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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嫣然也自告奋勇。要跟着去,一是去给大嫂磕两个头,二是帮着照顾两个孩子。
龙香叶都准了。
钱伯出门的时候,使了人去诸素素家也说了一声。说诸素素也葬身火海了。
诸素素的娘尤倩娘一听就牙关紧闭,晕了过去,和方妩娘的反应差不多。
吴世成虽然在毅郡王府上挂了个闲差,但是毅郡王出征。他就没有再去王府,只是帮着打理诸素素的医馆和药馆。
诸素素这一年都在郊外的庄子上陪着杜恒霜养病。她的医馆只是靠两个请来的郎中坐堂支撑。
吴世成是个实诚人,帮着看着医馆和药馆的运作。
听说诸素素就这样死了,吴世成也狠狠地哭了一场,就禀过病床上的尤倩娘,跟着去郊外的田庄祭奠。
那一天,天色阴沉,细雨绵绵。
萧家、许家和诸家三路人马,都在萧家的田庄外头展开了祭奠的仪式。
许言辉带着京兆尹的衙差最先赶到。
可惜经过连日的大雨,还有有心人故意的遮掩和扰乱视线,他们没有得到更多的线索,只从烧得精光的大屋里取出了几个人的骨灰,还有一些女子烧融了的金钗银链和步摇,以及几只烤得焦黑的羊脂玉镯。
许言辉认得其中一只似乎正是杜恒霜一直带着的镯子,悄悄昧了下来。
附近的村民也证实那一夜,萧家庄的大屋里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萧家的这个庄子,本来就不大,正屋也就那几间。
不过许言辉带着衙差在查看烧得半毁的车马棚的时候,一个积年的老衙差悄声告诉许言辉,说车马棚里,有几只被烧得只剩半边的箭杆,还有,看情形,这里少了一辆车。到底是什么车,只有这庄子上的人才知道。但是既然所有的人都烧死了,他们也没法知道到底是有骡马被惊吓,自己拖着车跑了,还是有人坐着车跑了。
许言辉拿着那几只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箭杆翻来覆去地看,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杜恒霜惯用的羽箭。
他只好将这些东西都收拢,当做证据让衙差拿走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围观的闲人当中,有些人一直盯着他们这些人的行踪瞧。那眼神实在不像是看热闹的。
“老哥,您来了?”一个穿灰色袍子的人索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许言辉带着的一个衙差打招呼。
那衙差一见,忙行礼道:“是万爷?近来可好?”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随意说了两句闲话,就过来给许言辉行礼。
“见过员外郎。”
居然还知道许言辉的官职。
许言辉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认识,便看向刚才那个打招呼的衙差。
那衙差就笑着给许言辉介绍,“大少爷,这是万家的一个管事,就是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
万贵妃娘家的管事?
许言辉皱起眉头,还没有询问他为何在这里,那管事已经笑着指了指远方,“那里就是我们老爷的田庄,我们听说这里出了事,过来瞧一瞧。啧啧。真是惨啊……”
许言辉释然。他知道这一带,都是长安城里面的世家大族,还有皇亲国戚的田庄,萧士及能在这里置一个小小的庄子,已经很有能耐了。
听说他又立战功,又要封爵了。
只可惜,恒霜没福。
她跟着他,经历了风雨,吃尽了苦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享用,就撒手去了。
真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她嫁给萧士及,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处?
她为什么要非嫁给他不可?
不过,既然她死了。萧士及这一辈子都不配再得到幸福!
如果萧士及胆敢过得好,他一定要他好看!
许言辉手里紧紧攥着那只被熏得焦黑的羊脂玉镯,站在田庄门口一棵烧了一半的歪脖柳树下,目视着庄子里面的断屋残垣,想象着在大火中痛苦万分的杜恒霜,心痛如绞,泪水模糊了视线。
旁边的衙差瞅见许言辉的异样。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将头压得低低的。
安子常留下的一个心腹也在旁边观望。他本来想找个人将杜恒霜她们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看见万贵妃娘家的一个管事居然跟许家的人有说有笑,他又止住了脚步。
万贵妃。可是国公爷提醒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杜恒霜和诸素素还活着的人。
宁可让这些人多伤心一段时间,也不能将这个消息太早送出去。
安子常的管事便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抄起手。没事人一样跟着众人啧啧感叹起来。
同一时刻,几匹快马从安子常长安的庄子上出发。往北方大齐军队和反贼刘周的军队苦战的地方行去。
……
六月天的晚上,天上星光闪烁。
萧士及抱着头仰躺在挖好的壕沟里,手里含着一根草棍儿,满脸含笑地看着夜空里的星星。
每一颗星星,看上去都像杜恒霜的眼眸。
闭上眼,他似乎能听见杜恒霜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及哥哥……及哥哥……及哥哥……”
终于要回去了。
他这一次出征,也走了快两年半了吧?
