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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惊人,”伊万说,他舔舔嘴唇。对自己的贪婪之色毫无掩饰之意,他的舌头又肥又厚,舌面上布满红得发紫的舌苔,“您是要大干一场了。对吗?先生?”
“没错。”霍普金斯说,他交叉起自己的手指。装着筹码和现金的小箱子放在手肘边。
伊万改去搓揉另一个女伴的脖子,他的手劲儿不小。那个黑发的姑娘又太瘦小,几乎能被伊万一手覆盖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力道晃来晃去——她盯着绿茸茸的桌面,面无表情,好像能从里面看出蘑菇或是其他什么值得她感兴趣的东西。
“那么如您所愿,”伊万说:“这次的赌注是全体。”
三号巴卡拉赌桌边一下子静了下来,和旁边其他的巴卡拉赌桌或是二十一点赌桌,轮盘赌桌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后者的声音也不是很大),记账员看了看监督员,监督员点了点头,于是两个记账员就开始一520小说算起伊万的赌注。他们的动作飞快,几分钟后,记账员之一宣布伊万现有的赌金是六千七百万(十万以下零头不计)。
“您呢?”记账员问道,他确定那两个小箱子里的筹码和现金已经超过了七千万。
“跟进。”霍普金斯医生说。
记账员以前所未有的高声向整个赌场宣布了这个消息,这是赌场的一贯做法,就像是“幸运小子”,一场赌注惊人的赌局也是招徕赌客与吸引人们注意力的好东西。
“天球”里的赌客里,在一日或是一夜里输掉上亿元的大有人在,但一局就下注五六千万的人还是寥寥无几——人们兴致勃勃地聚拢过来,一些人私自下起了注,赌北方佬赢还是那个新来的家伙赢。
发牌器里还剩下最后一副牌,记账员给庄家和旁家分别发了牌,霍普金斯要了补牌,伊万随后也要了。
凯瑟琳屏住了呼吸,她从未想到过会见到如此之大的赌局——堆在桌面上的赌金几乎已经可以买下两个名列“机构”悬赏名单前二十位以内的异能犯罪者,撒沙和别西卜靠近了点,两个男孩勾住了彼此的小手指。
伊万先翻了自己的牌,补牌是张八,他身边的女伴神情紧张,伊万裂开了嘴,满不在乎地翻开了余下的两张牌——两张q,红桃皇后与黑桃皇后端正艳丽的四张脸仰望着赌桌上方的白缎灯罩:“轮到您了,先生。”他张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舌头耷拉在牙齿外面,就像是一头嗅到血肉味道的恶狼。
霍普金斯翻开了自己的牌,补牌是五,他翻开了第一张底牌,是一张三,接下来一张会是什么?如果不是a,那么就是霍普金斯输了,就算是花牌或者十——三号巴卡拉赌桌上的规定是,在庄家和旁家点数相同的情况下,算庄家赢。
最后一张牌翻开了,梅花a。
“庄家八点,”记账员用那种平平无奇但清晰可辨的声音说道:“旁家九点,旁家赢。”
围观的赌客们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也有人在诅咒,那些人把赌注投在了伊万身上。
伊万卡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要为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蓄积力量——他站起来的时候,监督员和记账员也跟着站了起来,霍普金斯还看到两个警卫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但他并没想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大吵大闹,甚至没像前次一下子输掉一千万的时候那样喃喃自语,他只是双手按着赌桌,向前倾斜身体,无比细致地观察着那三张摊开的牌。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说,并举起一只手,阻止记账员从他那里拿走筹码:“我要申诉,”他坐回椅子:“我怀疑有人作弊。”
“天球”赌场里,赌客买下“庄家权”的事情常有发生,赌客与赌客由此产生的矛盾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当有人对赌局的结果提出质疑时,只要赌注超过一定额度,赌场基本都会予以协助,查实或是澄清——赌桌两侧的高台上坐着警卫,每张赌桌上都有监督员,他既监督记账员,也监督赌客,赌场里更是布满了监控探头,就在休息室旁边,还有着两组极为先进与慎密的仪器,被怀疑的赌客不必脱衣服,也不必被绑上测谎仪,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证明自己清白与否——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任何检查,但那样的话,你只能拿走自己的那份赌注。
伊万的申诉被接纳了,警卫与侍者们开始分散赌桌边的人群,庄家和旁家,还有记账员、监督员,总之当时坐在赌桌边的人都暂时不能离开。
凯瑟琳转过头,想要向撒沙了解现在的情况,在移动身体的时候,一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脊背。
“不要动。”她身后的男人说:“否则,你最好的结果是在床上度过剩下的五十年。”
撒沙和别西卜遇到了和她一样的问题,小型手枪可以轻而易举地藏进外套的袖管乃至宽大的手掌里,在赌场警卫的控制下,其他赌客根本无法察觉这儿发生了些什么事。
“你赢了,”伊万心满意足地说,“但我们的赌局还可以进行下去。”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转轮手枪,六英寸型,枪身表面经仿电镀漆处理,就像镜子那样光滑明亮,咖啡色的胡桃木手柄,带手指槽,花纹非常漂亮。
“我比较喜欢这种赌法,”伊万说:“比巴卡拉还要喜欢。”他用右手食指点一下转轮,转轮弹出枪体,弹槽里面是空的,伊万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把它塞进弹槽:“我们需要六个人,公平起见,”他转动一下转轮,“我这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女伴:“亲爱的先生,现在需要您来选择,您带来的这三个人——选哪两个?”
