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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一句话,杭州行在,外平内lun。如果没人出来整合各方势力,将来一旦有导火索,就有可能演变成jī烈冲突和政治斗争。
然而这些,是徐卫乐于看到的。
马车缓缓前行,随着车辆的颠簸,车里的徐卫夫fù也一摇一晃。张九月突然吸了口气,将手按在丈夫手上。
徐卫反过手去握住,轻声道:“没事,去送份礼,说几句场面话就走。”他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如今身为二品命fù,被封为“郡夫人”的妻子要去见姨母,竟还有些畏惧,看来心理yīn影这一说真的存在。
“太尉,到了。”驾车的xi厮在外头唤道。
车停稳,徐卫掀起帘子先下去,又伸出手去迎娘子,九月略一迟疑,还是拉着丈夫的手下得车去。
“去通报一声。”徐卫吩咐道。随扈xi跑着赶上前去,只见那何府被一道青瓦石墙所围,门庭广大,气象颇新,估计才修没几年。
却说在这何府之内,后堂中有一处院落,极jing致,乃是何灌发妻,敕封“国夫人”的何夫人日常居住之所。
在行朝杭州,何夫人在命fù这个圈子里很受羡慕。原因就在于,首先是人家男人争气,何灌官至太保,充荆湖宣抚使,手握重兵,以高龄驰疆场,谁不敬佩?其次,是人家儿子争气,长子何蓟已经建节,其他诸子也都是达官显贵;最后,就得数人家的女儿,嫁得好人家。
在这处院落左边角一间厅里,一位头发花白,满面皱纹,老得已经驼背的老妪正靠在软椅上。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老fù身上金银yu饰太多了,多得让人眼花缭lun!那枯瘦如柴,ji爪一般的手上,竟左右套了四支镯子。头上,虽然不是戴珠花的年纪,但那条抹额却缀满了珠yu。
只是这些黄白之物,掩饰不了她的老暮。花白的头发,垮下的面皮,漏风的牙齿,还有那威风不再的眼神。这便是何灌之妻,九月之姨,何夫人。让人想不到,当年母老虎一般威风的人物,竟也老成这般模样。
她旁边,还坐着一个fù人,衣着华丽,却完全没有母亲的俗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事,她正在拭泪,美人泪,杯中酒,素来都是最让男人倾倒的东西。而这个fù人,实在当得起“美人”二字。
“老夫人,老夫人。”一个几乎比何夫年轻不了多少的老婆子快步进入厅中,慌忙地喊叫着。
“你叫ún呢!没一点休统!”何夫人顿时大怒,这一怒,多少还有点昔日的影子。
“老夫人,那,那赔钱货回来了!”老婆子手指外头疾声道。
何书莹猛一抬头,还带着泪痕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sè,她来了?他来了?
而何夫人显然没回过神来,还怒道:“甚么赔钱货!”
“就是,就是,就是老夫人的甥女,张九月啊,跟那徐九一道来的!正在府外等候!”老婆子大声道。
何夫人一怔,张九月?她必须仔细想想,才能想起张九月是谁。因为十几年未见,也没有联系,她已经快淡忘这个当年让她赔钱作嫁的甥女了。
“她来作甚?”何夫人疑uò道。
“母亲,徐卫奉诏入觐,表姐是随他一道来杭州的。此番来拜,想必是表表孝心。快让请他们进来吧。”何书莹在旁解释道。
“呸!”何夫人啐了一口。“那贱婢在我府上养了多年,临出嫁我还得赔笔嫁妆!这许多年来,可曾有过一封书信?有过半钱寿礼?现在起来表孝心了?”
何书莹知道母亲脾气,劝道:“娘,表姐现在是二品命fù,敕封永康郡夫人,方才受到皇后赐见,不可怠慢了她。再说,徐卫官拜太尉,军功显赫,他夫fù二人同来,怎能拒之门外?传出去,岂不叫杭州城笑话?”
何夫人听了女儿劝,费力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这才松口道:“罢了,总归人家来拜,不好拒绝,让他们到厅上等着吧。”
老婆子出去传命这后,何夫人转头对女儿道:“女儿就不用见他夫fù了,等为娘去几句话打发他们走。”
“不。”何书莹脱口而出,略一低头,又补充道“母亲不可,表姐在何府长大出嫁,她此番回来,与回娘家一般。怎能几句话打发出门?母亲总得留饭才是。”
何夫人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嘀咕道:“这般多事,谁稀奇她回来?”
