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摸着摸着,眼前突然一亮,旋即听到敌人发出一阵欢叫,我才看清,我们已摸到敌人窗前。当时我都〃懵〃了,以为敌人发现我们才亮灯欢叫。过了一会儿,我才明白,原来敌人在打闹,在跳舞。
我叫大家往后退了几步,又调整一下各班位置,等主力一到位,我们就猛烈开火。
等了几分钟,主力方向又是轰隆一声,他们又触雷了。我们面前敌营房灯火骤地熄灭,各种枪响了,还有吹哨声、喊喝声、跑步声。我想,敌人全部就位了,连主力到不了,这一百多敌人只有我们一个排对付能行么?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记住父亲的话:〃男子汉马革裹尸最光荣!〃
我的父母都是抗日战争初期的老兵,文化大革命一开始被打成了叛徒、走资派,母亲被遣送回山西老家,我跟父亲去了干校。
16岁时,我一人跑回昆明,靠在火车站给人家推板车,换得几毛钱买点包谷,再到菜市拣烂菜叶为生。
一年多后,父亲请假到昆明来找我,搂着瘦骨伶仃的我好一顿哭。哭够后说,你去当兵吧,当兵有吃的。我就是这么当兵的。
所以父亲这回对我说:〃部队解救了你,我们不能有难时找部队去了,当部队需要时我们却溜到了一边,就凭部队把你养成这一米八的大个,你也该去!〃
这时,我母亲已从山西回来,哥哥姐姐都回到父母身边了,一家团圆,日子又像以前红红火火,我也有了对象,正谈得火热,当我决定上前线后就跟我吹了。说实在的,我不想回部队,母亲也不断向父亲哭求:我们受的苦够多了,我再不指望别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父亲说,就是为了国家没让我们冤死屈死,我们也该献出个儿子来!
〃好吧,我就献出来吧!〃我决定了,虽然敌众我寡,但时机难得,即便连主力不来我也带这个排打进去,能干掉多少算多少!
敌人猛打一阵后,又出来一个巡逻队,用电筒到处照,乱打一气。我明白,敌人被惊动了,但注意力在响地雷方向,并未察觉已经到它侧后的我们,我再次命令:第一枪只能由我打响!
兄弟,替我回家>正文回目录
第17节:替我回家
作者:和 平
敌人来到横跨水沟的桥上,我们就卧在桥脚下,我很紧张,枪口紧跟着敌人电筒光,准备在这支巡逻队发现我们时立刻将它报销。但决不先打,因为枪响后再接近营房就不易了。
我身边的新战士赵启新,长了一身脓疮,臭水一泡,他总是不停地扭动抠挠。我对他说:别动!他再没动,敌人子弹打在他身边,他还是没动。二班长一直咳嗽,咳起来翻肠倒肚,我最担心的是他。后来他告诉我,他把一整条手巾全塞进了嘴里,让它紧紧地抵进了喉咙。
敌人在桥上停下来,说了些什么,便返回去,我紧张的心才放下来。
为了胜利更有保证,我决定到各班再部署一下,返回来再过小桥时,由于天黑,敌人也从另一面摸上小桥,我们未被发现。但战斗还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打响了。我身后的通讯员朱顺国的钢盔被敌人的刺刀碰得〃当〃的一声,我转过身,小朱的枪就响了,有几个人忙向回跑,一个人倒在桥面上。我伸过头去看,只觉得一股股温温的粘粘的东西喷在脸上。后来得知,倒下来的是敌人公安屯大队长。
桥上枪一响,我们全排开了火,跃上水沟坎,直冲敌营房。
敌人乱成了一窝蜂,纷纷向营房后山阵地跑,我早料到这一着,派三班直插营房后面。一排排手榴弹扔过去,八二炮、火箭筒也一齐开火,火光冲天,照着我们向后山冲击的路。三班副龙世江端着轻机枪冲在最前面,连续打下11个地堡。还抓了个中士班长。战后,龙世江被授予英雄称号。全排立一等功,获〃夜老虎排〃称号,我个人也立一等功。
当晚,我向团长报告:〃敌方一个加强排和一个公安屯大队被我全歼。〃团长问:〃你们伤亡多少?〃我说:〃无一伤亡!〃
6。兄弟,替我回家
面对昔日战友最后的栖息地,我缓缓地脱下军帽,立正,向着墓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久久不肯放下,那战斗中的一切,又一一闪现在我的眼前……
右手被炸十多处
7月12日,用火炮打击敌人大反扑的那天早上7点,隐蔽在山沟、洼地的我军炮群仿佛滚雷一般咆哮起来,加农炮、火箭炮的炮弹拖曳着耀眼的火光交织飞舞着落在敌人盘踞的阵地上,火光闪闪硝烟弥漫,爆炸声响彻云空。炮击刚停止,担任主攻的某部四连便发起了冲锋,向敌人盘踞的高地风驰电掣地冲击。
一班长王东红从隐蔽的草丛里一跃而起,提着冲锋枪带领全班率先进入敌阵地。一个端着冲锋枪的敌人看见我军从天而降,惊慌中向一班长猛扑了过来。〃你个瞎苦儿来送死!〃东红心里狠狠地骂着,机灵地一滚,手中的枪响了,一梭子过去,只听见前面那个家伙一声惨叫,捂着肚子,摇晃了几下栽倒在地。
王东红是去年12月由会泽入伍的新兵,开赴战区后被火线提拔为三连二排一班班长,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我则是二排的排长。
他指挥着全班继续前进。
子弹仿佛尖厉的狂风〃呼呼〃、〃啾啾〃地从头顶刮过,手榴弹像闷雷一样炸响,敌人坚固的防御阵地被撕开一个口子,一班边搜索边前进。
