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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说说,拟个什么条件?”完颜亮问道。
完颜秉德略一思索:“金银若干,皮毛若干。”
唐括辩随即接口:“要不然,再给他几百匹好马,这绝对能让紫金虎心动。”
“但有一条,土地城池,我们绝不能先开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女真名乌带的完颜言提醒道。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耶律马五忽道:“陛下,还有一样东西,能打动紫金虎。”
“哦?是什么?”完颜亮忙问道。
“陛下或许不知道,徐卫的父亲徐彰,也是南军中元老大将。我听说,他早年是已经致仕退休的,只因宋金战事起,他才重新出山听用。当年跟我们西路军打了几仗,很有些手段。后来,这位老帅抱病转战河北时,得知自家的祖坟被人掘了!徐彰遭此一难,大病不起,终是撒手而去。”马五道。
听他提起这段典故,殿上倒是没有人知道,饱读诗书的完颜亮听完后叹道:“祖坟被掘,想那徐家子弟必定是痛不欲生,誓报此仇。怪不得徐卫如此……哎,当年掘徐家祖坟的是谁?”
“这段往事,若不是此次徐卫举兵来犯,臣都快忘记了。当年,我大金扶持高世由称帝,建立韩国,掘徐氏祖坟的,正是高世由之弟,时任韩枢密使的高孝恭。”耶律马五道。
完颜亮听罢,也不犹豫,当即道:“高孝恭现在何处?召来,给徐卫送去!他父因此人而死,朕如今送个人情予他!成全他的孝道!”
完颜秉德脸上不好看,质疑道:“这恐怕有失我大金国威吧?高世由已死,高孝恭几经贬谪,如今已发配到北方居住。若是将他交给徐卫,绝计是个死!”
其实在完颜亮心里,最最看不起的,便是高世由高孝恭这样的“贰臣”。如马五这样的,虽然也是契丹人,可人家有本事,替大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自然另眼看待。可像高家兄弟那样的东西,完全就是吃货,没一点用处!
“大金国养他们这么些年,如今国家有事,高孝恭也该捐身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吧?”
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还能再有异议?当下议定条件,便遣李老僧为使,去见徐卫。众臣散去之后,独唐括辩未走,完颜亮知道这厮颇有城府,遂问道:“卿还有事?”
唐括辩阴森森地一笑,好像颇为自得,完颜亮见状微微皱眉,想什么东西呢?
“陛下,臣有一策,纵对付不了紫金虎,也给他埋个祸根!叫他终有一日不得安宁!”唐括辩神秘地说道。
“哦,说下去。”完颜亮来了兴趣。
“陛下学识渊博,定然知道南朝立国时,宋太祖皇帝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唐括辩道。
这谁不知道?完颜亮笑道:“宋太祖起于行伍,靠军队支持夺了江山,自然最是忌惮手握重兵的大将。不过,亏得他的老兄弟们识趣,一杯酒喝下去,次日立马上表请辞。若碰上几个不识趣的,朕倒很想知道这位太祖皇帝会不会下杀手。”
“是了,这南朝自立国时起,就对握有兵权的人加倍防范。这一二十年那是没奈何,必须得借重粗鄙的武人来效命疆场,所以,徐卫这种人就崛起了。但臣想,几百年的传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南朝的赵官家虽然重用徐卫之流,心里未必就不防着他们。如今,我大金暂时无意对宋动武,只怕南朝那些大臣们对徐卫等辈的忌惮更甚从前。”
“此番,徐卫没有经过杭州而擅自动兵,虽然有职权范围之内,但想必也会惹人不快。此番,陛下派人与他和谈,不管条件是什么,只要一谈成,徐卫就祸事了。”唐括辩道。
完颜亮一时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击掌道:“妙啊!只要一谈成,哪怕是徐卫替南朝讨回了太原,而在杭州看来,他这都是跟我大金私相授受,这是什么性质?你再便宜行事,怎能代表朝廷跟别国和谈?这简直,简直就是想取赵官家而代之!这是想作皇帝啊!这不是作死么?”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徐卫犯了这个忌讳,纵使他功劳再大,实力再强,只怕杭州也得挖空心思搞掉他。即使眼下不行,早晚也得收拾他。除掉一个徐卫,使是舍了太原又怎地?”唐括辩嘿嘿笑道。
“那是!若能除掉徐卫,莫说一个太原,便是把河北也让出去,朕也甘愿!到底是武夫啊,纵然骁勇剽悍,这脑袋里还是少那么一根筋。自以为威名暴于南北,便雄视四方了?你信不信,徐卫此刻怕是还洋洋自得,殊不知大祸将至?好!好!”完颜亮一扫心头阴霾,倒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唐括辩频频称是,又道:“所以,与徐卫和谈,不必斤斤计较,尽快促成此事才是正道。谈成之后,大金可趁着下次派遣使团往南方贺节之时,将这事抖出来,不怕他徐卫嚣张,早晚有他好果子吃!”
