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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件饰有肋状盘花纽的淡绿色上衣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合身随体。似乎像乡村的新郎那样,元帅显露出某种羞涩的神情。新郎官不断地微笑着,以掩盖他此刻内心的激动,虽然他是一个再婚的鳏夫、一个已有3 个大孩子的父亲。维纳斯照例微笑着。维纳斯就是埃娃·格鲁恩。她肌肉丰满,肢体健壮,作一个军阀的妻子真是太合适不过了。这位国防部秘书具有日尔曼女性的美。她满头金发,臀部肥硕,一双眼睛灵动俏媚。用指导纳粹新国家生活的种族法来衡量,人们对她丝毫无可指责。她出身于平民家庭(这正是纳粹政权所承认的贵族阶级)。她淡装素裹,而且几乎有些过分。她身穿一件白色开领绸衬衣,露出丰满的胸脯,那件灰色毛外套显得十分朴素,近乎一般老百姓的衣著。新娘的妆饰十分素雅,没有点缀一件首饰,只有胸前的一束红玫瑰与元帅的淡绿色制服比较协调,使这阴沉的气氛添了几分色彩。尽管她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埃娃·格鲁恩却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人们知道,她的外表虽然显得那样冰冷,可内心却蕴藏着一团火。。这对未婚夫妇默默不语。此时正是11 点3 刻。户籍登记处职员拿来登记簿。3 个副官伫立在国防部大楼的窗前,窗户上挂着几颗霜花。主婚人还来到场,需再等5 分钟。这时,一辆轿车驶来,如同信号,嘎然停在大楼前。阿道夫·希待勒最先走进大厅。他身穿褐色上衣、黑裤子,嘴上挂着微笑,但笑得勉强。他对这类仪式十分厌烦,尤其不乐意到这个只把下士当传令兵使用的国防部来。然而,他那佩带在金质党徽下方的一枚铁十字勋章却使他在此场台显出英雄的气派。走在他后面的是高大肥胖的戈林,他一个人似乎堵住了整个大门。今天他穿着一套银灰色空军上将制服,胸前挂满了他在帝国战争年代荣获的勋章,高傲地打量着他一直鄙视的参谋部军人。冯·勃洛姆堡赶忙迎了上去介绍:“这是弗罗莱茵·格鲁恩,这是元首。”阿道夫·希特勒以典型的奥地利礼节深深地鞠了一躬。依照他的说法,他喜爱妇女。因为妇女是士兵的母亲。
婚礼很快结束。
婚礼的最后一道程序是新郎和新娘在结婚登记薄上签名。与第三帝国所有新婚夫妇一样,他们接受了一套印有金色橡树叶的黑色封皮书:《我的奋斗》。
每个人都走到新婚夫妇跟前向他们表示祝贺。国防部长的结婚仪式办得十分简单,既不举行招待会,也没有设午宴招待宾客。只有他们胸前的两朵鲜花。
客人们一一告辞,走出大门。现在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一本《我的奋斗》放在褐色的台布上。新婚夫妇忘记带上它去度蜜月了。
冯·勃洛姆堡元帅结婚了。勃洛姆堡事件也就由此开始了。
尽管阿道夫·希特勒和赫尔曼·戈林以主婚人的身分出席了婚礼,可国防部长的婚事保密得出奇,报纸上只用了几行字予以报道,连婚礼的照片也没有刊登一张。这与第三帝国对即便是一件小事也要大加渲染一番的做法开始在柏林形成奇特的对照。
元帅的婚礼刚结束,各种奇怪的谣言便开始在柏林流传开来。冯·勃洛姆堡元帅与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结婚”了。
1 月24 日,即婚礼以后的10 多天,凯特尔将军向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倾吐了他的忧虑。这位普鲁士人和“希腊人”一样都是循规蹈矩的老派军官,格守习俗礼仪。他们认为一个军人无权与“随便什么人”结婚。
在一个农民和军人的国度,一个乡绅如与一个农妇在树林里幽会不会使人大惊小怪,假如他要与她结婚那就不合适了,而且会遭到种种非议。
狡猾的卡纳里斯问一触即怒的凯特尔:“可有人向你提供过详细情况吗?”
