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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白烟散尽,热气不再,地上只留下一方焦黑的寻常土坑。
连天瞳睁开眼,轻轻吁了口气。
这时,一直被黑衣男子保护着躲在山神像后的赵德芳跳了出来,目瞪口呆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最后把目光停在连天瞳他们一行人身上,脱口而出:“你们究竟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本事……委实令本王大开眼界。”
“王爷谬赞了。”连天瞳垂眼一笑,“不过是山野小民罢了。”
“这……”赵德芳显然已经被他们的种种表现给震住了,追问道:“未请教诸位高姓大名?”
“草民连天瞳,那几位是我的亲朋好友。”连天瞳草草带过。
“连天瞳……”赵德芳重复着,旋即感慨道:“荒郊野地,竟被本王遇到如此奇人,大幸,大幸!”
“未请教王爷,这位身手不凡的大人,莫非是您的贴身侍卫?”面对赵德芳的景仰佩服,连天瞳似乎对他身边那黑衣人的身份更有兴趣。
“非也。”赵德芳摆摆手,转头对黑衣男子笑道:“自报家门罢。”
“是。”黑衣男子略一欠身,而后看定连天瞳,姿态优雅地收起展开的折扇,说:“在下温青琉,任职钦天鉴。”
“哦……”连天瞳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原来是钦天鉴大人,无怪身手出众。”
“连姑娘过誉了。”温青琉仍是一脸浅笑,“呵呵,姑娘和众亲朋的本事……怕不在我之下呢。”
“两位都是不相伯仲的高人,不必谦虚了。”赵德芳打断他们两人的互相吹捧,垂眼瞄了瞄石老爷的葬身之地,皱眉道:“只可惜,这老匹夫死得这么快……”
“莫非王爷还有心事未了?”连天瞳见他面带惋惜,似乎对石老爷的死有些耿耿于怀。
赵德芳叹口气,有口难言的摇摇头:“难得找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唉,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机会?!王爷不妨将实情相告,或者我们能为您分忧也不一定。”连天瞳柳眉一挑,“当然,若王爷信得过我们几人的话。”
“这……”赵德芳犹豫着。
“呵呵,王爷若不便明示,不必勉强。”连天瞳一拱手,“此事已了结,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就此作别。”
说完,她回身对钟晴他们几个说道:“我们走罢。”
一众人很快挪步朝庙门口走去。
这前脚还没迈出门去,后头的赵德芳一声呼喝:“几位留步!”
四个人下意识地停住了步子。
钟晴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意外”里头恢复过来,回过头,疲倦又有些烦躁地说:“那个家伙还想干嘛?!”
“兴许是想通了罢。”连天瞳笑得深邃。
赵德芳快步走到他们身旁,看了看外头渐渐好转的天气,确认了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个之后,终于严肃地说道:“本王与你们萍水相逢,谋面不过半日,按理是不该将下头的话讲与你们听的。”
没有人搭腔,他们几个盯着这个小王爷,都耐着性子等待他的下文。
“不过,本王一向以自己的眼光为傲,被我看中的人,即便不算人中龙凤,也是正人君子。”赵德芳扫视着他们几人,“你们几位,虽不知来历,但是……本王信你们。”
听到这儿,温青琉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开口,可是一碰到赵德芳笃定的眼神,他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得王爷亲睐,实为我辈之大幸。”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奉承话,从连天瞳口里讲出来,却显得犹为诚恳。
赵德芳点点头,挂着一脸与其年龄不相符的老沉持重,缚手向内踱了几步,问:“京城里的盗案,你们虽未牵涉,如今也略知一二了吧?”
“从王爷和那石老爷之前说过的只言片语里,大概了解了一些。”连天瞳如是答道。
“不就是几户有钱人家被盗了吗?!”刃玲珑插嘴道,“感觉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嘛。诺大一座京城,发生点偷盗之事,平常得很呀。”
“若只是些财物失窃,纵是价值连城,也不过是普通的案子。”赵德芳斜睨了刃玲珑一眼,似在笑她无知,“如此,何须本王亲自出面。”
“愿闻其详。”
连天瞳示意刃玲珑不要再说话。
“京城好些达官贵人失了贵重财物,不足为怪。”赵德芳回过身,顿了顿,“然,当今皇上也丢了东西,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皇帝也被偷了?!”钟晴这下好奇了,忙追问:“据我所知,皇宫向来都是禁卫森严,犹其是皇帝周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怎么会被小偷光顾呢?丢了什么金银财宝呀?”
“若是金银财宝,那到无妨了。”赵德芳苦笑,“皇上丢的,是那方‘承天受命之宝’国玺,还有……国玺丢失的次日,皇上早起之时,竟发现身上盖的锦被与头下垫的羊脂玉枕也不见踪影,搜遍寝宫也未知其下落。”
听过,连天瞳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只略略点了点头。
“不是吧。”钟晴一挤眼睛,习惯性地捏着自己的下巴,疑惑地说:“国玺算得上是个宝贝,可是,犯不着连枕头和被子也打包带走吧?!难道这两件东西也是价值连城?”
