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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镜中的宝宝开始发狂,一股气流推我离开镜前,又在我一个不稳尚未跌到之际,再一次拉我过去,身体重重的碰在坚硬的洗手台上。“啊。”我惊呼出声,好疼!
玉观音在这个时候滑落出衣外,吊在脖子上悬在空中,在我和镜中的我之间,柔和的光芒散出,叭的一声,镜子粉碎,控制着我的力量也骤然消失。一切在霎那间风平浪静,只有一地碎玻璃说明刚才的危险。气喘吁吁的我趴在洗手台上,任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温热的玉观音上,竟是清脆的声响。
又是半昏迷的被护士拖进了病房,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和尚焦急的样子。
“你醒了,真是吓死我了。怎么会一个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厕所里呢?医生说,你身上又有了新的伤,是镜子的碎片割烂的,不是很严重,不过可能会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和尚唠唠叨叨的念着经,我却乐于听。
看着我傻笑的表情,和尚以为我受到刺激变傻了,“宝宝,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谢谢你,和你的这个。”我扬扬手,手心握着的,是昨晚救我于危难的玉观音。
“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和尚还是怀疑了。
继续露出傻乎乎的表情,“没有啊,我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撞到玻璃上了。”显然这不是什么好理由,还好和尚没有追问。
“和尚,我饿。”真的好饿,记忆中好像2天都没有吃过什么。
“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听到我想吃东西的消息,和尚笑得像个孩子。
“这个嘛,原则上我是想吃法国料理,巴西烧烤,但是鉴于条件的限制,我不介意先喝一碗正粤的蜜枣葡萄粥。”我笑嘻嘻的开起玩笑。
不一会,和尚就拿着凉凉的粥回到了病房,我大口大口的享受完之后,元气指数顿时飙升了不少。翻着杂志,看到旁边的和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使你还不好意思说的。”
“嗯。”他支支吾吾,“宝宝,昨天你说,北北和小岸死了,是怎么回事?”
我一怔,无语。
和尚继续说着,“我昨天打电话给叔爷,他派弟子在万静园和附近搜了,根本没有发现有北北她们的影子,所以,宝宝,是不是。。。。。”他又是欲言又止。
护士进来准备输液,我和和尚这样无言的坐着。他不说话,是因为我不说,我不说话,是因为在护士进来的同时,我胸口的玉观音,又开始灼热起来。不动声色的从衣服里拉出它,放在手里把玩着,冷不丁的举起对着窗口,玉观音在阳光中,通体透明,散发淡淡的光芒。眼角的余光,一个黑影从小护士的背后迅速分离出,继而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和尚,我以后再给你说,好吗?最近我的心很乱,我想自己整理一下心情。”我淡淡的说道。
地上的黑影,盘踞在门口黑乎乎的一团,看着外面的阳光,真温暖。
临走的时候,和尚告诉我,后天晚上,了哲大师要在浮华寺举行超度仪式,他要需要帮忙,所以,最近可能看我的机会就少点。
我点头,许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轻轻地抱着和尚,吻了他的脸颊,告诉他,保重,伏在和尚的肩上,我对着门口的黑影,微笑如花。
又是一个夜晚,安静得走廊和病房,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胡思乱想,但是却无法入睡。耳边,是滴滴答答的水声,清晰的仿佛就在身边一样,月光被隔绝在房间的黑暗之外,睁着眼睛,却看不见什么。只能感觉。
“又是你啊。”
没有人回答,水声越来越响。
“你这么着急的想要我的命?为什么呢?五年之期快要到了吗?”我平心静气。
仍然没有人回答,黑暗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把生命交给你的,所以,你还需要慢慢的等待,不过,万一错过了时间,你的蜜儿就惨了。”激将法,这是我拿手的。
果然,一个声音响起,从未听过的声音,不是北北的,也不是小岸的,很陌生音调,想必是薛静自己本来的声音,如果不是里面的冰冷,我想,那应该是很悦耳的吧。它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藏匿在黑暗之中,伺机而动。
她说,我要你死!
“嘿嘿嘿黑,这个我已经听了很多次了,你换个新鲜的吧。你准备让我怎么死呢?”这也许是名副其实的,黑色幽默。
“你做好准备,不要以为那个玉观音可以保护你,我一定要你死。”想不到,她竟如此的希望置我于死地。
“如果我不呢?”
“那么毕竟有人取而代之,你希望那样吗?”