次日,以尚书左丞李老僧为首的金国使节就从燕京出发,兵分两路,李老僧自己南下太原,另一路由副使带头,往西向大同。均先拜会宋军前线将帅,言明奉金国大皇帝诏命,往兴元府谒见武威郡王徐卫,请两路宋军大帅暂缓用兵。徐洪和杨彦当然知道这些金国使者要去干什么,也不阻拦,放他们通过。
这次还真让完颜亮和唐括辩猜着了,徐卫还真就不知道女真人给他设了这么一套。过完年之后,因为今年是科举年,他作为川陕最高行政长官,还巴巴跑到各书院去看望学子们,勉励他们用功准备,以求金榜题名。当前线飞马传来消息,说是金主完颜亮派了使臣前来兴元求见,估计是想求和时,徐卫冷笑几声,准备“迎接”金使。
李老僧一行到达兴元时,已是二月十四。这一路过来,只见陕西百业恢复,关中欣欣向荣,心里也惊讶于徐卫的手段。他们进城之后,被招待进馆驿住下,却不见徐郡王接见。
原来,二月初九时,川陕宣抚处置司参议军事兼主管机宜张庆的父亲去世了。张庆自然是立即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操办父亲的身后事。于公作为长官,于私作为弟兄,徐卫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地要去帮忙。
杨彦现在身在前线,马泰当年战死沙场,徐家庄四兄弟,已是难得聚齐了。丧父之痛,让张庆很是难过,好在徐卫一直宽慰着他,又帮忙张罗着办丧事,正好选在十四这天出殡。李老僧还以为徐卫是故意端架子。
不过也没什么,他来时,完颜亮就再三交待,见了徐卫,尽量谦恭一些,莫拘泥于一些小节和礼数。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忍着,他要是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再伸过去让他抽,抽完了再问他,爽了么?
徐卫在张父出殡,他亲自前往路祭的时候就得知金国使者已经进了兴元城,吩咐下去,好生款待,一不能怠慢,二不能失了礼数。至于什么时候见他们嘛,暂时先不忙。倒不是紫金虎故意要把李老僧一行晾一阵,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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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武力勒索
全文字无广告第八百一十三章武力勒索
徐良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嚼了几口,神情一直阴沉沉的,鼻子里不时地哼出一股气来,这让旁边的妻子十分疑惑,就连对面的儿子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惟恐触怒了父亲大人。
又过一阵,徐六连夹菜都忘了,只顾扒饭,夫人夹了一片肉放在他碗里,谨慎地问道:“相公,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徐六这位浑家也是出自名门,他向来敬重,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道:“老九的事。”
“九弟?他怎么了?给你惹事了?”徐夫人追问道。她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试想她的丈夫是朝廷次相,在徐家长辈们都故去以后,徐六就理所当然地是徐家的主事人,听到丈夫因为老九伤神,便想着这堂弟是不是惹祸了。
“说了你也不明白。”徐良随口道。
徐夫人看了对面的儿子一眼,又说:“我虽不懂,他总明白。”徐六的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朝廷上下都认为这位衙内高中是一定的,倒不是什么暗箱操作,而是徐相这位衙内很有才学,在杭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徐良本人也对儿子充满信心,不说状元什么的,进士及第是没跑。
因此,他很早就有意培养儿子对于朝政大事的熟悉的判断,听妻子这么说,遂道:“川陕宣抚处置司来了本子,金国发生重大变故,完颜亮弑君篡位。你九叔借着这机会,发兵两路进攻金国。”
他长子名唤徐翰,二十出头,风华正茂,气度不凡,听父亲一说,暗思九叔是川陕长官,有便宜行事之权,借机攻金原本无可厚非,父亲大人不快,想必是因为这个时机很敏感。想到此处,即道:“父亲大人原本是不赞同宋金议和的,时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九叔借机打破和议,父亲为何不快?”
徐良一口饭都扒到了嘴边,听到这话大感惊奇,放下碗筷道:“你认为,你九叔作得对?”
“对不对儿不知道,但九叔此举,父亲大人该高兴才是。”徐翰道。
徐良叹了一声:“若是往常,为父自然高兴。可现在这时机不对啊,人家正眼红我们徐家位高权重,他这时候干这事,不是往人刀口上撞么?”
徐翰此时突出惊人之语:“刀柄在九叔手里攥着,谁敢拿刀向他?”
徐良堂堂宰相,也被这句话惊得瞪目结舌,怒道:“竖子!安敢出此狂言!”
徐翰也自知失言,慌得站起身来,低头不语。徐夫人一见,赶紧劝道:“大哥随口一句,你何必当真?”
“这话是乱说的么?什么刀柄在老九手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这话若泄露出去,徐家怕有大祸临头!”徐良着实急了,连一向相敬如宾的发妻也训斥起来。
这话是没法吃了,徐良气呼呼地对儿子道:“你跟我来!”语毕,起身就走。徐夫人赶紧提醒儿子,叫他不要顶撞父亲,徐翰应下,追随父亲而去。
父子俩来到书房里,徐良还特意嘱咐儿子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