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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已经挨到花墙顶端,谁料,那看起来并无异常的片片花瓣,竟在光球挨上来的刹那,生出一张如同闪电织就的网,绿光刺眼,而一心想冲出重围的光球像是受了重击,被弹开老远,差点落在地上。
“霍青云!”古灵夕忍不住大叫一声,这个意外,是她绝对没想到的。
光球又飞腾起来,在空中犹疑片刻,再次唰一下朝上空冲去。
绿光激闪而过,闪电的光纹在花墙上若隐若现,光球再次遭逢一个狠狠的闭门羹,从空中急速掉落下来。
“嘿嘿……想离家出走么?”鬼书生歪着脖子,盯着在地上挣扎着飞起的光球,笑,“哪有那么容易。”
那老家伙……下了什么滥招?古灵夕眼看着那小小光球一次次栽在那张网上不得出路,想冲去帮它,却奈何根本动弹不了,急得要断气。
“着急了罢?”鬼书生转过身子,飘到古灵夕身边,将腰弯下,用手肘轻轻“抚摩”着她的头顶,摆出一副无比“慈祥”的姿态,轻声说,“你几乎瞒过我的耳目。可惜,从你惹得霍青云生气开始,我便知道我的世界,来了客人。我忍不住好奇,想看看你这小女娃有何能耐,会拿怎样的花招将霍青云引出意识界。呵呵,看你手忙脚乱的模样,真是笑煞我也,若没有那外头的人悉心指教,你早已葬身此处!”
外头的人?!
古灵夕的头上如挨了重重一击。
“你说什么外头的人?!你把他怎么样了?”她失态地惊叫。
从刚才到现在,她同钟晨煊断了一切联系,难道是……
古灵夕真恨不得从土包里跳出来咬死这老东西!
“我不能将他怎样。”鬼书生继续干笑,“我只是彻底封闭了我的意识界而已,甚为抱歉,断了你们的联系。呵呵。”
古灵夕高悬的心这才放下不少,说得也是,钟晨煊的身手那么厉害,这老鬼怎么敢随便动他?!可是,钟晨煊是没事,自己有事啊!抓着的那把野草,正一点点从泥土里扒出,看来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你到底想怎样?!你究竟在那些花墙上动了什么手脚?!”古灵夕厌恶万分地别过脸,想避开那老鬼臭烘烘的双手。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晓你那支笔里头有古怪么?!想来定是有人在里头埋了能让霍青云离开的符咒!”鬼书生一语道破玄机,随即话头一转,笑,“可是,那又如何?!小小一张符咒,纵是能让霍青云恢复魂魄之真身,他也不可能离开我给他造下的‘家’。适才所发生的一切,你不也看到了么?!”
“魂魄真身?”古灵夕错愕的目光落在那个还在不停尝试冲出花墙却又屡试屡败的光球上。
“不错呀,就是那个发光的玩意儿。”鬼书生笑眯眯地点头,“你这女娃,既然能来到此处,必然也不是普通人,霍青云的真正身份,你也当略知一二罢,呵呵,否则你不会说出‘只要你想回去就一定能回去’之类的话。”
原来这老东西什么都知道!
这下事情似乎陷入了绝境,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古灵夕的脑子混乱一片。
“可惜,你却不知道,此处是我的世界,我早已经阻断所有离开的路径,莫说霍青云走不了,嘿嘿,连你也得永生永世留下来!从你踏入此处的第一步开始,便注定走向绝境。你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霍青云。”
鬼书生的笑声足以让人的头发立起来。
“你说什么?你要把霍青云怎么样”古灵夕挣扎着抓紧那把救命的野草,大喊。
“不必我怎么样,他也撑不了多久。”鬼书生遗憾地叹气,“如果他的魂魄真身半个时辰冲不破意识界,便会像那小小火柴,唰!点燃,燃烧,最后变成灰烬,无影无踪。只能怪你,若不是你提醒,他还可以保持着魂魄的人形之态,安全地在此处生活。我有心留他一条性命,奈何天不留他,可惜可惜啊,你这女娃,真是天大的祸害!”
“呸!”古灵夕愤怒地朝他啐了一口,不顾一切地大骂,“少假惺惺了!从头到尾,最坏的就是你!为了强占霍青云的巫族身体,你强行扣下他的魂魄,害得别人父子俩天人永别!还有,你用魂缚之术残害辅诚中学那几个无辜学生,害得他们生不如死!几个学生,难道会跟你这百年老鬼有什么瓜葛么?!你自己脑袋浆糊,念书念不出头,自己烧死自己也就罢了,不安生当鬼,还整天搞风搞雨,你这样的老东西,留在世上才是最大的祸害!!我现在是没办法把你怎么样了,告诉你,姑奶奶今天还不怕死了!死了正好,变只厉鬼咬死你个老混蛋!!!”
