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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前年他回来的时候,住的就是狮王府。
这一次,他回宫跟皇帝请了安,又说了要去狮王府的意思,诸事缠身的周文帝也没多想,就准了。
七王爷一到狮王府,是俞飞舟接了他,见到刚分开不久的俞护卫,言王笑得尴尬,“又见着了,飞舟。”
俞飞舟在西北最后一段,是已经不见言王的人了,见到七王爷朝他打招呼,他还是一如之前的恭敬又磊落大方,“小的见过七王爷,想来您一路劳顿,现在也困倦了吧?我家王爷嘱我先带你去清洗歇息一番,再行计较。”
这与过去并无二致,一切都没有变化,周行言点头,心中暗松了口气,跟俞飞舟去了他在狮王府狮园的住所。
这时周容浚与柳贞吉皆在案堂,只是狮王爷正右手抱着儿子,左手在练字,狮王妃正在拿着小果子给她的住在王府的官员名单,正检查管家报上来的给他们安排的马车随侍。
柳贞吉给与他们王爷往来的官员造了花名册,最重要的人,还要多关心一些,如蓁穷州来的那位刺史大人,人穷得就跟他在的州的名字一样是真穷,派出照顾他的小厮就回来报,说他像样的衣裳就一身,每天见过客回来,都要小心脱下叠起来待明天再穿——那人有几分清骨,穷是穷,人也坦荡,但可不会跟人讨要一分银钱,柳贞吉就着过年的名目,打算给他多备几身衣裳,还有打发些只给他用的赏银,免得他们钵满盆满的狮王府出个一身衣裳扫荡满京贵客的门客来。
柳贞吉这几日管这些官员的名单,也是发生了不少与她相公脾气名声都不符的门客来,他门下,有七老八十就差断到最后一口气的老官,还有一个一个人守着一个道观的道士,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五岁应考,考到五十岁,还没中秀才,在卞京天桥边上摆字画摊卖的老书生……
如果不是到了年底要给这些门客发俸金,柳贞吉要造册,她还不知道,王府养的一大堆门客里,居然有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人。
有些奇葩到她这个穿越人士都想自叹不如。
也有些好到让她觉得汗颜。
就像真穷州的那位大人,拿着自己几方的俸银养着一个民间的学堂,自己喝粥吃草不在乎,这高贵的品性,有哪一处能跟她家这让人闻声就想闪的王爷搭一点边……
也不知他是怎么归到他们王府门下的。
柳贞吉是头一次管这么重大的事,觉得自己头一次上任,必须得做点糊涂事才像样,所以败家娘们在经过略一思考后,与周容浚道,“狮王哥哥,我昨天跟长殳算的时候,发现我们家的库银比去年还多上十几万两呢,我们给今年那些给王府争了气的大人打发点奖赏吧?”
“你看着办,自己盖章。”周容浚淡淡道,因说话他的字顿了一下,他干脆停下笔,在虎目圆睁着看他写字的儿子的小鼻子点了滴墨,见小儿子被点墨一点也不在乎,还朝他傻笑,他满意地一笑,继续写了起来。
“那做的好的赏一千两,一般一点的五百两,剩下的就一百两意思下?”柳贞吉自言自语,已经拿过折本写了起来。
写罢,拿起狮王威风的徽章,“砰砰”在前后各跺了两下,算是完工。
“王爷……”这时俞飞舟进来了,与周容浚禀道,“七王爷说要来与您和王妃请安。”
“让他好生歇着,我明日见他。”周容浚神色不改。
“好,属下知道了。”
他走后,柳贞吉问周容浚,“为何不见他?七王爷之后不是一直在帮着你?”
她听说言王上的折子可是站傅青朗这边的。
“有些事他太想当然耳了,冷冷他,如果他觉得跟着我不委屈,做事再谨慎些,到时再议。”周容浚也没打算不用他这个皇弟,但也没打算就此就用他。
他得用慢刀子磨他一阵,磨不磨得出他想要的结果,就要看他七弟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哦。”这种事,柳贞吉自觉没什么好建议,就此闭了嘴。
那头俞飞舟说了自家王爷之意,周行言听完,也是一愣,随即又朝俞飞舟道,“我是真有事跟他要说。”
“王爷说明日就见您,您看,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应不急在这一晚……”
“就是急!”周行言听了也恼火得很,“到底让本王见不见?什么时候本王想见我王兄,有这么难见了?”
