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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鬼临歧阵不算厉害,不用慌。”
无心嘴上说“不用慌”,但神色却是如临大敌。阴鬼临歧阵本身是不算厉害,但如果有人方才突施暗算,只怕早就吃了大亏。要破这阴鬼临歧阵,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竹山教在龙眠谷中到底意欲何为?
无心的背上已经隐隐沁出汗水。周围的浓雾像是要凝结一般,越来越厚,谷中虽然不时有风吹过,却连一丝一缕都吹不散。
※※※
“大师兄!”
长须人正背着手看着潭面,猛地回过头来,看见鹿希龄背着那女子跌跌撞撞地过来,他脚下一错,如风行水上,已掠到鹿希龄身边,伸手一把托住那女子的手臂,道:“又出事了?那四具法体呢?”
“丢……丢了。”
长须人皱起眉头:“是不是张正言那杂毛?”
鹿希龄摇了摇头道:“是个二十上下的小道士。这人的本事杂得很,什么都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正一教道术。”
“小道士?真是正一教?”
“他的正一教道术十分纯正,定是龙虎宗嫡派。”
长须人又一阵迟疑。正一教下一辈弟子中,实无出色人物,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原来道家符箓派原先支派林立,主要有茅山、阁皂、龙虎三大宗,大德八年成敕宗封龙虎宗三十八代天师张与材为正一教主、主领三山符箓后,三宗合一,由龙虎宗执掌,合称为正一教。龙虎宗转为正一教后势力越来越大,另两宗虽仍有流传,但俱已式微。三宗所领符箓各各不同,茅山称上清箓,阁皂山称灵宝箓,龙虎山则称正一箓,此时归并入正一教,因此正一教的符箓也主要有此三种之别。长须人听得那小道士竟是龙虎宗嫡派,不由一阵茫然。当今执掌符箓的第四十一代天师张正言大受朝廷恩宠,门下弟子却大多不思进取,加上正一教的道士称“火居道士”,不忌婚嫁,人数虽多,高手却已屈指可数。
长须人将那女子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这女子仍是如在梦寐,任他摆布,他将那女子坐正了,手一扬,椅子前登时插了三枝短香。他的手指又轻轻一弹,也不见有明火发出,香头却已一下点燃。这三枝香虽短,香味却是馥郁异常。
鹿希龄心中惴惴不安,道:“大师兄,高翔他……”
长须人一摆手,低低道:“别说话。”
女子闻得香味,在椅子上突然一下坐直。她原本浑身发软,此时却如同有一根无形的细线吊着,整个人也同木偶一般。
从潭上不时有风吹来,但香烟袅袅升起,升高到一尺许后又聚结在一起,却不吹散。短香燃得很快,只不过短短一刻便已烧完,此时升起的烟气已结成一个拳头大的乳色圆球,竟然像是个里面充满烟气的水泡。长须人站在女子跟前,双手十指在飞转变幻,突然单手一扬,这圆球向那女子飞去,像是溶入她体内,一下消失无迹。
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
九、水火刀
〖竹山教是个邪教,教中人物定是阴狠恶毒,罪不容诛,但这雁高翔虽然用的法术尽是嫡派竹山术,为人却大是光明磊落。〗
无心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言绍圻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多嘴,他也拔出铁尺,站在无心身后。如果有人突然出现,他定会大喝一声“辰州捕快言绍圻在此,还不束手就擒”,但这龙眠谷中竟似连什么活物都没有,周围一片死寂。
照理,这龙眠谷如此阴暗潮湿,定是蛇虫滋生之地,可是言绍圻再怎么听,只听得有些微风声,周围也是一片缓缓流动的雾气。他越看心中越是发毛,只觉头发也湿漉漉的,他自然知道那是被风吹来的雾气沾到头发上,却总是隐隐以为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走上一步,小声道:“道长,又出什么事了?”
无心闭上了眼,喃喃地道:“这里有人。”
有人?言绍圻看看四周,仍然没有半个人影。他正待说没人,突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战,眼睛也一下直了。
在前面雾气中,依稀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有什么古怪,在雾气中看不出远近,好像已只不过丈许远,却又仿佛还在十余丈开外,连大小都看不清,但看样子,四肢灵活,绝不会是僵尸。言绍圻壮了壮胆,喝道:“辰州捕快言绍圻在此,来者何人?”
这一声断喝果然响亮,但那个人影却仍在靠近。言绍圻怒道:“没长耳朵么?”他正待向前踏出一步,身边微风倏然,无心突然从他身边闪过,却是向另一边奔去。他正待跟无心说方向弄错了,无心喝道:“身外化身,雕虫小技,快给我现形!”
