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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袖开始觉得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脸上忽然传来手指的触感,披袖睁开眼,是洪宣!
“吃饭了!”洪宣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披袖惊讶的张大了眼。
对披袖的反应,洪宣很满意,竟漾起了一抹笑:“脸色好差,动得了吗?”
披袖沉默的爬起身,动作很迟缓,行动间,几许皱眉。
身子忽然悬了空,赤裸的身形被裹进尚有余温的薄衾,包的像个粽子一样,被洪宣抱着,到了花厅中的饭桌旁,然后,被放在了洪宣的腿上。
一口一口,一筷一筷,全是洪宣喂的,披袖极为不解。
冷淡中透出来的迷茫,看得洪宣胸中一阵悸动。
“旁观者清”这句话放在丁浩身上,很正确。
对于午后的那件事,丁浩说了这样一句话:也许轮不到奴才来提醒,但这样子对老爷和披袖都不好!披袖毕竟是个孩子,孩子都是像动物一般,待他好,自然可以得到回应,那个样子狠他时,他只怕是会越来越倔才对!
待他好,就可以得到回应!也许是对的。
洪宣亲密的舔去披袖唇边的米粒。
披袖瑟缩了一下,对他非性行为的接触返起了无措!
不是只有在那样时才会做这种事吗?披袖偷偷窥察洪宣的神色,洪宣究竟怎么了?
然后是洗浴,洪宣竟温柔的帮他清洗身子。
披袖迷茫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洪宣真的不在对他发火,有时候可以看到洪宣是真的气坏了,但都是在看到他的瑟缩时,强行的压下怒火。
披袖不知道洪宣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想用怀柔政策来对他,披袖想!
但,没有暴虐的日子真说起来,也很舒服。
有时候,披袖甚至会情不自禁的帮洪宣做点什么,譬如,顺手时,也会帮洪宣沏杯茶,事很小,但有种接纳。
那时候,已是近年关的时候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由紧张转为了一种和睦,洪宣的温柔也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习惯,目光会不由自主的随着披袖打转,在以前看来无厘头的一些事,洪宣甚至可以猜得到披袖接下来会做什么。
腊月中时,南京开始飘雪,少见的雪,竟一直持续到了二十七。
那日,洪宣从外面回来,一进南院,便见披袖光着一双脚跪在雪地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洪宣急急的走进他身前,解了披麾裹上他的身:“这大雪天的,你跪在这……”洪宣止了言,披袖身前,撮土燃香,未尽的火堆前,尚有半篇悼文:苍渺夭寿五瓣梅,宇荒阔穹仅挑绢,凄凄孤魂,撮土为坟,它年之友谊,今年之穷聚,未能以五谷相邀,仅以清泪表离潇……
披袖的神色间漫着凄迷,颊上有泪,悼的是什么人?
洪宣没有问,只说声:“进去吧!”披袖没有挣扎的任由他抱进了屋内。
看披袖额间,三瓣梨影;挑绢,该是个人名才对;而五瓣梅,是额上的绣影么?
洪宣知道披袖识字,房间里有些书,披袖无聊时会翻看,却不知披袖竟写得一手好字,看那悼文的字里行间,披袖竟合该是个读书人,小小年纪,拿捏文字竟颇有天分!
洪宣忽然间觉得,关在家里的披袖,委屈了他去了!
但,不开口说话的披袖,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
年三十团圆,在与府中婢仆聚于一堂时,披袖是穿着那套艳紫色的衣装出现在年宴上的,在洪宣的抱持下出来,坐在仅次与佘雅儿的位置上,神色虽然淡漠着,眼角、眉梢却明显的留着欢爱后的余韵,在众人看来,身份虽然不如二夫人,却是比二夫人受宠的。
佘雅儿在府上似乎也挺有也挺有主母威仪的,因而,对于披袖的存在,众人免不了饶舌几句。
洪宣起先还怕披袖委屈,却见披袖仍是一副冷然的,倒是佘雅儿,在披袖被抱出来来时,不仅没有吃味,反而殷勤的,又是嘘寒又是问暖,披袖自然是不答话的,应话的洪宣便又显得与佘雅儿亲近了。
众人看披袖,虽然受宠着,却不见持宠而骄,又看佘雅儿竟没有任何不满,虽饶舌着也不见得真有多厌恶他,毕竟,官家老爷三妻四妾太正常了。
年宴上虽然多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洪府里依然是很平静。
开了年,洪宣便时常要带了佘雅儿外出,先是回佘府给岳父拜年,继而便是官家之间的私访,有时甚至会夜不归府,在他人府上留宿。
十年夫妻,佘雅儿也习惯了那种生活模式,府内的冷淡,府外的亲疏有礼。
只是这次,佘雅儿学会了不再期盼。
洪宣外宿,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披袖,送他自己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渐渐的,披袖的收藏多了起来,字画啦、小玩偶啦、饰物啦,种种、种种。
开春时,东院里便焕然一新了。
洪宣原本准备东院修缮妥当时便谴披袖搬回东院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舍不得了,却也不能扔了居住多年的南院搬回东院,毕竟,还要注意佘雅儿的颜面,有些事就搁下了。
披袖很矛盾,洪宣待他的好,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然表面仍淡漠着,心中却多了一根刺,洪宣待他好时,心会慌;洪宣待他显出一种淡漠时,心也慌。对洪宣,渐渐的,便由满不在乎变成了患得患失,生活本来就没有重心,当一旦开始在意某些人某些事,那些人那些事很容易就会变得成为全部,这话是谁说的,披袖不记得了,但,如果真的那样……
披袖无措了,感觉自己开始慢慢的变成一株无骨的长青藤,得依附着树才能活着,而树无疑就是洪宣。
披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情,但,他直觉的不想被那种感情左右。
之所以会产生那种情感,是因为洪宣太温柔的缘故,只要触怒他,让他远离自己,应该就安全了吧!!