俞飞舟哑口无言,又回头再禀了周容浚一次。
柳贞吉听了,这次都忍不住道,“去见见吧,打头一天回来,你就是磨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周容浚挑了眉,把翘着屁股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了起来的儿子抱起,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沾了墨,狠狠捏了她的鼻子一把,不顾王妃的怒目而视,得意一笑,回屋把儿子放到了他们的床上睡着,替他盖好小被子,又用大拇指在他沾着墨的小鼻子碰了碰,起身去拿了块湿巾,把他的鼻子小心地擦干净了,这才去了言王的住处。
而言王所说的事,确实也称得上重事,但也不是急事。
司绯绯,也就是大周朝有名的司飞将军,将在正月十六日进京叙职,她请示进京述职的折子现在已经摆在了周文帝的案前。
周行言已经从司飞嘴里得知,李相和司家门徒,将会促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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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浚暂没把司绯绯回来的事告诉柳贞吉,大年年夜那晚,他领了她与能赶来京城的各路门阁用了顿晚宴,开席不久,就让长殳送了她回去。
柳贞吉身边也是从昨天起就多了几个护卫,她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府里也不干净,自己又有身子,她相公多派几个人护着,这也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初一早上,晚上睡得很好的柳贞吉神情气爽,跟周容浚说话的时候欢跃得很,就是狮王爷很不给面子,一直懒懒地有一声没一声应着,柳贞吉可怜他昨晚与手下饮酒谈话一晚,也就没缠着他回话了。
等进了宫,皇帝皇后见到他们,柳贞吉听他们报完喜,万皇后说了“赏”字后,常公公念了好长的一串名头,足足念了差不多三十样后才停嘴,柳贞吉的眼睛是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她这是刚败完家不久,就又要成大富婆了?
外头还有一堆等着见皇帝皇后的皇子皇眷,柳贞吉真怕他们听到常公公的大嗓门,等会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会拿眼睛杀死她——他们身边已经进来了的太子已经是连着看他们好几眼了。
“坐吧,别站着了。”常公公念完,万皇后朝二儿子二儿媳道,已经抱上了穿了一身小红袍的小狮王的万皇后嘴边的笑很是真心。
这也为她寡白的脸增添了几分艳色。
周文帝看了她一眼,也朝他们道,“你们随你们大皇兄坐下就是。”
“多谢父皇。”
夫妻俩谢了恩,这时身边坐着皇孙长的周文帝轻咳了一声,眼睛直往那咧着长着四颗小门牙在欢笑的小皇孙,突然微微有点嫉妒能堂而皇之抱着长得像他的小皇孙的皇后了。
其实他两个都有点想抱,可惜一个都不能抱。
大过年的,宫中到处喜气洋洋,周文帝蓦地觉得有点寂寥了起来。
等到接下来的皇子进来请安时,周文帝的脸色就没之前那么喜气了,一直淡淡,看得众皇子在底下心中直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狮王,是不是又把他们父皇顶撞得没了好心情。
柳贞吉是直到周文帝要带皇子们前去殿中饮酒,皇子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没动的周容浚朝皇后走来说了句话后,站于皇后边上的她才知司绯绯要回京之事。
“司飞正月十六到京,您帮我看着贞吉儿一点。”周容浚在万皇后耳边轻言了一句后,就跟在了皇子们后走了。
万皇后右边是太子妃容氏,左边是柳贞吉,周容浚是在她这边够着万皇后的耳边说的,这话也就落在了柳贞吉的耳后,柳贞吉听后心跳停跳了半拍,看着他走后,又转头看向了万皇后。
万皇后朝她笑了笑,把手中抱着的小世子送到她怀里,轻描淡写地道,“我们皇家子息个个金贵无比,你三年就抱俩,是承上天恩泽,福泽深厚之人,虽说如此,平日你自个儿也要小心点。”
说罢,朝翩虹道,“回头你替本宫去趟狮王府,叫伺候王妃的人都小心着点,谁要是让王妃有点闪失,本宫就要谁的命。”
她说得甚是淡然,语气轻飘飘的一点危险也不带,但离得她近的那几个皇家女眷在大过年的喜气日里乍听到这句话,不知怎地,觉得外面冷嗖嗖的风透过墙吹进来了一阵。
容太子妃因此也是看着柳贞吉不放。
柳贞吉听后朝万皇后甜甜一笑,“母后放心,孩儿定会小心的。”
万皇后“嗯”了一声,转身拉过太子妃的手,带着她跟人说话去了。
三德子跟了她过去,得了暗示的翩虹姑姑留了下来。
不知情的她扶着柳贞吉,等前面的人得离她们远了后,轻问,“出什么事了?娘娘这么生气。”
她家娘娘刚才朝她暗示的时候,头是往上昂扬的——跟着皇后多年的翩虹也就看出了她娘娘身上的杀气。
一般的暗示,她只会额首。
而那股杀气,翩虹也知道不是针对狮王妃。
“那个女将军要回京了,”柳贞吉抱着不断扯她耳环的儿子,顾不上耳朵上的疼,朝翩虹轻声道,“母后和王爷,怕是都怕我的肚子有个什么意外。”
翩虹刹那了然了过来,她朝柳贞吉点点头,又回过头,朝身边跟着的宫女吩咐了几句,让她再叫两个她的宫女过来。
柳贞吉见此笑着道,“姑姑也无需太紧张,人还没回来了,再说,她的手能伸到这宫里来?”
翩虹朝她摇摇头,看着她哄小世子松下手,老实地窝在她怀里后,又左右看了看人,见都是自己人,示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