“羊脂玉枕虽也是罕有之物,但除了丢失的这件之外,宫里尚有另一件存物可作替代。至于那锦被,不过是品质上乘的寻常织品罢了。”赵德芳很快便否定了钟晴的猜测,再开口时,眉头锁得更紧了,“丢了国玺,皇上固然是担忧。可是更令皇上寝食不安的,却是后头那两件平常的物事。”
“哦?”KEN越听越觉得蹊跷,“这么说来,皇上担心枕头被子比担心国玺还多?!”
“国玺一直存于宫中秘地,竟也被盗,自然惹人惶恐。但是,想那枕头与锦被,却是皇上的贴身之物哪。”赵德芳一番话,犹其是后头那句,似是另有暗示。
“贴身……”钟晴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哦,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那个盗贼既然能在你们全不知情的状况下偷走皇帝的贴身东西,那就表示……他可以轻易对皇帝动刀动枪,如果他愿意的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赵德芳叹口气,“何况被人连被子枕头都盗走了。如此,皇上怎不肝火大动,怎不如临大敌?!”
“这到奇怪了……”KEN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偷国玺的事,自古以来似乎发生过不少。但是偷皇帝的被子枕头,这就有点……嗯……只丢了这三件东西么?”
“正是。”赵德芳点头,“宫中失窃后不过数日,京城内即传有恶盗入各大府第行窃。因而皇上疑心两件事情互有关联,怕是同一人所为,故而秘密责令本王以调查京城那些普通盗案为遮掩,暗地追查凶手。可惜,本王明查暗访已近半年,至今亦没有头绪。可是,约莫七天之前,城中又现那盗贼的踪迹,谢府张府王府相继被窃,闹得人人自危。本王正为此事头疼,那石顺便跑来告密了。”
“看来是个出手利落且有些怪癖的行家呀。”连天瞳呵呵一笑,“不知王爷接下来又有何打算呢?”
“这怪盗,来无影去无踪,犯案多起却从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委实令本王为难哪。”赵德芳的眉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川字,继而,又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若非皇上执意缉拿,本王到有意睁只眼闭只眼,由这怪盗去罢。”
“为什么?”刃玲珑当即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那些被盗的大户人家,当家的大都是朝廷命官。”一丝幸灾乐祸的顽皮笑意从赵德芳眼底擦过,“而这些官员,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明着为国为民,暗里却却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本来就是不义之财,被窃了也是该的。至于被烧了十间房屋的张大人,更是个老奸巨猾多行不善的卑鄙之徒。”
“原来被偷的都是贪官污吏呀?”钟晴对这个自己不久前还视其为耻的盗贼的印象顿时改观了,“从另个角度来说,还算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呢!”
“就是就是!偷得好!”刃玲珑拍掌笑道,随即又对赵德芳扮了个鬼脸:“谁叫你们这些高层人物驭下不利,任这些贪官胡作非为,这些败类,本就该见一个杀一个!只烧了他们的房子,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本王何尝不想斩尽那些败坏朝纲之徒?!”赵德芳并不计较刃玲珑言语里的冒失,无奈地笑了笑:“你可知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个道理?这些官员,身居要职,背地里干着拉党结派的勾当,对他们动刀,稍有偏差,便有可能会祸及我大宋江山。朝内一旦不稳,那些一直觊觎我万里山河的契丹人定会借机作乱,先皇辛苦创下的基业便会……唉……罢了罢了,小姑娘,你非朝中之人,与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
“我……”刃玲珑被他一句“小姑娘”呛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年纪轻轻,便有此等忧国忧民之心,实乃百姓之福气。”连天瞳很是钦佩地笑了笑,又问:“那不知王爷在石老爷死后所说,错过了千载难逢之机,究竟所谓何事?”
“这……”赵德芳脸色一变,看了看众人,犹豫片刻,缓缓说道:“三年前,石顺将长生璧秘密献与先皇,先皇一见此物,当下爱不释手,奉若神明。之后数月,先皇抱恙,太医束手无策。开宝九年之冬夜,病重的先皇将寝宫内之内的所有内侍姬妾逐出,后趁夜秘宣石顺入宫。那晚,风雪交加,其寒无比,石顺入了寝宫之后,时隔不久,宫中之人便隐约见到寝宫窗户内时有烛影摇动,其后更是听到一阵斧凿之声。及至深夜,石顺才从寝宫离开。据当时当差的太监讲,石顺离开后不久,先皇又宣召当时尚为晋王的皇上前往寝宫议事,直到次日凌晨,晋王方才离开。天明之后,当值太监入寝宫请旨,方发觉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