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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媛-残酷情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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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没话说了?哼,算你识本分!就是你还有一点痴心妄想,我也当作好事的警告你,人家邵大夫是什麽身分,你高攀得上吗?你当真以为他瞧得上你吗?再说他早一个多用前就知道平儿跟我提亲这事,而且还当面回我道贺!」薛宾买索性胡谈撩拨,教湘柔难堪个够。

他早知道表哥提亲的事了?湘柔的身子摇摇欲坠┅┅那他为何还执意要她?之後将她遗弃在傲悔楼,又不回府里治爹爹的痛,他至始至终┅┅只是在玩弄她?

湘柔心冷了。早在他三日内将返柳府的信诺破灭之际,她就该明白他不是会将约定放在心上之人,一味认真的只有她!

「姑母,求您别再说了!」薛子平忍不住开口解围。湘柔的反应虽然教他心疑毕竟还是不忍见她受打击的凄楚模样。

「哼,若是光明正大,岂怕人说!」

薛宝宝的再三奚落,湘柔已不复听闻,知觉在一刹间停摆,下一刻黑暗已漫天弥地卷来┅┅***

昏迷了一昼夜,好不容易醒转,睁开眼听见喜菊抽抽咽咽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自己有喜了。

由大夫口中道出的事实已传遍全庄,众人原本的捕风捉影成了现实,此时更是幸灾乐祸的将之当成茶馀饭後的消遣,争相耻笑之馀尚且意犹未尽的咒辱侮蔑。

老天爷同她开了怎样的玩笑?

原已决意待爹爹百年之後长伴青灯古佛,如今她与腹中未成形的小生命注定了一生道人轻蔑的命运。

知道她竟怀有身孕後,表哥已彻底死心的打道回京,可她也已被逼至末路。即便是深居在咏菊小阁内闭门不出,仍不断有佣仆在阁门前探头探,的指指点点。

就算她真能关住自己一辈子,可孩子呢?

凝住波澜不生的碧波池水,她忽尔有了永眠湖心的念头。

这纷纷扰扰的人世竟容不下她蜗居一角,只求无风无浪。

「小姐,天冷呢,你身子骨受不住的,回屋里吧。」喜菊送上披风,心阚的瞧着怀有身孕却反而消瘦的小姐。命运真是苛待小姐了,小姐向来恬淡无所求,为什麽这样娴静美好的人儿会这般命苦?

湘柔顺从的回小阁内,她虽不怕冷着自己,却怕冻坏了孩子这孩子未出世已教人心阚┅┅寅夜。

相对於亮晃晃的长昼,幽寂的黑夜让湘柔感到安全。她下床敞开卧房的小窗,让清冷的月色泄人墨漆的内室。月色皎洁,夜复一夜如时相见,不曾改变。

她静静凝立窗前许久,之後点亮灯,於灯下研墨,对着窗外枯死的菊株呆坐,好半晌,才惊觉冰冷的颊眸已垂挂了两行泪。

泪珠儿滴落於摊平的白绢上,她出神了一儿,提笔在白绢上头题上一首介甫诗──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夜覆能知,说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着,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题罢,她复出神凝视白绢上的小诗喃喃叹吟最末一句,没留神窗外月映的阴影微晃┅┅泪珠愈滴愈多,溅花了好几个小楷字。她苦涩一笑,起身步出小阁,让夜风吹涩双眼,风乾颊上的泪。

一抹纯黑的身影在此际跨入湘柔的寝房,伟岸的身形明显是名男子。男子沈如点漆的黑瞳凝向白绢上头的小字,清冷的眸光瞬放柔。他小心地拿起白绢,绢上娟秀的字迹已乾,他将绢子凑近鼻端嗅闻,两唇轻轻厮磨,待触及泪湿的绢角时,原本清冷的双目已转呈浓热。

他在湘柔房中伫立了一会儿寸步出房外,寻找那抹一个多月来明他魂牵梦系的纤影。今夜他就要带她走!无论她愿不愿意,这辈子她只能跟他绑在一块,他们今生已注定有扯不清的债!

他在幽微的月光下急切地寻找纤丽的姿影,亟欲将记忆中软馥的身子揉入怀里,撷取她天真纯美的热情┅┅蓦地,他发现她了,就在碧波池畔──倾刻间邵风全身的血液凝结成冰┅┅他看到的,是湘柔自山石上跃下碧波池的最後一抹身姿。



第八章

德聿望着陷入沈思的挚友,寻思着是否该重提往事。自三年前柳家小姐投湖後,邵风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与他熟识的人,都感觉得到他的改变。

邵风由回忆中回神,看着德聿苦笑。三年了,为何他对她的牵念不淡反浓,似乎有股力量催促着他重回此地寻找答案。

「当时你跟着柳姑娘之後跃下水潭,在潭内搜寻了一整夜,第二日乏力倒卧在湮边,幸而朱四叔潜进柳府,才发现你昏卧潭畔已不省人事,却又意外发现你身中剧毒,只得以续命丹保住你的元息,之後快马加鞭送回李老神医跟前,待你完全病愈,已是三个月之後。」德幸提起话头。

