食,他只喝水。里面加盐,每天早祷与晚祷后用苦鞭抽打自己的脊背,变本加厉地穿着荨麻编织的衬衫。
最后的预言近在咫尺,终于,他在第八天的凌晨得到了这份神圣的旨意。
“召集他们,”他对约西亚长老说:“我们可以去迎接弥赛亚了。”
***
女孩醒了。
她记得萨麦尔先生的要求,没穿鞋子光着脚就跳下了床。她的脑袋奇怪地疼着,脸上湿漉漉的,不过她一心想要萨麦尔先生高兴,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在走廊上找到了萨麦尔先生。
“这次我看清了,”她高高兴兴地说。“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快活的光芒:“他握住了那个男孩的手,那个男孩就让所有的东西飞起来了。“
“在哪儿?”
“山,有很多雪。”她说,感觉鼻孔痒痒的,有东西从里面流了下来,她羞愧地抽了抽鼻子,但一点作用都没有,热乎乎的液体流到了嘴唇上,她抬手想要抹掉它,被萨麦尔抓住了。
“那是个黑发男孩吗?”萨麦尔问道,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手帕擦掉了女孩脸上和嘴上的血,并小心地折叠起来免得被她发现。
“不,是金褐色的。”
“那是布莱恩。杜邦,”萨麦尔先生说:“他经过了蜱虫试验,他应该是个普通人,你确认吗?”
“……是的,”女孩闭上眼睛,使劲儿地回忆了一下,在她的梦里,天空很亮,她距离那个男孩只有几步远,甚至能看见他棕色的眼睛:“没错儿。”
血又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了。
“先生?”她怯生生地问,她记得还有爸爸妈妈的时候,她告诉他们自己梦到了些什么的时候——她梦见道奇神父穿着裙子;她梦见隔壁的坏男孩脑袋上开了一个洞;她梦见母亲躲在洗手间给自己打针,针筒里的药是白色的;她梦见了爸爸和姑姑紧紧地贴在一起,一丝不挂的那种;只要她说出来,他们总是会暴跳如雷,狠狠地抽她的耳光,命令她闭嘴。
有一天她梦见父母联手把她浸没在浴缸里,透明的水泡在头顶劈裂,窒息的感觉是那么的鲜明,她吓得逃走了。
她很饿,很冷,在看到那个在梦中给她东西吃的老头儿时,她没有丝毫迟疑地抓住了他的裤管。
萨麦尔先生告诉她她的能力是罕见而珍贵的,他抚养她,训练她去有目标地“看”,不过这几年她看的最多就是那个金头发的男孩。
(上一章出现了点小错误——啊,之所以又停了两天,是因为……我以为还应该有着好几章,但我发现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详细描述了,而且原先的腹稿总是感觉不太对头,所以删减之后您们也许会看到一个快速的结局——最让我迟疑不决的是这个结局也许看起来会有点仓促,问题是我和撒沙都觉得该结束了,嗯,就是这样,明后天大结局,可能一章,也可能两章,并非每个人的结局都会被详细交代,但这本书确实是完结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终(下)
惟独肉带着血、那就是他的生命、你们不可吃。——《创世纪》
撒沙。霍普金斯失踪了。
在那场可怕的天灾人祸中,死亡者共有九人,受伤者十五名,其中需要注意的是宝儿。道格拉斯,非常不幸地,道格拉斯先生需要设法重新生养一个继承人了,别西卜。比桑地活着,洛尔先生活着,布莱恩。杜邦活着,凯瑟琳活着,撒沙。霍普金斯活着——在那架运载着他的救护车消失之前是的。
切加勒。比桑地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在看着安东尼。霍普金斯,在海神岛人的历史与思想中,失踪差不多可以与死亡划上等号了,他们都知道他的儿子是这个优雅而危险的家伙唯一的弱点,让人安心的弱点,正是因为如此,那部分老人才能容忍安东尼。霍普金斯逐渐成为岛上说得上话的人——像是那些在看到带着可爱幼崽的猛兽就会不自觉地放松警惕的蠢货们,殊不知那种野兽才是最可怕的——谁也不能保证那只嗷嗷叫胖乎乎的幼崽不出任何事,对吧?
房间的气氛紧绷而阴沉,切加勒。比桑地耸了耸肩,“需要帮助吗?我的朋友。”
“如果需要帮助我会不吝开口的,”安东尼。霍普金斯微笑着说:“不过我有预感,这次海神岛的小伙子们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
安东尼与切加勒在西大陆都有不少“好朋友”,他们需要的情报会以最快的速度传过来,而在这段最难捱的时间里,霍普金斯先向切加勒要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会玩火的异能者。还去看了看在上一次袭击中侥幸存活却变成了植物人的老安德里亚娜,而后佩皮惊讶地发现他正在厨房忙碌。
“真是个怪人。”佩皮对切加勒说:“如果是我,我可能是需要吃饭的,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做饭啊。”
一点儿鲑鱼肉生菜色拉。加橄榄;脊椎骨内侧的条状嫩肉拌合大蒜末。百里香简单地腌制一下,平底锅稍微煎一下,加上新鲜迷迭香和黑胡椒粉;肝脏煮熟之后搅成泥。加盐、胡椒粉、牛油,捏成长条,包在油纸里卷成卷,加上小洋葱丁——家常肝泥卷。酒是海神岛人自产的红葡萄酒,仅有的特别之处大概就在于它里面掺着撒沙。霍普金斯的血。为了对付老安德里亚娜,医生抽了撒沙五百毫升的血液,行动时他饮用了大约四分之一的分量,剩余的他倒进了装有葡萄酒的瓶子,食尸鬼在很早之前就做过实验,对于血液而言,纯粹的葡萄酒要比其他方法更能延长它们的有效期。而且酒的滋味会变得独特而浓郁。
里脊肉是纵火者的,肝脏是老安德里亚娜的。几颗葡萄做甜点。
他身边有东西啾啾地叫。
——耶稣说、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
***
“真奇怪,”撒沙缓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我一点儿也不惊讶,色内克先生。或者您还有别的称呼?”
“你也可以叫我萨麦尔先生。”色内克先生说,他还是老样子。脸上带着笑容,面色红润,眉毛、头发和胡子一样雪白。
“那么,萨麦尔先生,”撒沙平和地说,“我可以知道我将要面对什么吗?”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