话音刚落,我身上不禁的发冷,我想到了小岸,小岸的欣慰和解脱的眼神,不甘和留恋的微笑。
“呵呵呵呵,”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我让你看一些东西,也许你会喜欢。”
房间内的黑暗瞬时凝结,化为一幅幅的画面,不停的变幻,在我眼前。我闭不上眼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睁睁的看着。
北北站在红褐色的水中,痛苦的呻吟,那些液体,沾在她身上,瞬间冒起白烟,深入毛孔,深入体内,她不停的叫喊,叫喊着我们的名字,可是我们却听不到。。。。。。
小岸站在浴室门口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背后的洗手间,被浓重的黑影笼罩,指尖那滴液体,早已不知不觉的潜入体内。。。。。。
小纪满眼的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朋友,不敢相信所发生的,小岸站在咫尺的地方,手指深深的插入小纪的耳朵,红褐色的液体,源源的注入小纪的身体。。。。。。
北北微笑着,看着晓未和艳子的身体向井下落去,她们的眼中,不知是惊恐是不甘是哀伤还是其他什么,那么的复杂,那么的尖利,刺入骨髓般的尖利。。。。。。
我闭着眼睛,北北在我面前,伸出手,想要抓住我,嘴唇蠕动,但却没有言语吐出,徒劳的伸着胳膊,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在她身后,扼着她的脖子,狞笑着说着什么,终于,那个胳膊慢慢的放下。。。。。。
小岸微笑着,微笑着,举起刀子,飞一般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弧线,美丽的弧线,血,一缕一缕,终于喷薄而出,她始终却是微笑着,凄美的,让人心碎。。。。。。
。。。。。。
“不要!!!!!”我大喊一声,胸口白光一闪,一切恢复了正常,耳边是蟋蟀的鸣叫,月光皎洁,室内洒着淡淡的月光。
汗水,浸湿了床单,泪水,打湿了枕头。
“医生,我能洗澡吗?”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这种感觉真不好,所以,一大早我就向医生提这种非份的要求。
“伤口不能见水,这是常识!”冷冰冰的。
“我知道,但是。。。。。。你不觉得我身上都有味道了吗?”我作势自己拉起衣服闻了闻,“真的有味道了!!!医生,这样会不会有细菌,让伤口感染呢?”
“哪里来的这么多说法,”医生不太耐烦了,“你自己拿水去擦一下身子好了,不能洗澡,绝对不能见水,不然,伤口化脓就糟了。”
“那。。。。”我还是得寸进尺,“那,我可以回去拿换的衣服吗?”
医生想了一下,终于点头,不过,是要家属陪我一起去。我的家属?!爸爸妈妈还在西安呢,怎么会知道他们心爱的女儿受如此的痛苦,但是我还是殷勤的点点头。
医生答应我,在晚上打完作后一次点滴之后,我有2个小时的时间回寝室。2个小时,对我来说是足够了。
两天来,反复的上演同样的戏码,无处不在的黑影,伺机接近我,再被玉观音的光驱走,夜晚在黑暗的房间,流转着一幕一幕残酷的画面,无助的哭喊,痛苦的神情,僵硬的肢体,她在摧毁我的意志,我知道。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和尚早上打电话来说,不能陪我,浮华寺太忙,要准备晚上的超度仪式。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今天,任何人在我身边,都会是一种打扰和负担。七月十四,一个至关重要的日子,对于我,也对于她。
在明天来临之前,今天将作为一个永恒的终结。
月亮如灵台前的灯火,高悬于空,没有星星,没有虫鸣,成群结队的香客,在这样的夜晚结伴,同去浮华寺去超度自己已逝的亲人和未泯的灵魂。我在他们中穿梭而行,看着他们在灯火下或明或暗的脸,感受他们若有若无的温度,判断,他们的悲欢。
他们用那些香火纸钱祭奠所爱,在火光熊熊纸烟飞舞之时,完成多少年的思念。我也有着与他们相同的使命,用自己,去祭奠曾经的所爱,只是,不知道,是否能穿越阴阳。
离开医院向宿舍走着,人群越来越远,灯火越来越暗,我拉拉肩上的背包,里面有那个盒子和我的日记,我把我所知道的,所经历的,都写在了上面,也算是对和尚的一个交代,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这将是对我最好和最后的祭奠。
离宿舍越来越近,前面是林荫路,目送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人,路灯惨白惨白的,映出不真实的颜色。感觉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树影摇晃,一排的路灯,在我踏上林荫路的同时,全都熄灭了。只有第五宿舍,在遥远的尽头,流泻些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