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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没听到钟晴的声音,他落在众人的最后,一反常态地闭紧了嘴,一边随着大家朝里走,一边盯着刚才被那位石府大小姐拉起来写字的手掌发楞,皱着眉头,看看天,又看看手,嘴里偶尔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刃玲珑则紧跟在小蓉旁边,指着自己的耳朵,试探着问:“嗯,那个,你家大小姐她,她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听不见东西?!”
“听不见?”小蓉疑惑地反问,旋即说道:“回姑娘,我家大小姐跟常人无异啊,也没有任何残障之症。”
“那就怪了。”刃玲珑抓了抓头,“那为什么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呢,我们都以为她又聋又哑呢。”
“咳,姑娘你有所不知。”走在另一边的刘妈看来是个多嘴之人,没等小蓉回答就抢先插嘴道:“大小姐她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之人,自从三年前她心仪的傅公子去世之后,她便再不说话了。请过大夫来瞧过,说是伤心过度,影响了内息心智,药吃过不少,却一点效也没有。这不,好端端一个姑娘,成了这个样子。”
“那她为什么对钟晴……”KEN回想起那位大小姐刚刚对钟晴的态度,百思不解。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钟晴的大喊大叫立即打断了前面的闲聊。
“你又怎么了?”刃玲珑掏着被钟晴的大嗓门震得发疼的耳朵眼,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钟晴把刃玲珑和KEN往后头拖,有意拉开了他们同小蓉和刘妈的距离,然后又神秘又兴奋又不解地压低声音,对他们二人说道:“刚才那个女人,在我手掌上写了一个字!”
“她在你手上写字?!”KEN的确是看到了刚才她在钟晴手掌上瞎划拉,但是他压根儿没有想到那是在写字。
“是吗?她给你写了什么啊?”刃玲珑不太相信的样子。
钟晴把手掌一翻,认真地说:“走!她在我掌心写了一个‘走’字。”
“走?!”
KEN跟刃玲珑同时睁圆了眼睛。
“你肯定?”根据钟晴的一贯表现,KEN有充分理由怀疑他说的每一个字,“你肯定那位大小姐不是乱画一气?”
“当然肯定!”钟晴又拍胸脯肯定,“中国字我还能不认识吗?我照着她刚刚写下的笔画连了连,分明就是一个走字!!”
“哦?!”KEN顿时觉得事态变得复杂了,如果真如钟晴所说。
“奇怪,为什么她要给你写那个呢?”刃玲珑还是半信半疑。
“废话,你问我我问谁呢?!”
“呵呵,依我看,这个石府里的人,个个都很有意思呢。”
“……”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还不快快进来?!”
已经进了小楼的连天瞳见另外三个老半天都没有跟进来,只得又走了出来,站在小楼门口冷冷提醒着还在热烈讨论中的他们。
“啊,来了。”KEN赶紧应了一声,拉着其他两个朝小楼走去,“进去再说,这里头有点名堂。”
小楼的第一层就是一个大大的通间,陈设简单而不奢侈,桌椅家具都是硬实的红木打造,每一件上头都没有上过漆后应有的光泽,陈旧而呆板地立在房内的角角落落。呈Z字型的楼梯从左前方的墙边延伸直上,抬头便能见到几处大门紧闭的房间在上面一字排开,至于具体是什么光景,暂时无从知晓。
“嗳嗳,你知道不,刚刚那个大小姐,她……”钟晴一进去就奔到连天瞳身边,见小蓉跟刘妈在场,又忙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她在我手心写了个‘走’字!你说她是不是在提示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有危险呢?”
连天瞳略一沉思,旋即无事般说了一句:“暂时不知她的意图。或许,那小姐对钟公子你别有意思也不一定。”
“嘁!胡说八道。”钟晴白了她一眼,颇觉无趣的他转过了头,却无意中发现一旁的小蓉和刘妈正盯着自己,窃窃私语。
“喂,你们两个盯着我嘀咕什么呢?我脸上有字啊!”钟晴最反感谁在自己背后偷偷说事,当下走上前质问道。
“公子请勿动怒,奴婢无意冒犯公子!”小蓉见钟晴脸色难看,慌忙赔礼解释,“奴婢们只是觉得,细看下,公子的模样,跟大小姐心仪的傅公子,颇为相似。”
“什么?什么傅公子?”钟晴不明白怎么又凭空钻出来一个傅公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那位大小姐以前的心上人。”KEN凑上前把刚刚刘妈说的话转述给钟晴听,末了还补充一句:“已经死了。”
钟晴忙呸呸地朝地上啐了几口,不满地咕哝:“好说不说,说我像个死人,真晦气!”
