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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恢的脸原本很白,不同于皇上的象牙白。他的白,就像是一张干净的帛纸。
此刻,那张帛纸跃然而上几许红丝。
“娘娘,有人看见那宫女和一名男子在一起,可侍卫们抓到她时并未见到这名男子。”
“你是说,这男子还中宫中?”
“奴婢不敢妄加评论,卫尉大人是这么说的!”
轩辕帝少近女色,自成年以来宠幸过的女子屈指可数。因此宫女从不指望着像先帝时一样,能够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故而偷情的事并不少见。
我留心看了他一眼,倒是个嘴巴干净的人。
“备车,去昭阳殿!”
“是!”
昭阳殿传出女子惊恐的抽泣声,待“皇后娘娘驾到!”的唱声响起时,一切突然静下来,像是戏台落幕一般。
纪氏敛身行礼,她的发暨有些凌乱。当她抬头对上我的眼睛时,我又看到了那种熟悉的眼神——数年前,她生嘉寅时,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被审问的宫女衣裳凌乱地跪在殿中,她的眼睛红肿,只看见嘴唇在颤抖。
我皱了皱眉:“五皇子恙后一直住在昭阳殿,你们这般折腾,不怕惊到他吗?”
卫尉令单膝着地:“属下职责所在,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命他起来,又问纪氏:“这是你的人,你有何话说?”
纪氏略昂了昂头,不卑不亢:“回皇后娘娘,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妾身宫里出了这样的贱人,妾身绝不敢包疵,请皇后娘娘责罚!”
那名宫女闻言身子一震,软软地垂下头去。
我看在眼里:“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叫文杏!”
海棠扶我坐下,然后朝那宫女说道:“皇后娘娘不是糊涂人,只要你如实招供,或许还有生路!”
文杏跪直了身子,急切地说道:“奴婢耐不住寂寞,犯了宫规,断不敢求饶,只求速速一死!”
我叹了一口气:“你情愿一死也要维护他,这份诚挚,本宫钦佩!只是他若真心待你,又怎么会置你于不顾?可见他并非真心,你的死又有何意义?”
她一顿,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奴婢心甘情愿!”
纪氏骂道:“贱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敢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
我伸手制止住她:“文杏,你和他到什么程度了?以致你如此迷足深陷?”
文杏犹豫了片刻,毅然绝然地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已经是他的人了!”
“啪!”的一声,纪氏闻言大怒,随手拿了一个花瓶向文杏砸了过去,好在卫尉令以剑匣一挡。
花瓶碎落在地,白瓷亮晃晃的刺眼。
纪氏还要发作,我冷冷看了她一眼:“纪氏,难道你要用私刑?”
她神情一滞,立刻说:“皇后娘娘,妾身的宫里出了这样的丑事,偏这个贱人还拿来说事,妾身气不过——”
“行了!”我有些不耐烦,转而吩咐海棠:“你去看一下她的手臂!”
海棠的眼睛立刻亮起来,卫尉则有些不解,而纪氏的脸色登时转成煞白。
文杏惊恐万分的捂着自己的右臂,但哪经得住海棠的一阵推搡?不一刻,光洁的右臂已经裸露在外,赫然朱砂,随着女子的惊呼声映入众人眼中。
纪氏靠在身边婢女的身上,那个女子也是一脸惊慌。
朱纱仍在,文杏怎么说她已经成了别人的人?
她伏在地上,长发披散一地:“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是真心想成为他的人——”
我摆摆手:“罢了罢了,念你也是一片痴心,就依贵妃所说,送到永巷去吧!”
紧张的气氛瞬间得到缓解,文杏叩首谢恩,我也不叫她起来,只是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好好想一想,为了一个男子,尤其是一个不珍惜你的男子,你的痴心到底值不值得!一日!本宫只给你一日!明日此时,本宫等着你的答案,若还执意如此,本宫就只好赐你三尺白绫了!”
*
从昭阳殿出来,我没有乘坐凤辇,夜风吹在身上,吹进心里。我缓步走在宫道之上,地砖僵硬潮湿。远处雾气氤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内官小声建议:“娘娘,您的鞋已经湿了,走复道吧!”
我回头,却看见复道之上隐约站立一人,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如夜霜一般的寒气。
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那个人影很快消失不见,我眨了一下眼,若无其事地上了复道。
走到方才她站立的位置,昭阳殿的灯火尽收眼底。
昭阳殿的西边,也有一列灯火在移动,那串灯火最终消失在了永巷。
回到寝宫,杨恢跪在案旁,正在斟酒。
我除去了斗篷,笑道:“你怎么起来了?我以为你会睡到天昏地暗。”
他一口酒咽下去,佯怒:“朕是昏君吗?”