孩子都两岁了。
他想霜儿,想两个孩子,想得每天睡不着觉。
可是他既然从了军,军令如山,他是不能开小差回去的。
再说他这辈子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从此让自己的家人摆脱被无端端打杀的命运。
虽然他的上面还会有更高位置的人,但是那些人已经很少了,不像以前,一个县令也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萧士及又想起自己的爹。
若是爹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自己现在的成就的。
全歼刘周的军士,又打退了突厥的进击。单是后者,就够他一辈子骄傲了。
全大齐的将军当中,还没有人真的击溃过突厥人的军队。
只不过,萧士及还是有一些疑惑。
突厥军队的战斗力好像没有以前杜先诚跟他讲过的那样强悍……
难道是过了数年,突厥的军队就一蹶不振了?
天上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他们头上的星光。
四围的天色从深蓝转为浓黑。
空气中传来一丝腥味,好像还有一点点皮革的味道。
萧士及抽抽了鼻子,警醒起来。
他是天生的军人,对战场上的危险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
就是这股直觉,让他无数次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也躲过了无数次陷阱围攻,更无数次让他从绝望中寻到希望,从无路可走中找到新的道路前行。
而那股从夜风中传来的气息让萧士及很快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味道,这是突厥战马的味道!
突厥军队和大齐军队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战马。
他们的马,比大齐的马矫健、高大,而且耐力更长。
因为他们的马吃得东西和大齐的战马很不一样。
和人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一方水土养出来的马也是不一样的。
萧士及在这里跟突厥军队对峙了半年之久,已经对突厥战马的味道很是熟悉了。
而且他从小习练童子功,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等五感本来就比一般人灵敏。
那股被极力掩盖过的味道还是没有逃过他的鼻子。
“不好……”萧士及从壕沟里站了起来,睁着眼睛望向那气味飘来的方向。
黑黢黢的夜空掩盖了一切,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萧士及却感觉到有一些东西正在快速逼近。但是他却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给我箭,还有火石!”萧士及对着自己的亲卫低声吩咐。
那亲卫赶紧取了弓箭和火石,交到萧士及手里。
萧士及撕开自己身上战袍的下摆,沾在已经熄灭了的灯盏里。
灯盏里面有灯油,还有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灯蜡,全数蹭在他撕下来的衣襟带子里。
将蹭了灯油和灯蜡的布条裹在长箭的箭杆上,然后划亮火石,点燃了包在箭杆上的布条。
弯弓搭箭,萧士及站在一个小山坡后面。对着他感觉最强烈的一个地方射过去。
那带着火光的长箭划破夜空,撕破重重黑暗,一路照亮着前行的路。
轰!
一声爆响。
那支火箭不知射到什么上面,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引起的火光将前面不远处的天空照的透亮。
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对面人头攒动。竟然有一伙不少的突厥骑兵趁夜来袭。
他们的战马脚下似乎绑了厚厚的布垫,以至快走到大齐这边驻营的地方,才让萧士及有所察觉。
很快战马的嘶鸣声,人声的鼎沸声,还有突厥话的大声呼喝声都迎风传了过来。
“突厥人!是突厥人!”
大齐这边的将士猛然醒悟过来,纷纷从自己的营地、帐篷,还有壕沟里面跑出来。翻身上马,手握长刀,准备迎战。
萧士及也跃上自己的战马。
一杆大旗从他身后冉冉升起,上书一个大大的“萧”字。
萧士及举起长刀。对着突厥军队冲来的方向大声道:“组阵!”
大齐的骑兵和步兵立即交错配合,站到各自的位置。
“长蛇阵在前,直击!”
“鸟翔阵在侧,侧击!”
“龙飞阵殿后。伏击!”
“长蛇阵后撤,镰刀阵跟上!”
“后队变前队。鹰扬阵和虎翼阵对冲!”
……
虽然突厥军队趁着天色夜袭,可是萧士及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地指挥自己的军队用平时操练的各种阵法将夜袭的突厥军队杀得溃不成军。
突厥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将士的个人战斗力非常强悍,比较擅长单兵作战。
一个突厥军士,可以对抗五个大齐军士。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