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您明白吗?第一次有东西在我的心底里,在那一片死气沉沉的地方跳动起来。您光
彩夺目的容貌深深地触动了我,我在从前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这一惊肯定非同小
可,霎那间,我的眼前重新出现了前一次心醉神迷的情景。”他提起煤油灯,仔细
地看了纳塔莉几秒钟以后,喃喃地说道:
“我从前见过您。当时阳光照耀着您的头。您在花园里,站在喷水池旁边,头
上戴着一个花环。”“花环?”“我看得很清楚……它刚好卡在您的头发上……”
纳塔莉一边寻思,一边小声说:
“头上戴花环……记得有过一次,那是在那不勒斯公馆的花园里,当时和父亲
在一起……有柑橘花……我编了个花环玩……我记起来了……第二天,父亲去西西
里,后来死在那里了。”“是的,”他继续说。“是在一座花园里。天哪,您当时
多美啊!您现在还是那么美!谁都忘不了您的……您的形象永远印在了我的心里,
而且包括因为您的出现而变得生气勃勃的周围的一切……大理石喷泉,三个舞蹈的
裸体孩子,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柱,倒映在水中的柑橘树……上帝啊!上帝!
我觉得我的全部生命在您的眸子里复活了,如果我能够永远永远地看着您……”
他说不下去了。在尽力回忆之后,他好像累了。纳塔莉任他看着自己。
对她来说,原先所说的危险:杰里科强盗集团,小船趁着夜色悄悄逼近别墅,
所有这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他们紧紧地注视着对方。
最后,她说话了:
“我不认识您。我可以肯定,在今天之前我并不认识您。”他肯定地说:
“我,我见过您……我见过您……我和您一样有信心,我们曾经有过共同的一
刻,所以,我在蒙特卡洛认出了您,因此,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生活在您的周围,
等待着时机和您见面,注视着您的别墅,甚至参观了您的别墅,您的朋友马克西姆
发现的脚印就是我的。因此,我来了。”他压低声音又说:
“我的全部希望都在您的身上。您无法理解您对我是多么重要。我的生命决定
于您……”他挨得太近。纳塔莉稍稍后仰,抬头朝着天,好像要避开对方的压迫,
这个人的生命在渐渐地渗透到她的生命里,她感觉到他正愈来愈有力地束缚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艾伦—罗克拧低灯芯,只留下了豆儿似的一点灯光。
微风吹拂,时光消逝。因为寂静而产生的不安以及可怕的孤独感,再次攫住了
姑娘。
艾伦—罗克走去靠在护墙上。直觉在告诉纳塔莉,虽然这是一个十分宁静的夜
晚,但是他并不放心。她走过去说: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吧,有吗?”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
“我好像听到了……是的……您仔细听……我听到一个有规律的声音,有节奏
的拍击声……”“噢!”她心里一紧,说。“不可能吧?不是海浪的声音吗?”他
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不……不是海浪。我对海上的声音太熟悉了!……这是划桨的声音,
而且划桨的人想尽量减低声音。”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浑身紧张起来。
“快到时间了,是吗?”“是的,还有几分钟。”纳塔莉鼓足勇气,尽量保持
平常说话的声音,让艾伦—罗克觉得自己和他一样镇静。
“这么说,”她说,“他们快来了?”“他们已经来了。”“他们已经来了!”
纳塔莉重复了一遍,同时体会着这几个普通的字眼里所包含的恐怖意义。
过了一两分钟,她又说:
“是啊,真的……我也听到了一些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水流声。”“是他们,”
艾伦—罗克说,“在峭壁下有一条狭长的鹅卵石海滩,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在这里登
陆。”“没办法阻止他们吗?”她说,“如果……哦,我相信您有办法的。”“毫
无办法。”“怎么?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实话,不知道。”他说得很轻松。
“我只知道一件事,漆黑的环境和寂静的气氛对敌人有利。不然的话,是一点儿危
险都没有的。”她回应道,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害怕:
“其实也没有什么危险,万一出现紧急的情况,我们可以从花园和后山离开别
墅。”“意大利歌手呢?”他说。“您没想到他们会守住花园门口吗?从那里逃跑
是不可能的。”“他们只不过两个人。”“是的,但是他们有武器,而且藏在暗处。”
“这么说,他们一旦发动攻击,就会长驱直入,因为花园的门肯定是开着的。”
“肯定是开着的。”艾伦—罗克说。
他们趴在护墙上,说话的声音很低,四周是攀藤天竺的叶子,黑暗中好像有几
个影子闪过,寂静之中传来了一些声音。
“他们过来了,是吗?”纳塔莉说。
“是的……是的……我看见他们了……有两艘小船……”“是啊,”纳塔莉说,
“我也看见了……他们举高了桨……两艘船前后跟着。我看见他们了。我猜是他们
……”她突然停住口。
在山坡上别墅的另一头,传来了一声哨音。
五、偷袭
哨音在海面上传播,加上四面八方传来的回声,就像最阴森可怕的战场上的呐
喊声一样。德·艾伦—罗克男爵静静地解释说:
“这是第一次哨声。过五分钟,还有第二次哨声。那时,他们就会架梯子了。”
她机械地重复着他的话:
“他们就会架梯子了。还有第二次哨声。”艾伦—罗克问她:
“您怕不怕?”“啊!不怕!”她攥紧拳头回答说。
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恐惧正不声不响地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她的心里,与此同时,
她憎恨这个外来人,是他迫使她接受本来可以避免的考验。然而,她几乎生气似的
再说了一遍:
“不,我不怕!”“真的吗?”艾伦—罗克说。“这样的进攻真是太好了!这
种危险的感觉真是耐人寻味!多少世纪以来,这一带的居民都生活在不安的等待之
中。
短暂的黑夜会给他们带来不幸吗?海盗们会登陆吗?接踵而来的是抢掠烧杀吗?