我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杨恢识趣地退了出去。
“说着话就睡着了,你不该睡到昏天暗地吗?”我替他斟了酒,立时就有浓浓桂甜香溢出。我看了一眼酒壶,心中讶异:桂花酒?
他看着我,墨眸中晶晶闪亮,如暗夜星辰:“我听出来了,你不但嫌我昏庸,还嫌我老!”
他的口气有些像孩子,像轩儿小的时候。轩儿现在倒不太会在我面前撒娇了,他的脾气和一举一动越来越像濮阳。
“怎么没让杨恢喊我起来?”
“你要管百官的事,又要管皇子的事,难道连宫女的事都来管?既如此,要我这皇后做什么?”
他看着我,连睫毛都不曾眨动一下:“海棠怎么没有和你一同回来?”
“我吩咐海棠做事去了!”
他这才眨了一下眼,笑容隐去:“这桂花酒虽是醇香绵甜,但比之葡萄酒失了一分味道!”
他如此严肃的说这件事——我本欲说话却又迟疑了一会:“是你不爱甜食!”
“你说心思浅的人爱甜食,如此看来,我是心思重的人了!”他点头,鼻息稍重。
我将酒收起来:“既然不爱喝,为何逼着自己喝?”
“你难道不喜欢吗?”他反问我。
我抿嘴笑着:“难道我喜欢的事情,你都要一一去做?”
他这下没点头,神情却极为肯定:“不错!我就是要做!”还带了些赌气的意味。
我的笑容敛去:“你做了什么?”
他却笑了起来,如轻松拂过的春风:“朕封了陵阳的刺客为大司马!”
酒壶自我手中脱落,重重的落在案上,发出轻脆而和沉闷的两种声音。
“你——”我想说他胡闹,但胡闹二字被我咬在了唇下。他是皇帝,岂有我说他的份?但连我都有此想,何况朝中的大臣们呢?
想了想,我较为委婉地说出来了:“你大可不必如此,说到我二哥,他虽有几分将才,但到底曾经败在濮阳的帝师之下。濮阳岂不比他更合适?”
他拉着我的手引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又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华敬初和纪相也是认为曜更合适,他们是推崇他的。陵阳的刺客,虽然我没有对外挑明他的身份,但别人知道他与君家有关。而曜的身份要隐秘些,外人并不知他与轩儿的关系。”说到这里时,他顿住看了我一眼。
“我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封曜为左相,与右相共同担纲朝政。大司马在古时虽是武官之首,但已置废良久,而且大将军之职本来就在君家,我如此安排,他们倒没意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有些从容。
我叹了一口长气:“濮阳的府第现在一定热闹极了!”
“不错!”他交叉十指,舒展了身体,“华敬初有意将自己的幼女许配给他。”
我正欲开口,却看到他的目光,正出神地注视在我脸上。随即反应过来,我当然不乐意华敬初和濮阳成为翁婿,但要怎么说呢?
我的喉咙动了动,手指在他光洁的手臂上转着圈:“你筹谋良久,没想到要被华敬初摘了果子吃。这可怎么办呢?你也没有妹妹可以下嫁了呀!”
他咳了一声,然后笑声低低的出来:“去说亲的婆子撞见曜同一男子言语暖昧——”
我一下子没有转过来:“男子——”难道濮阳是——
我瞪着眼睛盯着皇上看,他的容貌如此俊秀——
正想着,脑袋被他弹了一记:“大胆!居然怀疑到朕身上了!”
我已经回过神来,脸上顿时黯然无光:“他是故意被撞见的?!”
身子紧紧的被皇上搂在怀里,他的下巴顶在我的额头之上:“曜被封左相,华敬初下了很大功夫,他岂能明着拒绝人家?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嫡皇子的人!”
我从他的怀里挣出来,面对着他:“濮阳并没有——”
却被他止住话头:“曜做事狠绝,是我欣赏之处。有他辅佐轩儿,我很放心!”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
他捏了一下我的脸:“傻丫头,没听明白吗?朕要将天下交给你的儿子!”
我的心咕咚了一下,喃喃说道:“他还小,谁知道以后能成龙还是成虫!”
“龙生龙,凤生凤,这点信心都没有?!”他拍了一下我的头,“我给轩儿的满月礼,就是传位诏书!”
我彻底说不出来话了,那个封上金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