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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叫声还在冷瑟的空气中波动,他的人已一蹦而起,凌虚两跟头,十一斧已经劈砍,杜
全身形腾挪中,申无忌的大砍刀又“呛啷啷”的暴响着压头而来。
两个功力原相伯仲的对手,便有如一架平衡的天秤两端,浮沉之间纵有丝毫之差,亦终
将维持其大致的水准,如今一端忽然加了缀头,上下立分,杜全的“血刃手”造诣再深,也
顿觉压力骤加,吃不住劲了!
刀芒赛雪,衬合着震耳的环响,便有如挥洒起漫天的晶莹,夹杂着连串的金玉铿锵了,
申无忌力道十足的步步紧攻,大声叱喝:“邪龟孙,你便拿出你吃奶的力气来吧,我倒要看
看你的掌快,还是我申大爷的刀快!”
玄小香的双刃斧疾闪狠劈,动作刁钻滑溜,蹦跳窜翻,极难捉摸,杜全直叫是招架无方
了,任他的掌势如何凌厉,在申无忌的人砍刀与玄小香的双刃斧夹攻下,硬碰不能硬碰,软
缠难以软缠,进退维谷间,他不禁额头淌汗,呼吸也粗缓起来。
不远处,又传来一个沙哑的声调,急切火辣得紧:“舅老爷,舅老爷,你们在哪里呀?
整片林子内的叛党乱贼全叫我们扫平啦,快出声招呼,让我过来帮着你们收抬干净……”
嘻嘻笑了,玄小香矮身窜过杜全的七掌横削,尖着嗓门叫嚷:“左护法,我们都在这边,
你要得闲,便过来松散松散筋骨也好!”
杜全在极力腾挪反拒中,又躁又怒又火爆的咆哮:“简直死不要脸,卑鄙无耻之尤,不
但以众凌寡,更且连这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丑事也干出来了。你们还算是江湖中人么?
还称得上是武林之属么?实在丢你们祖宗八代的人哪……”
申无忌越逼越紧,大吼道:“要比不要脸,要说卑鄙无耻,你们这些不仁不义的猪狗蠢
贼才正堪承当,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们所犯下的逆行罪孽,乃是如何的荣宗耀祖么?哇
哇!”
玄小香身形急旋,嘲弄的道:“老伙计,你就尽管扯开嗓门嚷你娘的吧,若是你不嚷,
只怕我们左护法还来得不快呢!”
正说着,衣袂带风,树枝颤动,“矮土地”翁有方猛冲而出,人尚未到,虎爪风挥,他
模样似要吃人般嗔目喝叫:“舅老爷你歇着,把这釜底游魂交给我来打发,今天要不将这一
干鬼头蛤蟆脸个个诛绝,我他娘就不姓翁!”
申无忌呵呵笑道:“别急别急,咱们便乱刀分了这厮的人尸,好歹通通居功!”
双足奋力撑跃,杜全冲天拔起,冷冷的道:“你们做得好梦!”
玄小香一个回身,肘臂抬处, 一刀如电,暴射半空中的杜全身形侧滚,用掌缘横劈,
居然也似金铁相撞,“当”
声脆响,震落了玄小香的飞刀。
虎爪猛扣杜全的下盘,翁有方动作快如石火:“给老子下来!”
原已力竭下坠的杜全,突然左腿撑踢右脚,硬生生再拔三尺,人往上升的一刹,又凌空
一个跟头,脱弦怒矢般掠向林外。
玄小香连出三斧俱皆落空,一面返身急追,边尖声张叫:“兀那狗操的野种,你要不是
在你师母胯裆下夹磨出的货,就掉回头来拼个死活,像这种落荒逃命的架势,也配称条汉子
么?我啃你老妹!”
翁有方抢前相截,低促的叱阻道:“穷寇莫追,玄小香,我们也得赶紧退了!”
抹了把汗,玄小香心有不甘的道:“我说左护法.这灰孙子业已破了胆,散了魂啦,咱
们给他一围一堵,包管弄得他四平八稳,大好的机会,为什么平白放弃?”
申无忌也接口道:“小香说得不错,这家伙手脚相当利落,掌上功夫尤见不凡,定是敌
逆那边的得力人手之一,趁早解决掉,往后也少一个祸害!”
摇摇头,翁有方面色顿现阴翳,他沉重的道:“舅爷你是有所不知,我们自己的损失十
分惨重,表面上看着打赢了仗,是个还能一拼的样子,实际上业已是强弩之末啦;敌逆在林
子外尚留得有‘紫英队’,硬要拗执缠斗,到时候,只怕得不偿失……”
申无忌火了,吹胡子瞪眼道:“咦!翁矮子,你这是什么驴话?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
风,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放些窝囊屁,莫不成有意扰乱军心?”
翁有方忙道:“舅爷你千万别误会,我说的可是半句渲染也没有,你大概还不知道,端
少爷受伤极重,有性命之虞,我们大司律的一条左臂肩骨全碎,筋骨皆断,眼看着这条膀子
就要报废,此外,连易尔宽……”
说到这里,翁有方竟然说不下去了.他神色凄楚,声调硬涩,虽是强扮着一副僵木的模
样,却益增其无可言喻的悲痛内涵……
身子震了震,申无忌惊窒的道:“易尔宽,易尔宽怎么了?”