“大小姐一直珍藏着傅公子的肖像,奴婢曾看见过,眉眼间,跟公子的确相似。”小蓉惋惜地说,“唉,大小姐也真是个可怜人啊。”
“你们不是来给我们收拾房间的吗?”钟晴无意再听她们继续,皱着眉提醒。
“哦哦,奴婢马上就去。”
小蓉即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职,马上应承着朝楼上走去,剩下刘妈在楼下做着打扫。
“啧啧,这地方有多久没人住过了?”钟晴扫视着四周,把食指在一张茶几上随手一擦,指头上立即沾上一层灰黑。
“公子莫要见怪。”正捏着一块抹布挨个擦椅子的刘妈赶紧过来,麻利地抹着钟晴刚刚碰过的茶几,说:“石府历来访客稀少,这客房也形同虚设了,这不,好些年没人住过了,难免尘灰处处。”
“刘妈,你在石府当差多久了?”连天瞳坐在了刚刚被刘妈擦干净的椅子上,随口问了一句。
刘妈停下手里的活计,掐指一数,道:“怎么着也得十年有多了吧。”
“呵呵,也不算短了。”连天瞳微微一笑,拉家常般继续道,“那,镇子上,或者说是石府内发生的桩桩命案,刘妈也是有所耳闻吧。”
一听这话,刘妈的脸立即变了颜色,紧张无比地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姑娘千万不要乱说话,这事儿太邪性了。不过还好,凶手已经被老爷抓住了!”
“府上三夫人?!”连天瞳明知故问。
“姑娘如何得知?”刘妈惊奇地反问,“老爷严禁府内知情人士将这件事外露的。”
“我们本就是石老爷请来帮忙处理这件事的,否则他怎么会邀我们在府内住下呢。”
“哦,难怪,原来各位是老爷请来的高人。”刘妈又仔细看了看面前气质超然,从容镇定的连天瞳,对她的回答深信不疑,这才放下心来,悄声说道:“听说,老爷今天要烧死三夫人呢!”
连天瞳点点头:“我们知道。”
“咳,冤孽啊!”刘妈摇了摇头,眼角眉梢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鄙夷之情,“那个女人,打从她一进石府开始,石府上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你们不知道,在出命案之前,凡是给那个女人送茶递水,近身服侍的奴婢仆役,大都不约而同的生过一场大病,虽然没送掉性命,也折腾地够呛。”
“是吗?”连天瞳面不改色,“这到是没听说过。”
“听你的口气,好像对三夫人很是不屑呢?!”一直旁听的钟晴轻易地捕捉到刘妈流露出的贬义表情,直言不讳地插嘴问道。
“唉,你们有所不知了。”刘妈的话匣子一打开,似乎再也收不住了,“像她那种出身青楼的女子,本来就是个不清不楚的主儿。说的是卖艺不卖身,可是,关上门,谁又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老爷最终肯把她接回府上,给了她正儿八经的名分,还不是看在她为石家诞下碧笙公子的份上?!从她进了石府,老爷嘴上不说,可是对她的宠爱确是大家看在眼里的,专门花了大钱把西院粉饰一新给她居住,还一有时间便在西院逗留。而且,从那以后,老爷对大夫人和大小姐的态度就更冷淡了,大夫人贤惠,不说什么,可我们这些在石府多年当差的老家伙却都在暗地里为她抱不平呢。”
“大夫人贤惠?三夫人红颜祸水?”钟晴想起阿禄对他的描述,那个三夫人也该是个可亲可敬的女子才对,怎么到了这个老婆子这儿,就成了狐狸精一样的人物了呢?!
“大夫人出身名门,娘家是京城里的显贵,当然是个知书识礼的娴雅女子,从不刻薄我们这些下人。”刘妈信誓旦旦,生怕钟晴不相信似的。
“但是,就我们所见,没觉得你家老爷有多宠爱三夫人呀。”刃玲珑抱着倾城坐在连天瞳身边,很是怀疑刘妈的话。
“哼,老天爷是长眼的!”刘妈竟有点幸灾乐祸,“半年前,老爷带着那女人跟小公子出游,遇到一个相士,那相士直言说小公子跟老爷没有父子缘。这事传到府内,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以那女人的出身,这碧笙公子的来历,确也值得商榷呀。也不知是信了相士的话,还是大家的议论传到了他耳朵里,总之从那儿之后,老爷对她就大不如前了。”
“刘妈知道的事情果然不少啊。”连天瞳赞许般笑了一笑。
“嘿嘿,我平日在厨房帮忙,各房丫头仆从总要来烧个水找个食,有个什么事,也乐得互相说说,时间长了,许多事儿也就心里明白了。”刘妈对自己的“消息灵通”很有些引以为傲的优越感,继续道:“反正那女人来了之后就没一件好事,老婆子我也不怕把话说难听了,她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害人不浅!烧死她权当是给安乐镇除害了!那种人……”
“天……天瞳姐姐……”
一声怯怯的童音,从大门外传来,打断了刘妈的喋喋不休。
连天瞳转过身,却见碧笙从门后探出头来,怯生生地探看着他们。
“咦,小鬼,你怎么过来了?”钟晴眼睛一瞪,走过去把碧笙带了进来。
这时,小蓉已经收拾妥当,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到碧笙在这里,忙向他恭敬地一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