邵风阖上双目,好半晌才徐徐睁开眼。三年了,忆及那一夜他亲见湘柔投水那幕,依旧痛彻心扉。

「朱四叔怀疑这潭中有古怪!」德聿阖起扇叶指向潭心,灼烁的朗目忽尔阴沈了起来。「看来探子的情报不假,那该死的女人肯定蛰居在此处!」他不自觉握紧拳头。

「该死的女人?」邵风忍不住提高语调。

德聿咬牙道:「你以为我千里迢迢下江南做什麽!!」

「游山玩水。」邵风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

德聿使劲甩开扇子,倜傥的俊容弥上冷霜。「错!来杀人!」

邵风微微挑眉。「有多少年我不曾见你动过气了?」他淡淡一笑,语多玩味。「那『该死的女人』还真不是普通人物,竟有本事惹怒一向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德聿贝勒。」

德聿瞥他一眼。「那麽你呢?你有多久不曾笑过了?」他目光停留在挚友笑意乍现的脸上。

「你这趟下江南,」邵风支开话题。「是为了那位我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

德聿别开眼。「是我的,休想能躲开我!」眸光倏地冷沈。

「你的?」邵风挑眉。

德聿眯起眼。「只能由我决定放不放手。」

两人似乎各说各话,实则深契机心,皆能明白对方之意。

「探子是在这附近跟丢人的?邵风不再深究,如同德聿亦不过问三年前之事般。

「当年潭中之水竟让你身中剧毒,就连李老神医亦费了百日之久,方才完全解去滞留在你体内的毒性,普天之下除毒手之外无人能办得到,但毒手在你中毒之前已死,而毒手生前仅收水沅、水净两名弟子,当年假冒毒手的人是水沅,其时水沅在开封、洛阳一带为恶杀人,毒手生前已将水沅逐出师门,水沅受伤後已逃到北地,潭中之毒若非水沅所放,则非水净莫属。探子既是在此处跟丢人,而此潭中又有毒,可知附近极可能隐匿着毒手师徒。」

邵风领首。「咱们四处瞧瞧,总有些蛛丝马迹。」

二人分头搜查。

邵风登上湘柔当年股水的山石,俯望底下一波绿水,忽见石壁上长了一株石兰草。

他回目四顾,目光排过山石後一口古井,井边紧邻一片杂林,林内枝叶繁密遮得不见天日,枯枝腐弃覆地,十分阴森。他目光随意扫掠──陡然间两眼一凛,即刻纵身跃下山石,奔至一棵足可二人合抱的老树跟前。

赤火掌……………

这棵老树的树身上竟有赤火掌樱

邵风神情冷肃的瞪视那团犹似被火焚烧过的掌迹,疑惑与狂怒并上心头。

「是赤火掌。」德聿亦寻到此处,上前一步勘查。「看来这掌拍上树身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他沿着老树绕走一圈,又有发现:「看……………此处有雨具尚俱人形的骸骨,瞧这两具骨骸胸骨之处均呈焦黑,显然皆是身中赤火掌遇害……………莫非这二人之死与三年前柳府一夕间横遭灭门有关?」他瞥了邵风一眼,语带深意。

「灭门」二字确实刺耳。二十多年前清啸庄亦是惨遭灭门;两则灭门血案雷同之处,在於当年对清啸庄狠下杀手之人,虽已先行向庄内众人下毒,众人实则直接命丧於赤火掌下。

邵风便是因循此一线索,查访出江湖上善使赤火掌的,唯有已故赤玄童姥的大弟子云蓁,然而事隔多年云蓁已死,杀父、灭门之仇却不可不报!邵风发过誓会让柳湘柔生不如死!

岂知柔儿天真纯挚的懋眷纪乱了一池春水,纵然他曾残酷的玩弄她、无情的离弃她,地依旧爱恋深钨,以致直到末路,仍为他泪湿白绢,还道不忘旧约┅┅他的无情不曾抹灭她对自己温柔的爱恋。柔儿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柔情缚咒,却在他已为她颠狂沈溺之际,选择一死教他悔恨永生曰柔儿啊,柔儿!究竟,这场仇恨毁灭的是你┅┅或是我?

「风?」德聿唤醒沈思中的邵风。

「德聿,赤火掌当理应随着云蓁之死失传於江湖,不可能於三年前重现,除非云蓁死而复活!」

「柳姑娘呢?」

「柔儿不懂武学。」他曾为湘柔祛毒月馀,自然清楚她不曾习武。

「这麽说──难道江湖中懂得使赤火掌的不止云蓁?」

邵风步出杂林,抬眼望见一轮满月已挂上中天,皎亮的月光映照在碧波池上,回射於山石壁荡出一片水光,摇曳的波纹如他此刻内心的紊乱──假设若德所言确实,那麽当年滤啸庄的灭门血案,云蓁并非唯一可能的凶手。

「如今事实证明,」德聿推断:「另有人能使赤火掌,只是清啸庄的血案牵涉到世伯与云蓁的私怨──若说当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似又不符四叔的描述!」

邵风神色凝重。「四叔确实说过,当年以亦火掌血洗山庄的是一名蒙面女子。家父揭去女子的面纱後,曾口出『是你』二字,而身中致命的一掌正是赤火掌,对方更在出掌後言明┅┅家父『背情忘义,当死於赤火掌下』。」他转述当年朱四臣亲聆的一切。

「这倒奇怪,她似乎刻意强调要世伯受死於赤火掌下。」德聿质疑。

邵风沈默片刻,才又续言。

「家父二十五岁那年曾奉祖父之命,下江南海运南粮万石北上,因而在江南邂逅云蓁,二人临别之际,父亲曾许诺迎娶云蓁。岂知祖父反对在先,祖母又病危,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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