啊!今天,在现代文明的世界里,竟然能够寻找到类似的时刻!……知道在黑暗中,
没有人性的猛兽在窥伺自己……还要保护您!在他们和您之间,唯一的障碍就是我!”
他们往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站着,互相挨得很近。纳塔莉微微有些发抖,她说:
“我们可以站出来……”“我们两个人的影子阻止不了他们的……您要明白,
他们和他们的同伙——那几个意大利歌手,肯定已经联络过了,他们知道只有您一
个人在这里,身边没有仆人。”“是啊,他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来了……
噢!”她说。“您听见了……? ”“听见了。”他说。“这是船底摩擦鹅卵石的声
音……有一个人刚跳上岸……他们离我们不到四十米。”“这事情太可怕了!”她
嘀咕了一句。
他转过身,想在黑暗中看清楚她的模样。
“您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您心里害怕,心跳加快,请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这是一颗女人的心……跳动特别有力……是不是这样……? ”说着,她的双腿一
软。可是,他正想伸手扶她时,她已经挺直了身体,他道歉说:
“噢!请原谅……我只想到自己快乐,忘了女人的神经不应该绷得太紧……再
说,时间到了,如果毫无准备的话,这些家伙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当然,”纳
塔莉说,“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突然下了决心,想到必须立即行动。他
整个人都改变了……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一边仔细检查屋前的空地,一边放开
嗓门,快活地说道:
“哦,怎么办?您的朋友马克西姆准备的武器,煮沸的小豆汤……稍微原始了
一点,是吧?效果也很值得怀疑吧?不,最好是阻止他们进攻……”“是的,最好
是阻止他们进攻。但是,您做得到吗?”纳塔莉说。
“什么事都是可能的……只要聪明机灵……”“那您赶紧呀。”“嘿!有的是
时间……还有三四十秒钟。”“就这么多时间了?这怎么行呢?您赶紧呀……”纳
塔莉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好像每过一秒钟,敌人就朝前逼近了一步似的。
“哦!我求求您……我求求您……我完全精疲力尽了。您认为……”“我认为
现在控制局面的是我,”他说,“不是他们。谁能控制局面谁就能打胜仗。”他从
客厅的桌子上拿来一大摞报纸,将它们揉成一个个纸团后扔到护墙边,墙脚下很快
堆成了一座小纸山。接着,他提出要一些酒精。纳塔莉稍稍恢复了元气,她赶紧跑
到饭厅,取了一瓶子酒回来。
“一八九六的上等白兰地,很好!”他大声说道。“我们来调两杯潘趣酒。”
他倒出白兰地,用打火机点着,把能找到的东西通统扔进纸堆里:两盒雪茄,针线
篮,柳条做的花盆框,从椅子上拆下来的档子和藤条,一条草席。
熊熊烈火腾空升起,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他又朝火堆里淋了瓶子里剩下的上
等白兰地和点灯的煤油。
“这是古代常用的报警信号。”他兴高采烈地喊道。“遇到敌人来犯,整条海
岸线上烽烟四起,从一个海岬传到另一个海岬,从一个山头传到另一个山头……一
连串的火堆互相传递。很快,在各个村庄里,守夜人就会在教堂的钟楼上拼命地敲
钟……”大门前挂着通知开饭的大钟,他跑过去连续不断地敲了起来。
“警钟敲响了!这是我们的家园处于危急之中,大家奋起反抗和夺取胜利的呼
声!敲响一些,大铜钟!黑暗和沉默都被赶走了!火光的召唤再加上钟声的召唤。
整个世界都已惊醒,起来抗击惊惶失措的敌人了。”他前后忙碌,就像舰长在战舰
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