吸了口气,翁有方沉缓的道:“他去了……”
“咯崩”一咬牙,申无忌凸瞪着眼,一边面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是哪个天杀的畜
牲所为?”
翁有方苦涩的道:“听大司律说,下毒手的人是尤奴奴那两个女徒弟,‘孔雀屏’白倩
和‘凤凰翎’舒亦萍……”
申无忌双眼中闪射着血红的光芒,他怨毒至极道:“这两个心黑手辣的臭婊子,我要不
擒住她们活祭易尔宽,我就算是这两个小婊子生养的!”
翁有方沙哑的道:“其中一个……那‘凤凰翎’舒亦萍已经被尔宽宰了,‘孔雀屏’白
倩也被大司律斩去一足,可恨她已逃脱,至今,还不知死活……”
申无忌激动的道:“就算她尚存一口气,也要将那恶毒贼人活活扼死,摘心割腹,以祭
易尔宽!”
林子那边起了响动,费云已扶着端吾雄蹒跚而来,不待这边的人迎上,他已颇见疲惫的
开口道:“我们走吧……”
抢上几步,申无忌急道:“老费,易尔宽的遗赅呢?”
无声的叹了口气,费云形容憔悴的道:“我先把尔宽草草埋了,如能江山鼎定,重振基
业,再来为他移灵吧;申无哥!目前我们得快走,一则伤者急须治疗,二则,楼主那边仍要
我们赶去接应……”
翁有方吸了吸鼻子,道:“大司律说得对,死了的已经死了,眼下先救活着的人要紧!”
玄小香走了上来,接过端吾雄背上,这时,端吾雄人已陷入晕迷状态,连呼吸都是那般
低弱了。
申无忌望着费云左肩那巨大的伤口,担心的道:“老费,你受的伤也不轻,我看,你还
是叫玄小香伴着先到会合处所疗伤歇息,我妹子那里,就由我和翁矮子两人去接应……”
费云平淡的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再说我这点伤还能挺,眼前形势急迫,只要
挣扎得动,谁也不可轻容闲置,申无哥,我们走!”
申无忌迟疑的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老费,你左肩上的伤,委实是不轻,耽误了治
疗的辰光,恐怕就麻烦了,再则,拍着这条膀子,你又能帮上多少忙?争,不争在一时,往
后指望你的地方还多的是,若叫这条膀子累了你,太不划算……”
费云苦笑道:“我不是逞能,申无哥,责任所在,虽死不辞,休说只伤了我一条手臂,
即使尚存一口气在,我非得撑持到底不可!”
深深明白费云个性的翁有方,这时轻扯申无忌的衣角一下,低声道:“舅爷,大司律心
意已决,我们加几分仔细卫护着他也就是了,若是愣要阻着不让他去,还不晓得要再耗磨上
多少功夫,到头来劝不劝得住犹不敢说……”
申无忌无可奈何的道:“老费,你这又是问苦?”
费云道:“只是尽一份心罢,申老哥。”
翁有方叫过玄小香来,悄声吩咐了他几句话,玄小香连连点头:“左护法放心,我包准
找得着那个地方,赶到了那里,我把端少爷安顿妥了以后,再马上朝回撵……”
费云摇头道:“不必了,你只负责照料吾雄便可,这边,我们自会应付。”
玄小香不敢多说,躬身道:“是,小的这就上路!”
申无忌忙道:“慢着,据翁矮子说,敌逆方面恐怕尚有伏兵围伺林外未撤,你背着个人
不好施展,我们几个先杀出去替你开道,你随后跟着转向突脱便成!”
于是,申无忌、费云、翁有方三个,齐声吼叫着朝松林的侧方冲出,尤其中无忌嗓门最
大,叱喝如雷,金环大砍刀更是震耳的暴响……
从另一边,玄小香若一溜轻烟般不落痕迹的逸去,别看他背上背着个人,动作还相当的
灵巧利落。
在同一的辰光下,人间世上却有不同的情景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当黑松林里的杀戈刚刚
开始,据守土路转角处那块高地上的金申无痕等人,也跟着察觉了异变。
阮二那只独眼闪闪生光,他凝视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又缓缓移转到另-个方向,于是,
他那两撇刷子也似的浓眉.便紧紧的纠结在一起了。
盘膝趺坐着的金申无痕,脸上毫无表情,只有寒削的夜风,吹拂着她的披襟在不停的飘
扬,她盘坐着在这里,好像端是为了承受夜风的吹拂似的。
微微俯下身来,阮二语声里有掩隐不住的疑虑:“老夫人,恐怕情况有了变化--”
金申无痕静静的道:“你也发觉了?”
吸了口气,阮二忧心忡忡的道:“丘陵子和黑松林那边,似是已经交锋了,小的听到厮
杀与呼号的声音……”
金申无痕低沉的道:“不错,他们已经干上了,但在此之前,形势便已显示出不祥的征
兆--展若尘和卓老四等人逾时未归,更毫无消息传回,找就知道事情不好。”
阮二焦急的道:“老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呢?”
金申无痕道:“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又能怎么办?!”
搓搓手,阮二道:“请老夫人裁夺.我们是要前往接应展爷和四当家他们,还是赶紧支
援大司律或二当家,抑或分开人手,齐头并进?情势迫急,不能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