他手中长剑已一横一竖划了两道,剑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燃着的符咒,而浓重的雾气像是有形有质,被划出一个十字形的缺口,剑锋到处,浓雾尽被剑头那一点火光吸去,眼前突然现出一片空明,在几丈外,赫然有个人正站在那儿,左手剑指向上,右手握拳托在左手腕下,捏了个诀,方才那“身外化身”自是他在施法了。
那是个满面虬髯的人。言绍圻一见这人的大胡子,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又摸出那张海捕文书,对照了一下纸上的画像,不禁有点失望。
虽然都有胡子,一个是大胡子,一个小胡子,可两人的脸型完全不一样,这人是张国字脸,两眼炯炯有神,就算把胡子剃光了再装两撇小胡子上去,也不像那文书上的江洋大盗。言绍圻不禁有点失望,转头再看看另一边,哪里还有人影,只是一片浓雾而已。
那虬髯汉子也已看到他们,像是一愕,马上又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有点门道。”
无心手头的符纸已经燃尽了,雾气重又聚拢过来,那虬髯汉子渐渐又模糊。无心沉声道:“小道无心,阁下是谁?”
那汉子笑道:“某家就是雁高翔,小道士记着了。”
“雁高翔?”无心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以后就会听说了。”
雾气突然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奔涌而至,雾气太浓,言绍圻只觉周身尽是粘糊糊的湿气,雾点打到脸上时已有一阵生疼。言绍圻不由伸臂掩住脸,没料眼前一花,只听得“叮”一声,雾气已起了个旋涡,从上而下卷来。他吃了一惊,心道:“这是哪一派的招式?”睁眼一看,却见无心站在一边,正自喘气,道袍的下摆已多了个破口,像是被利器撕裂,雁高翔却已不知在哪里了。
一片浓雾中,只听得雁高翔突然“嗤”地一笑,道:“小道士,你真是正一教的?”
无心仍在喘息,左手的拇指正在掌心划动,也只是一瞬间,气息已平复如常。他像是想着什么,道:“雁兄,你为何不趁机下杀手?”
雁高翔笑了笑道:“你是为了救那小捕快才会着我的道儿的,雁某好男儿,不乘人之危。”
言绍圻怒道:“你竟然来偷袭我,还说是好男儿!”他这才知道方才雁高翔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又惊又怒。不说那雁高翔的道术,单以武功而论,自己就实在不是对手,连他用什么招都看不到。但他生性倔强,就算明知不敌,嘴上也不肯服软。
无心忽然道:“那你又为何不趁机杀了他?”
雁高翔怒道:“小杂毛,你当我雁某是下作小人么,这小捕快不是术门中人,我岂能滥杀无辜?”
原来那雁高翔见无心与言绍圻在一处,他也知道言绍圻道术较弱,准备先向言绍圻下手。无心本在全神贯注防备他地进攻,哪知雁高翔竟是杀向言绍圻的,大惊之下,出剑帮言绍圻挡了一招,只是这么一来身形已乱,雁高翔若是变招向他下杀手,无心慌乱之下,顶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哪知雁高翔只是一招便收手不攻,他也不知其用意,原来却是雁高翔一招试过,发现言绍圻什么道术都不会,便不乘人之危。
听雁高翔这么说,无心也不由一怔,他本觉得竹山教是个邪教,教中人物定是阴狠刻毒,罪不容诛,但这雁高翔虽然用的法术尽是嫡派竹山术,为人却大是光明磊落,他自称“好男儿”,倒也庶几近之,不是吹牛,心中不由有些迟疑。
雁高翔又已大踏步走上前来。此时离得近了,已能看清他的样貌,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足有三尺许,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透明如琥珀。无心见他上前,长剑又提起来,喝道:“好,你只怕不在无辜之列!”
雁高翔笑道:“然也。雁某所杀已不下十人,若是死在小道士你剑下,倒也不枉,来吧!”
这一招已是正面相对,无心暗暗叫苦。他剑术虽高,但这雁高翔刀法不凡,绝不在他之下,而法术也与他不相伯仲,这般打下去不知何时才是了时。他提起剑来喝道:“那便试试雁兄刀法。”
无心扭头对言绍圻道:“小捕快,快让开点,小心别误伤了你。”他原本一心以为敌人会用竹山术攻击,可是雁高翔偏生却是硬碰硬地用刀法杀来,实在是以己之短攻人所长。他右手握剑,左手又已握了一张符纸。言绍圻听无心说什么“小心误伤”,心中大不服气,正待说自己也算一把响当当的好手,眼前突然又起了一道厉风。这阵风急掠如刀,逼得他眼都睁不开,脚下也已立足不稳,连连向后退去。
无心见雁高翔又和身扑来,长剑一引,已使了个“粘”字诀,剑尖碰到雁高翔的刀尖,只一触之下,只觉掌心如握住三九天气的一块寒铁,冷得浑身一抖,他大惊失色,一足在地上一蹬,人猛地如陀螺般转了起来,左手的符已脱手掷出。
这道符一脱手,突然分成十余张,竟像从他手中掷出了一根长长的纸条,已缠在雁高翔身周。此时雁高翔的刀已被他的长剑引开,再回刀攻来准已来不及,无心口中极快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