“还没有。但我想已有人向戈林说了。。”
“为什么要让党插手这件只与军队有关的事呢?”“可戈林首先是一位军官,其次是一名纳粹党员啊。”使这位谍报局长感到疑惑的是,凯特尔为何不把这些流言告诉元帅亲家(他的儿子恩斯特是多罗泰·冯·勃洛姆堡的未婚关)。尽管在旧帝国军队的等级观念仍根深蒂固,但他们两人交情笃深。新时代的潮流还没有打破旧德皇军军官们的团体主义精神。
凯特尔宽慰卡纳里斯说:“我确信戈林能解决这一问题。”海军上将也持这样的看法。但他担心戈林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
事情果然急剧恶化。第二天,在柏林总参谋部中流传着种种谣言。有人开始把它称之为“勃洛姆堡事件”。人们指责元帅的新妇不仅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娟妓。这就比一个普通的门第不相称的联姻严重得多了。
主要材料是由风纪警察提供的,似乎确凿无疑的:部长的新欢是一个下士埃娃·格鲁恩出生干柏林最普通的努科伦居民区。她的母亲曾是一家按摩院的老板,曾因卖淫和充当教唆犯而被两次判刑。小埃娃毕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又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想必很快就开始从事这种“世界上最古老的行业”。
她喜欢在家里,而不爱在马路上接客。她的专长是善于组织今天称为“集体淫荡”的聚会。女郎们与有钱的男人聚会,任他们淫亵取乐,以索取若干报酬。埃娃·格鲁恩便是这种“放荡聚会”的名星之一。
柏林警察局局长冯。赫尔道夫伯爵把埃娃·格鲁恩的档案移交给阿努尔·奈比。奈比是刑事警察局局长,和盖世太保头子缪勒、国内情报处处长奥伦道夫及国外情报处处长施伦堡一样·也归党卫军首领希姆莱的助手莱因哈德·海德里希领导。他是一个专业人员,一个杰出的刑法学家,早在魏玛共和国时期就闻名遐迩。
奈比最先觉察到泄露冯·勃洛姆堡夫人档案之举包藏着险恶的用心。他甚至认为是盖世太保有意把一个他们知其底细的女人送到元帅怀抱的。他还断定,莱因哈德·海德里希是这一阴谋的幕后策划者。奈比向冯·赫尔道夫建议,与其报告希姆莱倒不如报告戈林,况且前者肯定已获悉此事。。
戈林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决定亲自负责处理并报告希特勒。1 月20 日晚,他来到总理府,受到副官霍斯巴赫上校的接待。
“一些讨厌的差事总是要由我来负责处理。”戈林说。
“什么事?”
“大家谈论的那件事呗。。我真担心这位冯·勃洛姆堡夫人会引起可怕的公愤。”
一名勤兵走进来说:“元首在等您”。
戈林叹了一口气,向阿道夫·希待勒办公室走去。两入关上门。今天他们处理的的国家大事是一桩桃包事件。
喜剧的第一幕已告结束,现正酝酿着一出悲剧。第二天,一个新的客人来到希特勒官邸。他就是海因里希·希姆莱。盖世太保又有一份新的材料需呈报总理。。
会见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霍斯巴赫在接待室寻思着,党卫军又在策划什么阴谋呢?他们使冯·勃洛姆堡“上了圈套”,现在又在打谁的主意呢?
他很快便得知,受害者是冯·弗立契将军。制造陷害的口实既巧妙又卑鄙。
自罗姆事件发生后,希特勒对同性恋深恶痛绝。刚才得悉的关于陆军司令的情况使他怒不可遏。他把霍斯巴赫喊来,向他表示他的愤慨,“第三帝国第一元帅的可耻行为发生后,我已预计到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我万万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不!这太过分了。”
霍斯巴赫上校此时方知道希姆莱送来材料的内容:冯·弗立契将军可能是一个同性恋者,并已落入一个讹诈者之手。
“我能看一看材料吗?”
希特勒把它递给副官。这是一份普通的警察案卷。材料捕风捉影,缺乏证据,难以使人信服。霍斯巴赫表示怀疑并试图为冯。弗立契辩护。但是希姆莱的论据似乎已打动了希特勒。希特勒突然打断谈话:“我要求你不要告诉冯·弗立契。”
“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不过他会知道别人对他的指控。”
希特勒似乎已感到厌烦,未作回答。
这天傍晚,霍斯巴赫来到冯·弗立契官邸,向他叙述了一切。陆军司令十分气愤:“卑鄙!这一切全是谎言。。我知道这又是希姆莱和海德里希在捣鬼。。”
霍斯巴赫上校也这样认为。他憎恨党卫军。他认为这份材料纯系伪造,完全是由艾伯莱希特亲王大街的盖世太保所炮制。该怎么办吗?反击,向谁申诉呢?向希特勒本人。霍斯巴赫答应让冯·弗立契第二天早晨去见希特勒,努力扭转局面。使霍斯巴赫感到十分惊奇的是,希特勒比他原来想象的要通情达理得多。总理似乎平息了些,并认真地倾听了副官的解释。他甚至还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假如冯·弗立契是无辜的,他为什么不可以接替冯·勃洛姆堡担任国防部部长呢?”
可是,这时又有两人登门求见希特勒。他们又一次使希特勒改变了主意。希姆莱和海德里希穿着一身紧裹腰身的黑军服。在总理府的走廊里踱来踱去。他们准备发起新的进攻,这次是一场争城战。
下午、第三帝国的主宰又一次召见霍斯巴赫。希特勒对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受骗了。冯·弗立契不但堕落,而且是一个撤谎者。”希特勒大发雷霆。霍斯巴赫觉得已无法搭救陆军司令。他提出最后一个建议:“我们不可以组织一个荣誉陪审团吗?”
“我认为这无济于事。不管怎样,我要停止弗立契的职务。但这并不是说我不容其中辩就判他的罪。让他来总理府。”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会见是悲剧性的。应阿道夫·希特勒的要求,赫尔曼·戈林也参加了会见,希特勒希望有一个真正的军人在他身旁以解决陆军司令的问题。戈林感到为难。他不愿意扮演这种角色,虽说空军嫉炉正统军人并远比正统军人笃信纳粹主义,戈林默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