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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公主笑了笑,见皇后脸色不咸不淡,也不见平时的笑脸,也看不出这心情是好还是坏,缓了一下,心道皇后历来是个受娇宠的,除了皇帝,未必会把哪个男人看在眼里,于是没犹豫太久就点了头,道,“就是如此。”
柳贞吉像是没感觉到她的迟疑,只是又偏头与在案桌那边整理花瓶的梨云道,“你派人去跟皇上说一声,说我等会有事要找他呢,让他中午的时候挪点时间赏我。”
梨云听了笑,还得遮掩,沉了一声才回道,“是,奴婢这就去找人去报。”
“嗯。”
柳贞吉应了声,回过头与兰公主感慨,“皇上过年那儿还与我说,说现在的有些大臣那后宅,比他这后宫还百花齐开,他守着个皇后就能过日子,他的那些大臣们已不是三妻四妾可言的了,家里十朵二十朵地占着,还要往别人家的后院里伸手,这世道,这规矩,都被他们这些个人弄得不成样了,得抽空管管才行。”
兰公主听了眼皮跳了跳。
帝后这是借着言王之势收拾臣子后宅势力,还是,在报之前这些人给后宫添乱的仇?
第246章
不一会;镜花领着苏公公来了。
见到是苏公公,兰公主也起了身。
“公主。”
“苏公公。”
“怎地你来了?”柳贞吉笑。
“听您要问事;奴婢就过来了。”苏公公不是爱笑之人,这时嘴边也有了点笑。
他是长公公带起来的徒弟,等到有了年纪才放到了主子们身边;跟他们的时间也不是太长,但这么些年过来,情份到底是不一样的。
“过来。”柳贞吉朝他招手。
“是。”
“那言王与李氏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他一靠近;柳贞吉就张了嘴。
“是定康十七年的事。”
定康十七年?
那时候;她与周容浚成亲还不到两年。
“这么早?”柳贞吉讶异。
兰公主也是一愣;那时候言王还小吧?
“是李氏先接近言王的;”苏公公也不添油加醋;把所知的说了出来,“李氏身边的丫环说,当时李氏看上的也不是言王。”
“哦?”柳贞吉挑眉,还真是有兴趣了,“当时看上的不是言王,那当时看上的是谁?”
苏公公欠了欠身,“娘娘知道的。”
当时言王还在西北为军,每年只有一次回京的时间,一回来后,到处应酬也只跟着他们当时的王爷了。
对于苏公公不正面的回答,皇后娘娘笑而不语。
”不过,”苏公公接着淡道,“后来李氏确实是对言王上了心了,言王身在西北,京中很多事也是李氏送过去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李氏才四处走动,之前在如府,她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敢情她这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都是为的言王?”柳贞吉也是有点明白为何皇帝这么针对这件事了,这李氏的事不惩,内宅的女人只要有几个学了李氏,这朝廷都会因她们乱。
“正是如此。”
“她图什么?”
“言王许了她事成皇贵妃之位。”
“这个她也信?”柳贞吉挑眉。
“不信,也会信的,人和地位都能得,可能仅光想想,就已然让她昏了头脑吧。”兰公主这时开了口,淡道。
柳贞吉摇摇头。
有些女人狠起来确实要比男人狠,单她们狠起来哪管死后洪水涛天的气魄,就足以让很多自诩汉子的男人望而生畏。
但说她们是纸老虎,其实也不为过。
可能女人是天生的感情动物,一旦在一个男人身上用了情,许多事就再一叶遮目不过了。
不单单女人是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古代,即便是柳贞吉所处的那个时代,女人也很爱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把他们当成全自己所有幻想与梦想的载体——哪怕有朝一日了解了男人根本不可能成全她,也不会舍得撒手,只会一错再错下去。
按她说,李氏不是个蠢的,在这约束女性的年代还能表现得长袖善舞的女人能蠢到哪里去?
说来说去,不过是昏了脑罢了。
眼大,肚子小。
“皇上总跟我说,”柳贞吉摇头之后道,“一个人既然有胆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那他就要同时做好承担那个结果的准备,不论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不知道李氏能不能。”
气死生母,被至亲之人憎恨,这些以往她不觉得需要顾忌的,现在一样样摊开到她面前让她感受,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至亲的责怪,比千夫所指更折磨人,即便是圣人,怕是都熬不住这种指责。
更何况李氏。
“不能也得能,”兰公主也是摇摇头,“这就是后果,不是她想不承担就能不承担。”
人生不是儿戏,也不可能重来,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哭几声,道几声歉就可解决的。
“言王呢?最近如何?”柳贞吉又问。
兰公主听到这,见皇后没让她回避,就把头低下了头,把耳光当作聋的用。
“还活着。”苏公公这次回答得也简单。
“如大夫人的事说给他听了?”
