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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后头。西军依赖的威远巨砲以及火器等,都在刘子羽指挥调动和运送中。
是夜,坚韧的“步跋子”们仍旧不知疲倦,埋头赶路。他们都是轻装上阵,所有不必要的装备都没有带。徐洪率领的铳骑在夜里已经没法再自如行走了,自他以下,全都牵马步行。
“大帅,你坐上马去,卑职牵你走一程。”部将听得徐五喘息,关切道。毕竟年近花甲,比不得那些年轻壮实的汉子,休力肯定不济,再说上阵一生,战创累累,这连着赶路,怕他吃不消。
“无妨。”徐五沉声道。部将知他话不多,但说一不二,只能伸手夺了他手中缰绳,让他少些负担。
“你看看,这道路何等艰险?若非事先探明,只怕夜里根本无法前进一步。一不留神,便有迷路坠崖的危险。”徐洪道。“让弟兄们加把劲,拿下银州,问刘宣抚要赏银!”
漆黑夜幕下,在多条道路处蜿蜒前行的部队,如一条条黑蛇,悄无声息,缓缓地逼进敌人。
当晨曦初露,天地渐渐归于清白时,徐洪率领的部队已经连续赶路超过七个时辰。但他们的辛苦并没有白费,且得到了丰厚的回答,因为据探,此刻他们已经踏入银州地界。距离城池,已经不远!
银州,在宋夏战争时,曾是夏军的一个据点。后来萧合达占据此地,也加以经营。但是,萧合达虽是辽军将领,但他当初反夏时,靠的是自己统率的夏军,以及逃亡于此的契丹人和奚人。所以,现在银州城里的守军,大多都是党项人。其中便有当初徐勇纵逃的金国降军。
这一夜,徐洪率领的部队隐蔽开进,银州一无所知。但是,当天sè渐明,前头部队踏入银州地界之后,行踪泄露也就再所难免了。
银州统军,是萧合达的一名旧将,契丹人,名唤耶律骨。当他接获jǐng报后,立即命令部队上城准备御敌。银州城里一时沸腾起来,百姓从睡梦中惊醒,打开门窗一看,外头全是飞奔的军汉。
虽然事发突然,但守军还算有序。这都是因为,萧朵鲁不既敢挑起冲突,那自然是下令前线战备的。银州虽然地处偏远,但也不可能高枕无忧。只有一点,银州兵力不足。萧合达倒有几万人马,但大多驻扎在夏州。之前,又调了兵配合辽军主力进攻河清东胜等地。因此,银州城里,守军只有四千多人,加上分到这里的那股金军降兵,也不满五千。
不过驻夏境的辽军中,萧合达自成一系,所以他的装备大多是沿袭自夏军。虽然缺少骑兵,但是步军素质不错,且装备有劲矢强弩,防守城池还是有把握的。
动员一下,将士上城,整顿器械,准备应战。耶律骨派出为数不多的骑兵出城,刺探军情,这支马军刚往南奔了不到十地里就掉头跑回。向他报告称,敌军漫野而出,不知几万!
耶律骨一听,心知这回必有恶战!来的是谁,根本不用去猜,铁定是西军中的鄜延军!大宋向大辽开战还击了!事态紧急,他立即写下报告,以蜡丸封住,趁敌军还未围城,派兵飞马报往夏州!
太阳初升!敌军已至城前!城上的辽军士卒远望过去,只见宋军如cháo而来,声势浩大!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急于进攻,马军绕城窥探,步军在后头则列阵歇息。不过他们都知道,此时不打,乃是在蓄力,一旦敌军站稳脚根,恶仗就来了!
耶律骨曾经追随萧合达反夏,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他在城头上窥见鄜延军俱是轻装而来,且以步军为主,马军极少。便猜测着他们肯定是前头连夜赶路,从绥德方向过来的。走了一夜,此时必定滴水未进,粒米不沾,人困马乏!趁其立足未稳,我先击之!
说干就干!
他当即将城中马军两百余骑集中起来,又派出一千jīng锐步兵接应。放了吊桥,开了城门,马军疾驰而出!
轰鸣的蹄声惊动了正在原地歇息的鄜延将士们,士卒纷纷大呼“敌骑来袭!”
这些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步兵们见到骑兵奔来,并不逃窜!他们已经初初结成阵,所以不必再考虑,取了背上长弓,搭箭上弦,便准备shè杀!
时徐江正率百十铳骑绕城窥视城防,听得士卒呼喊,急急回马。刚绕过城角,便瞧见一伙马军往步军大阵冲去!
“找死!”徐五一声怒吼,拍马往前。他这一百余骑,虽是铳骑,但此时五眼铳还挂在鞍上,也未曾填药装弹,仓促之间也不容你准备。骑兵们纷纷拔了马刀,挥舞着朝敌骑冲去!
那出城的辽军骑兵见旁刺里杀出敌骑,逼得绕道转向,远远离开西军步兵阵,跑出大段距离之后,才重新回头列阵。此时,徐洪率领的铳骑正以全速杀来!辽骑也不惧,执刀在手,左右一望,听得军官发令,即催动战马,一往无前!
那些“步跋子”解除了jǐng情之后,都伸长脖子眺望骑兵,眼见两军对冲,纷纷高声呐喊助威!一时之间,声如雷动,直冲云霄!