鬼书生被她连珠炮一样的大骂气得脸色大变,尤其是那句“脑袋浆糊,念书念不出头”,正正戳中他的痛处。
然,一腔怒火以及难以抹煞的羞愧之情,最终只化成两声听不出感情的干笑。
“哼哼,到是个会逞口舌之能的。”鬼书生把头埋得更低了,直直地盯着古灵夕的脸,“但是,你说错了一点。你不会变成鬼,你现在已是魂魄。可知道这坟下是什么?是意识界里的荒芜之地,没有光,没有声音,死一样寂静,一旦魂魄掉进去,神都无法找到你的下落。然后,你得独自享受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独,除非捱到元气消耗殆尽那一天,永不解脱!”
荒芜之地?!神都找不到?!
古灵夕深埋土中的双脚有些发软。
“你,霍青云,很快便各有各的去处了!”鬼书生讥讽的目光,落在古灵夕抓着的那把野草上。
“喂!你想干嘛!你……”古灵夕觉察到他眼神里的异样。
“送你一程!”鬼书生冷笑,面色一沉,将断腕对准野草狠狠一挥。
古灵夕只觉得有一阵利风刮过面颊,紧接着便是嚓一声响。
野草从根部,被整整齐齐地切断开来。
已经酸软不已的胳膊突然轻松了,只是,身体却像秤砣一般,忽一下朝土里沉去。
那一刹那,古灵夕的呼吸暂停了。
以为逃过鱼嘴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自己还是要栽在这个鬼地方。
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头顶上,鬼书生舒心的笑声不绝于耳。
就在古灵夕以为自己就要彻底沉入土中时,一条冰凉光滑的东西突然缠住了她的手腕。
意识已被惊吓得模糊一片的她,被一股来自腕上的强大力量朝上拉!
这股力量,柔软坚韧,却比任何蛮力都见效。
古灵夕的身体,在瞬间被拖离了那个令她窒息的土堆,并且整个人随着这股力量高高飞起,最后轻飘飘地落到了硬实的地面上。
发生什么事了?!
稀里糊涂的她噌一下坐起来,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一条黑色的皮鞭,稳稳缠在上头,白色的光泽,在表面晶亮闪烁,很是好看,却挡不住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冷寒气。
古灵夕的目光顺着皮鞭朝上延伸,她对牵引这条鞭子的人,或者说,这位救命恩人,充斥着莫大的好奇与感激。
很快,她的眼睛变大了整整一圈——
斜上方,多出了一个人,稳稳地漂浮在空中。一层宽大飘逸的黑色斗篷,将对方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连脸孔都只露出鼻子之下而已,一时间竟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打那斗篷下伸出的一只手,手指纤秀白皙,皮鞭的鞭把正正握在其中。
这个人救了自己?!
好奇怪的打扮!!
古灵夕仰着头,看着对方发愣。
“没事吧?”
冷冷没有感情的询问,从黑衣人口中而出。
是个男人。
说话间,对方已经从半空中徐徐落下,站在了古灵夕身边。
“我……”古灵夕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没事!你……”
“还好来得及时。”
男人打断她的话,手下一动,绕在古灵夕腕上的皮鞭嗖一下松开,听话地弹回到男人手中。
“这……这……”鬼书生呆立在已经成了一方平地的土堆旁,怕也是跟古灵夕一样,还没有从这突然发生的大逆转中回过神来,半晌,他才气极败坏地质问,“你是何人?如何进得了我的意识界?”
男人视他的存在如空气,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径直走到霍青云的魂魄前,把这个匍匐在草丛上,试了好多次都冲不出去的可怜光球捧在了手掌上。
“先送你回去。”
男人低语,伸出手指在光球上轻轻一点,嘴里又嘀咕几句,随即将手臂朝上一扬,放飞一只小鸟般将光球朝花墙顶端抛去。
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起了非凡的作用。
当光球再次接触到花墙顶端时,那张该死的网居然没有再出现,密实的花瓣间赫然裂开一道口子,夺目的白光从外头透进,仿若突然生出了一只睁开的眼睛。借着这条小小通道,光球顺利地飞出了困住它已久的牢狱,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只留一串渐渐消失的五色光斑。
“霍青云走了?”古灵夕惊喜却还有点怀疑,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急急地问,“你把他安全送出意识界了?”
“是。”
男人头也不回地朝坟包那头的鬼书生走去。
鬼书生显然被对方稳若磐石的势头给震住了,不自觉地朝后退开两步,强作凶狠地质问:“你究竟是何人?说!胆敢乱闯意识界,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男人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右手略略一松,绕成几圈的皮鞭散开垂到了地上,乍眼看去,如一条为猎物而潜伏的黑蛇一般危险。
“不怕。”男人一动不动,只见到他的嘴唇轻启,“你在生时,家室不贫妻贤子孝,本可以安乐终老,奈何你眼中只有功名,对妻儿不管不顾,以致幼子溺水而亡,妻室悬梁自尽,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