“说了。”内务府做事,自有他们的一套。
皇上让这些人好过,自然一天好日子都不会给他们。
“他怎么说的?”柳贞吉说到这默了一下,喃喃,“忘了,舌头都没了,怎么说话?”
“话是没说,”苏公公禀道,“不过依老奴看,他是不记得如夫人了。”
所以,即使是心里念一下,都不可能念。
柳贞吉叹了一声。
兰公主在,苏公公也没多说。
言王在牢里用血在地上画马画人,里头有陛下,更有那死去的司飞,还有他自己,画来画去,就他自己与司飞的最多,可那里面,不见言王妃,不见言王世子,更没有什么如大夫人。
与他关在一起的几个儿子,前天只剩了那个用屎尿伪装自己的小儿子,那小子奄奄一息,就差最后断气,可言王也等不了他最后咽那口气,动手要喝他的血。
他要是有点血性,第一天自我了结了,还可能救他的这些儿子们一命。
可他宁肯他们全死了,他也要活到最后。
如大夫人最后也免不了与这个言王关在一块的那一程。
这些事,皇上是嘱咐了不与娘娘说的,苏公公知道这些要闭嘴,所以当娘娘头次找人来过问这些事,他亲自来一趟,也是怕手下人来走一遭,被不好糊弄的娘娘看出个端倪来。
柳贞吉不知道后面的事,叹完气还朝兰公主苦笑,“你看,抛夫弃子,夫家娘家都不要,就得来这么个结果。”
“唉……”兰公主想了好长的一会,竟不知说什么才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
中午柳贞吉去德宏宫与周容浚一道用膳。
苏公公看她一路不语的样子,就知她心情不太高兴。
他也没多说话,有些事不该由他这个奴婢多嘴,皇上会与她说的。
周容浚见到她来,把笔搁到了笔架上,也不批奏折了,下了殿阶就与她道,“今天出太阳,风不大,跟朕到外头用膳。”
“嗯。”柳贞吉点头,又说,“皇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周容浚不甚在意。
“因如家之事,现在整个京城人人皆危了,黎民百姓都已自省了。”
“好事。”
“皇上。”
“有话就说。”周容浚向来不喜她拐弯抹角,偏她每次还要跟他兜两圈,从小到大的毛病,让她怎么改都改不掉。
“民间要是有通*奸之罪,男女都要浸猪笼,不能换到达官贵人身上,就不要了吧?”柳贞吉被逼急,干脆说了。
“你这是要让朕半个朝廷的臣子都去沉塘啊?”周容浚听到这笑了起来,也不拉着她走了,拉了她上了凉亭,往后道,“摆这吧。”
柳贞吉被他拉着上了台阶,嘴里没停话,“那你跟我说,男女荒唐起来,是男的荒唐的多,还是女的荒唐的多?”
“你这是要让他们沉塘了?”周容浚把顺手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垫到了凉凳上,等她坐下,他也在一旁坐下翘起了腿,伸手揉了揉半日没有动弹有点酸疼的后颈。
柳贞吉一看也坐不住了,站他身后给他揉起了肩膀颈背。
“你也承认是他们荒唐的多吧?”柳贞叶接着道。
周容浚笑了一声,被她揉了一会,才道,“贞吉儿,你知道的,这些事不能真追究到底,朕弄这一出,不过是想束着他们点,每个国家盛世之后最易走向衰亡,你知为何?”
柳贞吉默然。
周容浚也没想让她说,接着道,“饱暖思淫*欲,国家越强盛,王公贵族行事就越荒唐奢侈,你看西域的那些个女人,先前朕就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别说异族女,就差明说他们别把心思放在这些上面了,可也挡不住他们每家每户私下豢养美人……”
西域的商道开出来后,周朝的六大商道就会联成一道,东南西北,交易只会比以前更为方便,物种更为繁多,而春耕之后,只要不出现大规模的天灾,各地的粮食和各种农作物也将会得到比往年要好的收产,先帝给了他一个准备齐全的江山就等着他再更进一步,可这些人,他要不好好管住了,让他们败在酒色财气上,用不了多久,放纵的欲*望就会掏空他们的脑子。
这也等于掏空了周朝的命脉。
随着天下的繁荣安平,富足的天下只会让这些人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他赏的,底下人孝敬的,会让他们浑然忘了根本,哪怕这些人再明白不过死于安乐的这句话,一旦他们贪上了至极的享乐,他们不会放得开那只贪*欲的手,只会愈陷愈深。
就跟言王舍不得死一样。
他必须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苗头给掐死了。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