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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这属于内幕交易,是违规的行为?”
“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只股票有投资价值,所以就动员母亲买了些,不能完全算作内幕交易吧?”豆大的汗珠从李旭政的鬓角流下。
“算不算内幕交易我们现在说了不算,要核查交易记录才能够确定。”调查人员冷冷地说。
(四十八)
调查组只是进行了初步谈话,并没有对公司的高管人员采取什么限制性的措施。蒯金华也在会议上要求员工保持冷静,称这不过是正常的核查,不要传播对公司不利的消息,以免影响日常业务。李旭政却没有那么轻松,下班后他约雷胜平吃饭,耷拉着脑袋跟雷胜平坦白了自己建“老鼠仓”的事情。
“你糊涂啊,你缺那点钱啊?”雷胜平破口大骂。
“我不像你,没你那种条件。家穷人丑,人穷志短。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李旭政叹了口气,兄弟归兄弟,李旭政在心里羡慕甚至有些妒忌雷胜平富裕的家境以及今天的地位和荣耀。
“我们想想办法,怎么对付调查组。”
李旭政摇摇头,“没有用了,调查组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我有‘老鼠仓’,一定是有人出卖我,当然,这个人肯定不是你,因为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你知道,也不会向他们汇报的。”
“那你觉得会是谁?”雷胜平随口说道,突然想起夏锋讲起当年蒯金华曾经将违规责任推到他头上的事情,这一次莫非又是历史的重演,“不会吧。”雷胜平自言自语。
“不会什么?”
“哦,我在想,总不会是蒯金华吧,毕竟是师兄弟,他不会那么无情吧。”
“我想很可能是他,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定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这个人只能是你我中的一个。对蒯金华来说,你比我更重要。”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去跟蒯金华讲,如果不是为了宏达基金我们不可能到今天这一步,让我们做替死鬼,也太过分了。”
“是让我做替死鬼,”李旭政淡淡地纠正,“我看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最多撤职、开除,再加两年市场禁入。”
“即使要处罚,也要处罚我雷胜平啊,我怎么能让你替我去承担这些责任呢?不行,绝对不行!”
“听我说,我们从业已经好几年了,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到深圳当上公募基金的基金经理。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比较,其实我感觉我更适合到一些更宽松的资产管理公司工作。以我的风格和特点,并不适合这里。而且,你的很多操作,说句吹牛的话,其实不都是我设计的吗?所以由我来承担这个责任理所应当。”
雷胜平刚想打断他,被李旭政制止,“你要是还当我是老大,你就听我安排。这份工作对我来说不要紧,丢了也就丢了,市场禁入也没关系,我可以到国外的机构里面混个位置,而你不一样。你适合在公募基金里面,做你的投资总监,玩你的投资组合。不是我看不起你,去私募,你玩不转,真的!哈哈,所以说这次的责任,当然是你的老大我承担!”
“政哥,可是,我,这个……”
“哈哈,别那么郁闷!”李旭政哈哈一笑,“你现在的要紧事是处理好那两个女人的关系,说实话,我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没错,你欠方芳的,可你也欠于淑云的。”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第二天,雷胜平还是找了蒯金华,询问李旭政是不是要被处罚,蒯金华沉默片刻,说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况且李旭政的确在整个事件中处于核心地位,又有“老鼠仓”,恐怕难免会被处罚,蒯金华拍拍雷胜平的肩膀,“不过,我会尽力保住他的,毕竟我是你们的师兄。”
“调查组怎么会知道他建‘老鼠仓’的事情呢?”
“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其实,我过去也知道他自己做了一些基金持仓的股票,但我一直没说什么。有些事情有一个限度,凡事不能越过这个限度。0048这件事情让公司陷入了困境,你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稳定局面、渡过难关,而他想到的却是怎么样从中捞一笔。这和‘非典’时候发国难财把板蓝根卖到几十块钱的药贩子没什么两样。这是你和他的最大区别。”
“可他对公司是有贡献的啊!”雷胜平依然不死心。
“所以我会为他说话的,但这并不能代替他需要为此承担的责任。”蒯金华再次拍拍雷胜平的肩膀,“你们的路都还长,要往前看。”
“哦。”雷胜平的眼神中有一丝无奈。
“胜平啊,我记得今年端午节的时候,你写了一首七律,你还记得是怎么写的吗?”
“记得啊。”雷胜平不知道蒯金华为什么忽然提到一篇旧作。
“把它写出来吧。”蒯金华递给他一支笔和一张纸。
雷胜平凭着记忆把那首《端午节随笔》写了出来。
端午节随笔
每逢端午思屈原
三闾大夫美名传
言为兴邦斥昏主
心忧社稷恨奸谗
忠肝义胆守楚地
碧血丹心保河山
世人谁解离骚怨
汨罗江中问九天
“嗯,诗是一首好诗,就是字差了些,”蒯金华点点头,“你追求屈原的境界?”