徐洪双眼圆瞪,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作响,他在马背上俯下身子,紧攥着刀柄,眼前人影一晃,他手中战刀猛力撩起!也不管这一刀是否砍倒,马上转身又一刀劈下!眨眼之间,两军已分!钢铁的碰撞,血肉的交织!
辽骑一合之后,正待要回,忽闻城上号角作响,乃是收兵信号。原来,耶律骨见敌骑迅速回援,敌军步兵又初初成阵,知道已失先机,战下去,徒劳无功,因此下令收兵。辽骑回归,徐洪也不去追赶。看着他们冲进城,步军随后压着,退入城门,拉起吊桥。
“大帅!我军虽来得突然,但敌军并不见乱象,这城上守备井然有序,卑职愚见,还是等主力赶到,再行攻城。”一统制官提着带血的战刀说道。
徐洪使劲喘了几口,将刀身上的血在铠甲上两面一擦,还刀入鞘道:“嗯,确实如此。”
当下,传了命令,分兵去把各处设置障碍,禁绝交通,部队原地休整,保持jǐng戒。等主力赶到,再行扎营。
他们在准备,辽军也没有闲着。巨弩搬了上城头,箭矢堆积如山,不但所有将士出动,连城中的男丁也被征调起来,协助军队搬动物资,作后勤保障。耶律骨也紧急召诸将相商,都认为,宋军此来,必然是有备。唯今之计,只能是坚守待援。夏州有萧部署的主力,石州也有两万兵马,最迟,明天也能赶来增援,问题应该不大。而且,此时,守军也发现,来犯的西军兵力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多,以城中兵力,足以应付。
但这种想法,在晌午之后,被彻底改变了!
鄜延军的主力在这天晌午时,便源源不断地开到银州城外。原本还保持阵形原地休整的前头部队,已经撤离,动手安营。
徐洪询问后头刘子羽负责押运的物资和军械,得知,就在主力后面不远。但是,因为道路难走,再加上装备巨大,其行进速度非常迟缓,再快,也得是前天上午的事了。
徐洪听了,也只好下令全部安营休整,养jīng蓄锐。是夜,为防辽军摸营,徐洪亲自布置巡视,一直忙到深夜才睡。
可躺在床上,这位战功显赫的大将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披衣起来,出了帐,在营区闲走。头顶一弯残月,也不见几颗星星,将士们劳累多时,已然睡熟。
堂弟来的命令,说是完全配合刘光世的作战计划。这徐洪倒也是愿意的,毕竟契丹人太过嚣张,在他防区之内弄出血案,不报这仇,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以后如何统兵?但是,旁的不敢说,以鄜延军的兵力和战力,扫荡萧合达足以!更何况,还有向来在西军中执牛耳的泾原帅司配合作战!这两路夹击,萧合达注定完蛋!
刘光世选择萧合达为目标,也是避重就轻之意。如此一来,我们把仗打了,堂弟只怕还是回不来啊!他说是金军必定食言,且不说此议存在变数,就算金军真不来,以西军的实力,抗击辽军怕是也没有问题!
这么一搞,我们打下的军功,也有刘光世一份。战后,他在朝中只怕更得信任,老九要几时才能重返军中?听说王彦的部队已经被刘光世吞并了,如果老九再不回来,这西军怕是要被刘光世祸害个够!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想着明天还要攻城,徐洪便强撑着去睡下了。
次rì一早,他醒来便问刘子羽是否到达,探子回报,说是还有二十多里路。这么一算,要开战,也得是下午的事了。
徐洪知道急也急不得,便去关注辽军有否来援。其实,耶律骨送出的消息,已经到了夏银之间的石州。石州有两万驻军,可惜不得萧合达命令,未敢来援。
半上午时,刘子羽终于到了。因道路实在难行,一些险要的地段,乡勇士卒们不得不单纯靠人力来运送装备,所以一百多里的距离,才走了这么久。徐洪也不责怪,立即下令准备攻城!
惊闻此刻的耶律骨奔上城头时,已经看到西军在架设砲车。当年宋辽两军伐夏,他也是参与者,知道西军器械jīng良,遂不敢大意,一直在城头坐镇。只见敌军行动十分迅速,未至晌午,城外已经架起巨砲数十座。再看宋军营区,已经有瞥见那高耸的鹅车等器械。
“顶住就是胜利。”耶律骨对自己的部将们说道。
就在此时,有一俾将突然手指宋营方向道:“统军你看!徐字旗!”
耶律骨顺势望去,果见宋军营中升起了帅旗,他虽然不识得汉字,但听“徐”这个姓,眼皮也不禁跳动了几下。来的,怕是鄜延大帅,徐洪。听说他是徐卫的堂兄,以善战闻名,尤其是攻坚!这几年,他几次深入女真腹地,一度打到大同府周边,威名赫赫啊!
“便是徐洪来又怎地?银州城池虽小,却极其坚固!再说,我们还有巨弩强弓!我倒要看看,他徐洪会填多少人命进来!”这话,既是在鼓舞自己,也是在鼓舞部下。
话音方落,忽见前方腾起一个黑点,而后,迅速落下来!
“统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