惹怒洪宣?拒绝他想要的欢爱应该可以吧!
所以,在洪宣的唇吻过来时,披袖将头偏开了。
“怎么了?”洪宣温言软语的问:“不舒服吗?”
披袖拢着衣衫爬上床,在内侧躺了下来。
洪宣笑了笑,笑里有一丝不自觉的宠溺味道,洪宣自在的宽了衣,也上了床。
在被子里伸手搂住披袖,披袖倔强的要掰开他的手,最终还是被洪宣掰过了他的身子,洪宣用额头抵住披袖的,然后轻轻的吻了披袖的鼻子,笑问:“是不开心还是不想做?”
披袖暗示性的揪紧了身上的衣服。
看披袖怯怯的样子,洪宣起身吹了床头的蜡烛,抚了抚缩在衾被下的披袖的头:“如果不想做的原因是不开心的话,要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知道吗?”
洪宣说着,将披袖搂在怀里躺了下来。
没有发怒?披袖惊讶的,将身子紧张的蜷缩在洪宣身侧,而且,还那样说……
竟有一种感动,有一种暖流从心底涌出来,有一种鼻子酸酸的冲动。
披袖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却对被感动的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和欲哭无泪。
惹怒洪宣,如果弄坏洪宣最珍视的书呢?
披袖又一次的失败了,书是砸坏了,但书柜倒下来的时候,他也弄伤了自己。
洪宣知道时,是慌慌张张冲回南院的,看众人只忙着收拾书本,要知道洪宣爱书如命是出了名的,而这一次,洪宣却冲着家仆大吼:“是书重要还是人重要,还不快去给我请大夫??”
披袖这次,又砸伤了脚,仍是残掉的那只脚,又或者说幸好仍是残掉的那只脚。
大夫来了,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披袖大概又有好几个月走不了路了。
在大夫为披袖的脚上木枷时,披袖看到了洪宣的脸,上面真真实实的写着焦急与心疼。
披袖,落泪了。
“很痛吗?”洪宣心疼的抹去他的泪水:“要看书又拿不到时,可以叫佣人啊!”
是很疼,但他不是因为那个而哭。
他披袖哭的是啥,他披袖都不知道!
受了伤的披袖,终于还是被谴回了东院,受那哑妇的照料。
洪宣曾有几次来看他,披袖看到他的关心,但洪宣的眼中也有掩不去的情欲。
被那种目光紧紧的盯住时,披袖会觉得胸口阵阵发热,而且会坐立难安,那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有一种被正视被重视的错觉。
但终究只是错觉吧,因为伤还没有好,便听东院外的一群人说,二夫人终于有喜了。
那一晚,洪宣来了,用一种忧喜参半的表情,很温柔的抱了披袖。
云雨毕了,洪宣紧紧的抱着披袖呢喃:“云苏,我想要你的小孩,云苏!!”
披袖觉得心里有种刺痛,为佘雅儿、为自己、也为尚未出世的孩子。
那一晚,披袖看到了洪宣的泪,那个残酷掠夺他的男人为另一个女人流下的泪。
就伏在他的胸上,他的肌肤上还有洪宣的眼泪划过的痕迹,披袖没有推开洪宣,反而温柔的抱住了他,只是因为披袖暮然发现,这个男人也很可怜。
那一晚,是第一个洪宣抱了披袖,而披袖没有动手想杀他的夜晚。
烛火熄了,披袖仍抱着哭泣的洪宣,用一种慈悲的心态,原谅了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暴行。
第二天醒来时,披袖发现洪宣早已离开了,被子里有自己的体温,关于其他却早已模糊了。
只有在想到佘雅儿和佘雅儿身上的孩子时,披袖发现对于自己的存在会变的特别的清晰。
关于自己,披袖知道自己就是属于不被期盼的小孩。
南京城外的东化村,陈铁匠的妻子云娘是一等一的美丽,云娘嫁进东化村时,陈大川是幸福的,但云娘不是童女,云娘成为陈大川的妻子时,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陈大川知道,但云娘的美丽使他不容置疑的爱上了云娘这个女人,整个家庭是幸福的,只除了陈大川看到眉清目秀的陈岩——没有被卖进戏园子的披袖那时就叫陈岩——陈大川会憎恨般的想到云娘不是童女的事实,陈大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爱云娘的,披袖不清楚,但披袖知道就是因为那种心情,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