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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们都仔细些,听说头年着实压倒了不少房子,还冻死了许多牲口,咱们头一年在这边过冬,可要小心些。”还好,刚来时把家中前前后后的屋子都查了一回,该修的地方都修了、该整的地方也都整了,只要下雪时小心里就好。
“是。”丫鬟婆子们连忙应声,各自忙了起来。
年货到的虽晚了不少时候,可到底算是头回自立门户过年,众人心里都兴兴头头的,院子里外、所有屋子上该贴的窗花儿吊钱儿也都贴上了。之前怕东西来不急送过来,所以倒也提前在当地采买了一些,还得说是韩筃好歹有些积蓄,不然光指望着白安珩那些俸禄,这年还真过不大好。
送来的东西都运到厨房那边去了,该收拾的收拾,该入窖的入窖,女人们忙忙碌碌的在后头收拾过年的东西。前面,男人们自有男人们要忙的事情。
“德县那边又打了三回?”
“可不是?听说那些突厥们都急红了眼了,只这一次没上几次走运了,只说各有死伤,尤其是这一突然下起雪来,守军着实吃了点儿亏。”
白安珩轻叹一声:“就是吃亏了,也是捷报。”可不?只要能砍下些人头、抓到些俘虏,凑够十人,夸张夸张就能被他们当成小捷。
方德隆“呵呵”一笑:“这也都是常例了。”
白安珩无奈摇头,这等常例……就同官场上那些没两样。“只怕今年过年那些突厥会狗急跳墙。咱们这里挨得近,可要万分小心。”
方德隆忙抱拳道:“大人放心,自然如此。”
说着,便细细道来:“跟德县相交处已派好人手了,这事非同小可,咱们当地的统领守军自会小心。再一个,雪海山那边儿——如今下了这场雪,山中路都封了,就算是突厥也翻不过山来,在下只怕——来年开春儿怕是要打上了场硬仗。倒是跟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干系。”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白安珩点点头,又向另外几人问道,“今年皇上命人种的那些个玉米收成不错,皇上大喜,来年春日便要全县播种,种子可都筛选齐了?”
管常物的郑连笑道:“今年的收成中能留种的已经叫他们全都留种了,剩下还有京中送过来的,足够了,只等来年破土就能播种。”
“这便好,只那行子太粗槽了些。”
“那也比树皮、草根子要强不是?”郝恪笑着说道,“且还有一并带来的那些个做法儿,这玉米磨了之后金灿灿的,看着倒喜庆,听说那些百姓拿它蒸出来后,都说长的像金子,爱的不行呢。”
“这倒更好了,内子也叫人把这些东西晒干了磨成面,说是过年时添进年饭里面,这也算是咱们辛苦一年的收成,要好好尝尝才是。”
玉米这东西,上磨磨个四五回,面子才算细些,可也才只得一丁点儿细面子。就这样做出的饽饽吃不惯的人还觉着剌人嗓子呢。
大户人家拿它调剂还成,真要是日日都吃它,哪个也受不了。好在,这总比吃糠咽菜的强,今年那三个乡镇一丰收,东西四乡散了散,尝过了滋味,乡民们便都乐意种了——又不占正经田地的地方,种起来又省事好养活,收成还跟别的庄家差不多。
合县这边多是那些无用的贫瘠土地,拿来做什么不是做?种些这个,遇上个天灾*的就能顶过去!
冰灯、冰花儿、冰人儿、冰城。
处处都是晶莹白雪,把个合县妆点的仿佛琉璃宫似的。
一家三口换过衣裳,就学着当地人的装扮,带齐了小厮下人上街转转。
韩筃还大着肚子,所以只在门口儿街上看了看便回去了。可顺哥儿可是头一回见这些新鲜景致,骑在白安珩脖子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儿小人儿裹的跟个球儿似的,一路上左顾右盼。
自从秋收后,除了各家各户备备年货外,剩下的,就纯等着过年了。如白安珩这种县太爷还有事要忙,可寻常人家多有空闲下来的。眼见着要过年了,便各家各户的做起了冰饰。大到亭台楼阁,小到冰灯走兽,做好了或摆在各家院中自己玩耍,或干脆放到街道上面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合县这边的摆冰雕、比花样儿的事情;时候一久,便自成一景。虽做的粗糙;却也有趣得很。从街头走到街尾,新奇的花样儿处处都有。
更不用提,这风气一久;就成了各家各户的攀比之物了,你家做的好看,我家更要比过。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更每天到了这种时候;专门找那手巧会雕的人来;做出极精美细致的摆到门口儿,斗起了冰来。
顺哥儿骑在白安珩的脖子上;左右都有小厮跟着、护着;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小脸儿红红的,远远的看见那边竟雕出了一条龙来,两只小肉手在父亲的头上直扑腾,小屁股一扭一扭的:“龙龙!那边!”
