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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尚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门外已经传来了应伯爵那厮吵吵嚷嚷的声音:“老大,新鲜事!老大,快去看呀,天下头号新鲜事呀!”
我懒得理会,依然趴在地下仔细研究那本书上的人影,想要辨个仔细。
“咦!?”应伯爵一进门便看见了我趴在地下的样子,奇道,“老大你是转了性了,居然以如此别出心裁的姿势苦练李老头的‘烈火枪法’?委实令人费解呀!”
“少费话。”我头也不曾抬一下,指着书页上仍然跳跃不停的人影道,“伯爵你来看看,这书是怎么回事?竟有这般玄奇之象!奇怪。”
“这书有玄奇?”应伯爵顺着我的声音伏下身来,可他的眼神只是盯着“烈火枪法”的书页看,看了半晌也没有将目光停留在书页空晃动的人影之上,仿佛他压根就没有看到那非同寻常的人影。
“没有啊,老大,这书挺正常呀!没什么奇怪呀。”
我心里莫名一动,看应伯爵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说他竟然看不见书页上空那跳跃的人影?
我正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应伯爵,那厮已经首先耐不住将我拉扯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老大,发生天大稀罕事了,那个花子虚,李瓶儿那娘们真是红颜祸水,嘿嘿,这回他老虚怕是惨定喽!”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烈火枪法”的奇怪之处也被我抛到了脑后,赶紧问道:“怎么说?花家发生什么事了?”
应伯爵一看我的模样,眼珠一转忽然大咧咧地在我书房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呵呵,那个——咦,你还没跟我讲李老头‘烈火枪法’的奇妙之处呢,快给我讲讲吧。”
我呼了口气,虽然和这厮相处时日不久,但他的脾气却已经甚为清楚。
摇摇头,我手重重一拍应伯爵的肩膀:“得,少他妈的跟我装蒜!回头请你上醉归楼喝花酒,成了吧?”
应伯爵这才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花府的院墙道:“这回可真是稀罕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个花二出来,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名,谋害了花太监,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万贯家财,你说奇怪不奇怪?”
“有这等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大哥西门青的计谋,那个花二必是他搬出来陷害花子虚的,只是这个管用么?
“可不是么!”应伯爵拍了下手道,“说起来,我记得以前花太监刚搬来清河县的时候,好像花子虚是不在府里,确实另有一个人被老太监收养着!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哦问问你大哥他准知道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着,那个人便变成了花子虚,再后来花太监老死,花子虚继承了万贯家财,日子过得那真是逍遥自在啊,嘿嘿,现在看来,花子虚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我将信将疑地望着应伯爵。
“就你还不知道。”应伯爵摇了摇头道,“现在整个清河县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个大老爷们,整日里守着春梅那小娘皮,心思都花在风花雪月上面,反冷落了咱这些兄弟,可不是个正事,啊?”
我笑着推了应伯爵一把。
不说其它,单说这厮的脾气便十分对我的胃口,虽然成为西门庆时日不久,但和他却是老相识了般熟络,大概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
“哦,对了!”应伯爵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差点忘了正事儿。这花二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命一案,马上就要开审了,我这是专门来叫你去衙门旁听的呢,走走走,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子了。”
我心里巴不得花子虚早些完蛋,好早些将李瓶儿搂在怀里,自然更加想看个究竟。
急匆匆和应伯爵策马来到县衙门口,打虎英难武松带着一帮衙役带兵持棍,将县衙护卫得森严肃穆,尤其是武松那冷森森的厉眼,让每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都胆战心惊,平日里那些地痞无赖竟碍于武松的威势不敢靠近,更别提在县衙里喧嚣吵闹了。
我和应伯爵翻身下马,令家人牵了马在一边等候,然后直奔正大光明厅。
经过门口的时候,武松冷森森的厉目向我掠来,我点头向他微笑笑,武松看来也还记得我,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也向我点了点头,放我们进了大院。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过一个个都冷着脸不太敢说话,偌大一个正大光明厅里居然鸦雀无声!