〃班长,你负伤了!〃王东红似乎没有听见,他继续猫着腰搜索着,当小马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头上、耳边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满手都是粘呼呼的鲜血,血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
〃班长,你负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战士马有亮说着,掏出一个急救包〃哧〃地一下撕开,取出三角巾缠在班长头上。
正在包扎时,王东红突然看见几个敌军鬼头鬼脑地从隐蔽洞里钻出来。
〃小心敌人!〃王东红一把推开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小马,用军帽盖住自己的头端起冲锋枪就是一阵扫射,受到猛烈袭击的敌人像受惊的麂子一样连滚带爬缩回隐蔽洞。王东红几步飞纵过去堵住了洞口:〃嘿嘿,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看老子咋个样子收拾你们!〃说完,便从后弹兜里摸出几颗手榴弹,用牙一咬便摔进洞内,〃轰轰〃沉闷的爆炸声响了起来,一阵夹杂着血腥味刺鼻的硝烟从洞内飘散出来,王东红再次端起冲锋枪对准洞内就是一气扫射,打完一梭子,小心地进入洞内,五个敌人血肉模糊全部上了西天。王东红捡起几个弹匣插在子弹袋上从洞内走了出来。
兄弟,替我回家>正文回目录
第18节:孤身炸暗堡
作者:和 平
王东红一把抹去流到眼睫毛的血水正要往前冲,被我一把拉住:〃东红,你的伤势很严重,流血太多了,立即给我撤下去,暂时由副班长张鹏代理你!〃〃排长,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嘛,再咋个说我们都是老乡呢!〃王东红强压着冒上来的怒火恳求着:〃排长,让我在这里吧,轻伤不下火线!〃
他眼神坚决,我只好拿出急救包、消炎粉仔细为他重新包扎好伤口。这时候,王东红看见自己班的三个战斗小组都在,赶紧抓住短暂的时间说:〃同志们,收复失去的领土,为战友报仇!〃说完一跃便出了战壕。
突然,一发炮弹呼啸着飞来,〃轰〃的一声便在王东红不远的身边响了起来,他被击中了。王东红低头一看,弹片撕开了他的袖子,钻进肉里,有十多处伤口,鲜血汩汩往外流,染红了冲锋枪,他用左手卷起衣服,用牙齿撕开一缕勒住右胳膊,此时前方暗堡重机枪、高射机枪正在喷射着毒蛇一样的火焰。
孤身炸暗堡
王东红看着张鹏手里的炸药包心想:〃自己的右手不能动了,枪也打不成,干脆我去炸了它!〃他对张鹏说:〃把炸药包给我!〃张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紧紧抱住炸药包,生怕被他抢走:〃班长,你的伤很重,这个任务交给我吧!〃〃班长,我去吧!〃战士们争执着。
〃你们都好脚好手的要好好的战斗,我正因为负伤了才适合我去炸,你们都不要争了,这是命令,把炸药包拿来!〃王东红看了看战友们。张鹏看着班长被鲜血和硝烟染得五颜六色的脸庞松开了手。〃你们火力掩护我。〃王东红用胳膊夹着炸药包冒着枪林弹雨向疯狂扫射的暗堡方向爬去,他爬过的路被血迹染红了。
战士们睁大眼睛凝望着班长一会儿被硝烟吞进一会儿吐出的身影,热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王东红紧紧夹住炸药包,巧妙地利用有利地形接近暗堡,灵活变换着匍匐姿式前进,一步步向暗堡接近。全班战士的心都在随着班长的前进而激烈跳动着。
在战友们的掩护下,王东红终于贴近了喷吐着毒蛇信子一样火舌的暗堡,只见王东红麻利地放好炸药包一拉火就势滚进了战壕。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爆炸声,暗堡飞上了天。
完成任务的王东红一步步地往战友身边爬行着,心里很高兴:〃看你们还猖狂,总算拔掉了它。〃这时,一发炮弹刺耳的怪叫着〃轰〃的一声便在王东红身边爆炸了。〃班长、班长!〃战友们呼喊着冲到了王东红身边,扒开班长身边的杂草仔细一看,王东红的膝盖被炮弹炸烂,腰部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鲜血从班长的耳朵嘴巴里流了出来,这个坚强的战士,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对我说:〃……兄弟,替我……回家……〃
〃班长牺牲了,班长牺牲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阵地上回荡,我紧紧抱住王东红的遗体泣不成声地说:〃东红,我真不该让你留下啊,我混蛋,我应该强行让你撤离阵地啊!〃
火化王东红遗体的时候,文书仔细数了一下,王东红烈士的遗体上留有五十多处被弹片撕裂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