在霍普金斯给出任何回应之前,凯瑟琳向前走了一步。
Beholder(巨眼怪) 第一百八十四章 轮盘赌
“真让人倍感欣喜,”伊万笑了一声,声音响亮而沉闷,就像从嗓子眼儿里滚出的一个雷,他张开双手,做了一个夸张的欢迎姿势:“勇敢的小姐,非常勇敢。请坐下……非常感谢。那么,”他看向那对少年:“还有一个座位,谁来?”
凯瑟琳在听到“非常感谢”的时候,面孔不由得白了一白,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又干错了什么事儿——但她没来得及多想,别西卜与撒沙松开了彼此的小手指,撒沙朝别西卜眨了眨眼睛,走到他父亲身边。
“不!”凯瑟琳喊道:“等等……等一下。”
伊万歪了歪棱角分明的下巴,摊摊手掌,就像鳄鱼那样闪着光芒的眼睛里流露出冷酷而又执拗的神色:“有什么问题?亲爱的,”他指着自己:“一,”然后是身边的黑发与黑发女伴,“二,三,”,再来指着霍普金斯父子与凯瑟琳:“一、二、三,每人一枪,非常公平。”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哦,”他好像突然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或许你是指身份?”凯瑟琳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要说的是撒沙。霍普金斯尚未成年,他不应该被卷入这场残酷的游戏,但霍普金斯身边站着的别西卜。比桑地也同样未成年,凯瑟琳不喜欢别西卜,但她也没法儿说出口——让别西卜代替撒沙去死,他是个令人厌恶的坏男孩,一个将来式的暴徒,未完工的罪犯,可至少现在他还是无辜的。
“别担心,”伊万说:“我发誓没让哪个不值一提的小混混或是下贱的小婊子混进我们神圣的赌局里——美丽的小姐,坐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您们……叫做什么来着,哦。‘机构’要找的对象,和您一样,一个异能者,您们的目标,”他得意地笑了笑,:‘我想我的身份,还是能和霍普金斯先生相提并论的,说不定还能重点?您看呢?至于这个漂亮可爱的孩子,霍普金斯先生,你有个好儿子。我也有个好女儿,”他抓着那个黄发女孩的脖子,把她强行拉到身边。挺亲热的脸贴着脸:“您觉得我们像吗?有点,或者很多?她的母亲是这么说的,几年前她把这个小猴子带到我面前的时候说她和我长的一模一样。”
霍普金斯注意到赌档经理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点古怪,他在脑子中翻阅着红头发犹大给出的资料——蓝肩膀伊万在天堂宫赌博的时候,用以享乐与折磨的对象确实以天堂宫提供的免费娼妓为主。但他带来的两个女人也不是纯粹的摆设,无论是黄发的还是黑发的,都曾经接受过天堂宫医生的治疗——当然,不是感冒或是皮炎。
“我觉得像我们这种人还是别想有后代的好,”伊万说:“太麻烦,也太恶心。不过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我收留了这个小崽子,养了她整三年。”他突然推开了那女人,正确点说。女孩,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对伊万的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的表情温和而麻木。伊万瞧也没瞧她一眼,伸出两只肥厚的手掌。在绿茸茸的台面上恶狠狠地拍了拍:“好了!我想我们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了,亲爱的霍普金斯先生。开始吧——我来宣布赌注——每人一枪,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花钱买下那颗子弹,一颗子弹五千万。”
记账员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高声宣布这个赌注——旁观的赌客几乎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在这儿的都是聪明人,当发觉此地气氛不佳的时候,没几个人会再重新靠过来。
相比起记账员来,监督员可要沉稳冷静的多了:“对不起,”他对伊万说:“请问您的确是要下这么高的赌注吗?”这是种委婉的问法,因为伊万这儿连一张钞票或是一个筹码都没有,他必须拿出与霍普金斯相等的赌注来才行。
伊万抽抽鼻子,“伏特加。”他说,“没错儿,两亿,”他用转轮手枪的枪管依次点点牌桌对面的四个人:“每人五千万,四个人,一共两亿。你认可这个价钱吗?没关系,您要觉得哪个不值,随时可以和我说。”
“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