一些人听到我和应伯爵的脚步声回头来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水泄不通的场子居然硬生生从中间分开了一条缝,正好供我和应伯爵穿行。我有些惑然地望望应伯爵,那厮却像没事人一样昂首挺胸从人缝里挤了进去。
我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挤到人群的最前面,我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公堂上的唐知县,正好他手里的惊堂木重重地拍击在公案上,发出一声“啪”的脆响,在寂静的大堂上显得格外醒目,那一声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堂下的两人浑身一战,我这才看清,左侧软绵绵跪着的便是花子虚,而右侧跪着的却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想来便是那个什么花二了。
“花二!你状告花子虚谋财害命,掠夺了本该属于你的万贯家财,究竟有何凭据,与本县细细道来。”
~第二十章大宋提刑~
“回知县大老爷,草民花二,世居历城县,与前朝花太监系远房叔表亲。二十年前,花太监因膝下无子,收养草民以为义子,自此父子相依为命,平安度日,不想一年之后来了花子虚这贼坯,这贼坯本是山西流民,因家乡遭灾流落到了清河县,义爷见他可怜将他收养在府里充了一小厮,不想这贼坯竟然包藏祸心——”
“你放屁!”一边的花子虚再也忍耐不住,掉头疾言厉色道,“好你个花二,简直就是颠倒是非,无中生有,我——我被你气死了。”
唐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花子虚,本县先在正问原告缘由,你不得当堂恐吓原告,花二,你接着讲。”
“是,知县大老爷。”花二应了一声,接着诉说道,“花子虚这贼坯颇有心计,先是花言巧语哄骗义父开心,日渐骗取了他老人家的信任,自此非花子虚服侍,义父便不能入睡!草民虽对花子虚的祸心略有察觉,但奈义父已受花子虚蒙骗,草民屡次相劝,不想竟激起义父误解,将草民赶出家门,呜呜——”
唐知县叹息一声道:“花二,本县对你经历颇感同情,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草民顾念义父安全,暗中细细查访,终于在花子虚的相好处得知了他罪恶的阴谋,正欲趁夜向义父揭发之际,不想花子虚竟然抢先一步下手,谋害了义父,并重金收买杀手,连夜追杀草民,这二十年来,草民是风声鹤戾、四海为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之所以忍辱偷生为的就是这一天,替义父昭雪,讨回公道!请知县大老爷明察!”
我不得不佩服这花二,如果他所说属实倒也罢了。
可我知道,十有八九这是大哥西门青的手段,这花二能将这故事编得如此完美无缺、诉说得又是如此潸然泪下,其演技确实已属一流了!若在二十一世纪,必然是一头牌当红影星,让他去演那反角,效果肯定塞过黄岗甚至程佩思十倍。
不少公堂上的旁听民众便被花二诉说得神色戚然,再望着花子虚时的眼神里便多了丝憎恨,即便有些小娘子对花二的长相不敢恭维,可听了他这番声泪俱下的倾诉之后,居然开始默默垂起泪来。
“花子虚!”唐知县收起脸上的戚然之色,将眼神转向花子虚,脸色便立时冷了下来,“你又有可话讲?”
花子虚的脸色已经煞白,白里还隐隐透着些青色,看来上次在花府被我气得不轻,到现在身体都没有完全复原。
“唐知县!”花子虚吸了口气,终于镇定了下来,他怎么说也是清河县的首富,在地方上也颇有些势力,便是这唐知县,平时也没少收他的钱物!眼下闹出这等案件,说真的,花子虚除了心里有气,倒还真的没怎么在意。至不济,赔些钱财了事罢了。
“这花二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胡乱栽赃。”
“你倒说说看。”唐知县凝目望着花子虚,神色里阴晴不定。
“在下祖籍山西临汾,这是事实!因家乡遭灾流落至山东济州府清河县被花太监收养也不假!但后来花二所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花太监收养花二为义子在先,之后三年才认在下为第二个义子。只是这花二气量狭小、竟从此将在下视如眼中钉肉中刺,加之平日里又在外眠花宿柳、胡作非为,还欠着赌庄一大笔银子。义父对他早就心存不满,这才有了后来忍无可忍,准备将他赶出家门。其实义父老人家还是心存慈善,希望通过这件事能让他梅过自新,他老人家也就既往不绺,不想这花二却变本加厉,竟然伙同暗娼设计陷害义父。幸好我发觉及时,救了义父一命,不过老人家病根已经落下,不半年便一病不起,说起来,这花二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义父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让我不再追究,我才隐下此事。”
“这——”唐知县听后不由蹙紧眉头,斜眼望着公堂左侧端坐的红色官服的官员道,“宋大人,以你之见,他们所说谁人是真谁人是假?”
我顺着唐知县的目光移到大堂的左侧,看了不由得一愣,这人病恹恹的脸色,可不正是那天我家大厅里所见之人吗?大哥西门青还叫他“明兄”来着。真没想到,此人居然还是个大官,看唐知县的脸色,此人的官品定在六品之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