“好好,这就过去,别折腾。”松开一只抓着小肉腿的手,在他不老实的后腰上轻轻一拍,这才走了过去。
因穿的多,这爷俩儿出来转悠了一大圈儿,竟也没人认出是县太爷带着儿子出来转悠。等再回了家,才觉出刚才在外头冷的够呛。
韩筃早叫人烧好了热水,等着这父子两个回来呢,见人一回来,就连忙又是灌姜汤、又是换衣裳、又是烤火、又是拿热水暖手脚的。
“你歇着吧,还有丫头呢。”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忙来忙去的,直转的白安珩心惊胆颤的。
韩筃冲他笑笑:“我又没干什么,不过吩咐过了看她们动罢了。”
“那也是,过来坐着。”拍拍身边的空地儿,见她过来坐着,白安珩这才松了口气。
等坐下后,韩筃看着白安珩泡脚,这才忽想起什么,把丫头打发出去了,方跟白安珩商量道:“我身边儿的夏荷、夏蝉,等再过了年,一个就二十了,另一个也二十一了,也该把她们嫁出去了。”
白安珩恍然点头:“倒也是,岁数不小了。”说着,冲她笑道,“可有相中的?我那里四个得用的小厮还都没娶呢,岁数也都相当。”
韩筃想的就是他身边的那四个,洗笔、侍砚、展纸、奉墨。这四个性子不一,却都十分得白安珩的用,且人也机灵,懂得分寸。
“你那四个固然好,我这两个丫头可也不差呢。只不知他们家里可有了安排?”
“是是,你相中了哪个,回头我跟他们去说,这一年过来合县这边折腾的都让我把这事给丢到一边儿了,你若不提,我只怕一时也想不起来。”说着,白安珩眯着眼睛,一手放到下巴上摩挲着。这事是该紧着些了,有了家小,他们也能安心办差。
“我还得问问她们两个的意思,你也去同他们打听着。”这两个丫头当初就说了愿意跟着自己到婆家,然后嫁给家中的管事当助力,家里自然是没定过的,就是不知道她们自己有没有相中哪个?
白安珩泡过了脚,又去了一回前头,干脆趁着年下的忙乱一并把这事给问了一回。除了奉墨,家里老子娘给他定下来外,剩下的三个倒都还没动静。
等他问罢正要回后头去时,洗笔悄悄的留了下来,白安珩挑挑眉毛,见他冲自己一个劲儿的笑,也不由好笑道:“得了,说吧,相中了哪个?”
洗笔连忙打了个躬,冲白安珩道:“小的也并没有特特给自己挑,只是侍砚……”说着,拿眼睛又看白安珩。
“哦?他可有相中的?”白安珩好奇问道。
洗笔点点头:“夫人身边儿的夏荷姑娘,时常到二门口儿帮着夫人传话……一来二去的,侍砚就老每回故意抢这差事。小的曾问过他两回,见他那意思确实是喜欢的。只他自己说,他那手……怕耽误人家姑娘的前程。”
白安珩顿了顿,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了。”他那手是为了救自己才落下的毛病,无论他相中哪个,自己都会尽力安排。只那个夏荷,确实是韩筃最仪仗的两个丫头之一,不知她心里是否愿意,若不愿,自己确实也不能为难于她……这事上头,还真真有些难办呢。
说罢,见他还赖着不走,抬脚一踢:“你小子呢?”
洗笔忙笑道:“小的哪个瞧着都好呢。”
“滚你的吧,哪个都好,也只能给你一个。”
白安珩在外头问罢,回来后就同韩筃说了。虽略有诧异,可自家的丫头被人瞧上了……韩筃心里也是有二分得意的。她也觉着侍砚不错,虽手废了,可办事牢靠,人也老实,只这事是将来一辈子的事儿,还是要问问夏荷的意思。
把夏蝉打发着去忙,单留下了夏荷一个,低声同她提了提她的婚事。
夏荷红着脸,只道:“凭奶奶吩咐就是了,奴婢哪有什么意思?”
韩筃想了想,低声道:“这事我也问过爷,他找了他身边儿的小厮问过一回。除了奉墨,其余的家里倒都没安排。你若相中哪个不如就同我说,省得给你们乱点了鸳鸯,再结成了仇。”
夏荷依旧低着头,红着张脸,跟蚊子叫似的:“爷身边儿的都是好的……单凭夫人吩咐。”
韩筃无力扶额:“那你说说,你觉着哪个更好呢?”
沉默许久,韩筃正想再问时,就听她低声嘀咕了句:“奴婢只觉着……洗笔有些跳脱……性子可能不大合。”
那就是洗笔不合适了?
“展纸年纪小些……”
那就是展纸也不合适了?
“那……侍砚呢?”奉墨家里已经定下了,可不只剩下侍砚了?韩筃等了半天,见她也不自己提,干脆自己问出口来了。
夏荷依旧低着头,红着张脸,好半天才挤出一声:“单凭夫人吩咐……”
…………
虽然是两相情愿,可这丫头对这事上也太害羞些了吧?
韩筃先是无力,后又好奇:“你觉着侍砚哪里好?”虽说平时出去传话的多是她,可韩筃也好奇,她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