“没有了,只是随便写写。”雷胜平心里一惊,是不是蒯金华误会自己在骂他好比昏庸无道的楚怀王。
“其实我并不大赞成做屈原这样的臣子。虽然是忠臣,可是能解决什么问题啊?楚国还是灭亡了。既要忠心,还得讲策略,体会领导的心思。你明白吗?”
雷胜平点点头。
“我当时也按照你的韵律和了一首,想向你请教,但工作太忙,一直都忘记了。我现在写给你。”蒯金华拿过笔,在《端午节随笔》下面又写下一首七律。
和雷胜平《端午节随笔》原韵
武侯放马五丈原
三顾终得勋业传
贤达尚须事明主
目隔奸佞耳绝谗
康乾称雄掠人地
意守一统整河山
男儿当醒汨罗怨
兴我社稷势齐天
“写得好,写得好。”雷胜平连连称赞。蒯金华的诗词丝毫不逊色于雷胜平,甚至还多了几分大气,其中的含义雷胜平当然也能明白几分。
(四十九)
在调查陈智辉管理的元丰基金的过程中,陈智辉坚持他的投资属于短期操作,进出完全是根据市场变化趋势所采取的策略,与宏达基金管理公司并无关联,况且,陈智辉的操作基本集中在最后一个跌停和最后一个涨停两天,并没有在其他交易日对盘面产生过明显的影响,虽然有先知先觉之嫌,但用基金经理对市场敏锐的把握来解释似乎也未尝不可,因此调查组并没有得出陈智辉参与炒作0048的结论。由于姜洪文采取大量个人账户分散资金的操作模式,开始并没有引起监管层的注意。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有些反复出现在交易过程中的个人账户逐渐被锁定,整个过程也慢慢水落石出。
过了几日,调查组再次约请雷胜平谈话,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矛头直指蒯金华和李旭政。
“经过我们查实,宏达基金在0048的投资上存在一定的违规行为,主要是涉嫌利用内幕交易操纵股价,目前来看,情节比较严重,根据各方的证据,李旭政在操作中负主要责任,并且其利用内幕信息为自己牟利。另外,根据他人举报,蒯金华在担任宏达基金管理公司负责人期间存在大量挪用公款的行为,金额在数千万元。”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雷胜平感到十分惊讶,自己一向敬重的蒯金华竟然会挪用公司资金。
“雷总,你作为投资总监,难道一点都不知情吗?”
“说实话,蒯总在公司有绝对的权威,公司重大事项基本都由他一人决定,特别是财务方面的事情,我们更不了解了。”
“如果事实如此的话真的很好,我们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涉及过多的公司高管。当然,在0048的操作当中,您也负有一定的责任,这一点是肯定的。”
“我明白。”雷胜平咬了咬嘴唇,说出三个字。
雷胜平再见到蒯金华的时候,他已经戴上了手铐。蒯金华由此成为自2006年以来第二位锒铛入狱的基金行业高管人员。当然,他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位。几个月不见,蒯金华苍老了许多,稀疏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眼角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声音听上去也沙哑了许多。
“师兄,你老了很多。”雷胜平感到一阵心酸,对面坐的难道就是当年统帅三军、说一不二的蒯金华吗?
“胜平啊,公司的情况还好吗?”蒯金华问道。
“还可以吧。证监会调来一个局的处长出任总经理,女的,叫刘娟。”
“哦,是娟子啊,我们很熟的。这个人早就不想在机关待着,想进企业,这回总算是如愿了。也好,把宏达交给她,谈不上有什么发展,但也应该不会出大的乱子。”
“嗯。”雷胜平答应了一句,心想领袖风范的蒯金华仍然把宏达基金当作自己的孩子,尽管这一切可能已经与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他想到家长型的企业迟早有走向变故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对了,你自己怎么样?”蒯金华依旧关心着自己的部下和师弟。
“调查组的结论是严重失职,被通报批评,但并没有免职。”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跟着娟子好好干,你还是很有前途的。”
“师兄……”
“不用为我担心,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其实人生就是一个悲剧,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当然,只要生命没有结束,这悲剧就还在继续上演,什么结局都有可能发生,你雷胜平也是一样,”蒯金华叹了口气,“人生充满了凶险,总会走些弯路。就像你们年轻人开玩笑说的,生活就像被强奸,没有办法反抗的时候,不如当作享受。其实,你们不妨换个角度来欣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