“母亲好生去见,不可失了礼数。”何书莹再三劝道。等母亲一出门,她显得有些局促,mōmō脸庞,也不知眼泪花了妆容没有,liá起裙摆,也急急出门而去。
另一头,徐卫张九月被引至正厅上,那府中的丫头仆fù们不知识与不识,都抢出来看。年纪大一些的,自然认得九月和徐卫,便是后头入府的也听说过那段往事。都想看看张九月到底长得甚么模样。除此之外,也想看看如今显贵了的九月送些什么贵重礼物来。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何灌一世英雄,他这个浑家却是个粗俗之fù,不知书,不识礼,只爱钱财。太上皇后召见她入宫,因为言语粗鄙,吃相不雅,还闹出笑话。
那些仆fù们在外头,瞧见张九月送来一口箱子,又几个包袱,平平无奇,不由得失望。sī下嘀咕说,嫁个太尉又怎地?老夫人养她多年,也不见拿点体面的礼来。
徐卫见那些下人没规矩,与娘子对视一眼,不禁暗叹。我还是个军汉,家里的仆从也绝不会这样围观客人。
正说着,听得干咳之声,尤为刺耳。夫fù二人扭头看去,只见一老妪被三个仆fù搀扶着,缓缓步出。
张九月连忙起身,徐卫也跟着站起来,不是吧,这也就十来年光景,老成这模样?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尖酸刻薄的狰狞表情呢。
“姨母。”九月终于开口叫了一声,同时施上一礼。徐卫也作个揖,就不必称呼了。
何夫人抬眼来看他夫妻,徐九一表人才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曾想,九月嫁给他作个命fù,如今竟也没了昔日的穷酸相。这何夫人眼睛虽花,但看财物从来不差,她发现甥女披了件皮袄子,雪白雪白,像是狐皮,价值不菲。
尤其让她扎眼的,则是九月额头上裹的那条“银流金点翠镶yu大抹额”,那是张皇后赐的,禁中嫔妃所用,外头根本看不着。这就是正经的妻凭夫贵。
“养你*人出嫁,十来年也不曾有封书信,如今倒来看望。”何夫人拉长着脸不满道。不过,说完之后,不等对方有回应的时间,又道“坐吧。”
九月谢过,和徐卫坐下,后道:“因在陕西,山高路远,逢年过节,生朝满日,也不得尽孝。此番随夫还朝,特来拜姨母,区区薄礼请姨母收下。”
语毕,便让自己的仆fù打开包袱箱子。计珍奇兽皮四张,名贵药材十斤,都是出自党项,内地无法求得。此外,又有蜀锦六匹,陕西特产若干,还有从杭州本地采买的一些礼品,林林种种,无论哪一件都配得上张九月二品郡夫人的身份。这份礼,虽只花了徐卫百十贯钱,但要知道,如兽皮、药材、蜀锦这些最贵重的东西,虽然是别人送的不曾花钱,但价值却不菲。
何夫人从头看到尾,倒是很淡然:“这些东西,家中有的是,何必送来?”
“姨母有,那是姨母的,这只是甥女一点心意。”九月道。
何夫人点点头:“既如此,且收下吧。你姨父表兄都在荆湖,恰逢今***表妹书莹回来,你可去寻她说说话。老身乏了,去歇歇。”
说完,才发现徐卫半个字都没说,又补上一句:“徐太尉,你就自便了。”从出来到离开,总共没说几句话。
“哦,不必客气。”徐卫随口道。堂堂太尉,就算是进宫见皇帝,也绝计不会受如此冷落,不过他素知何夫人粗俗,是何太保年轻时娶的村姑,也就不以为意。再说了,这来都来了,谁能跟她一个老太婆计较?
何夫人走后,把徐卫夫fù两个扔在了厅上,虽然说是说让去寻何书莹说话,但谁知道你门朝哪边开?也没个人引路。
九月不禁有些后悔,方才就应该直接告辞。姨母怎么说也是一品命fù,这么些年真是白过了,还是那么……自己昔日在何府时还不觉得,这些年随丈夫在陕西,来往的都是贵fù名媛,方才知自有体统在。似姨母这般,怎么待人接物?
两人正迟疑时,见一fù人,估计也有二十七八模样,一张妖jing不老脸,圆圆胖胖,看着眼熟,衣着考究,从后堂转出来,谓九月道:“请夫人到后堂说话。”
九月认出她来,这是表妹书莹当年的贴身sì婢,如今看她模样,倒像是嫁人了。扭头看一眼丈夫,徐卫点头道:“去吧,我就这厅上坐坐。”
“要不……”九月想说,要不干脆辞行算了。我丈夫大xi也是个太尉,在陕西,但凡是个活物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现在被扔在这厅上算怎么回事?得得得,反正面也见了,礼也送了,走人拉倒!
话刚说一半,那fù人又道:“太尉请稍等,妾随后引太尉至老相公书房,相信太尉会对那处感兴趣。”
徐卫心头一动,这安排绝对不是何老母能想得出来的,八成是何书莹的主意。这表姨妹也是个有心人,哎,她到底嫁给谁了?
九月被那年轻的仆fù引着,过了前堂到后院,见何府果然轩敞华丽。不一阵,被请到一间房前,门开着,那少fù进去一福,轻声道:“徐夫人到。”说罢,恭请九月入内。
当九月进入房间时,才发现,表妹何书莹已经等在房中。看四周陈设,这可能是表妹回娘家时的房间,家什摆设都很讲究。房里很暖和,可能是生了火炉的缘故,何书莹取了外衣,只穿一件合身的xi短锦袄,勒出细长的腰肢,九月是过来人,一眼看出,表妹可能还没有生产。
“日前在禁中匆匆一别,也没请表姐到我家中作客,今天倒幸好在娘家碰上了。”何书莹笑道。
九月也解***上的狐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