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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瞪了她一眼,再接再厉的夹起鸡肉,再次朝安心碗里放去,心宿面色一冷,张开筷子,再次去夺。
两人运筷如飞,你争我抢,好不热闹,安心对二人的较量视而不见,狼吞虎咽的吃着桌上的美食。
一炷香后,安心吃饱喝足,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见两人还在斗法,便懒洋洋的半躺在榻上,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抢夺那块鸡肉。
心宿余光扫见安心脸上隐隐浮现出鄙视的神色,心下一发狠,手中用了内力,猛地加大力道,把鸡肉夺了过去。
夜枭没想到她突然在筷子上灌注了真气,骤然加重的力道,他想有样学样已是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心宿夺去了那块鸡肉,顿时恨的牙痒痒。
“你耍诈。”夜枭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兵不厌诈。”心宿心满意足的将鸡肉放在了嘴里,只觉抢过来的食物就是好吃。
“心儿,你看你这丫头。”夜枭偏头看向安心,委屈的告状,“她故意欺负我。”
“大男人还好意思去向世子妃告状,脸皮真厚。”心宿叱道。
夜枭不理会她,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盯着安心,“你要给我一个公道。”
安心轻咳一声,板着脸教训道,“心宿,这就是你不对了,夜大门主如此的秀色可餐,你怎么也该怜香惜玉才对…”说到一半,佯装正经的脸色怎么也维持不下去了,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心宿本来听到安心的教训还觉得冤枉,等听完后,心里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了,看向惊愕的夜枭,煞有介事的道,“属下遵命,下次定会怜香惜玉!”在‘怜香惜玉’四个字上音色咬的极重,嘲讽意味浓郁。
夜枭娇媚的脸一黑,恨恨的看着心宿,好半响,突然笑了,如百花盛开,娇艳欲滴,“心儿,俗话说欢喜冤家,你看我和她是不是如此?”
安心一怔,附和的点头,“有点像。”
“世子妃。”心宿面色一寒,哀怨的叫道,谁跟他是欢喜冤家?恬不知耻!
“好了,别闹了,我该离开了。”安心揉了揉额头,无奈的道。
“我送你。”夜枭收了笑意,眸中流露出不舍的情绪,温声道。
“不用,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安心摇摇头,“来日方长,能见面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出几日我就会回京,你想找我直接去郡主府就是,不用顾忌老皇帝,他还没本事能奈何的了我。”
夜枭轻轻阖首,“好,你有何差遣也尽管提,我欠你好几次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尽力而为。”
“不用如此见外。”安心摆了摆手,笑道,“以我们的交情无需这样。”话落,起身往门外走去。
心宿立即跟上。
夜枭目送着安心的离开,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视线。
出了刹血阁,安心唤出在山中等候的橙影等人,继续赶路。
天色将晓,第一缕晨光破开黑压压的天幕,安心在马上看着那抹曙光,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世子妃,皇上遍求天下名医,为皇后看诊。”因为刚经过京城,所以隐卫传来的消息极快,几乎是刚发生,心宿就得到了城内的情况。
“故布疑阵,做戏罢了。”安心不予评论,老皇帝就是那样一种人,不管背地里有多狼心狗肺,不择手段,但他给别人呈现出的那一面永远是完美无缺的,所以,东凌百姓对他极为爱戴,文武百官将他奉若神明。
只有挖开了他隐藏的黑暗面,才能了解到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冷酷无情,甘冒人伦纲常而做出大不违的事儿而毫不悔悟。
做帝王他是合格的,他有手段有谋略,从来不会妇人之仁,但他身为一个父亲,祖父,却连基本的护犊之心都没有一丝半点,何其让人心如死灰?
凌雨泽临死的那句遗言,‘只愿来生再不入皇家’就充分表示皇室的惨烈和残酷。
“凌雨泽,平王爷,平王妃下葬的事宜可安顿好了?”安心问道。
“皇上下旨,平王府谋逆逼宫,实乃罪无可赦。”心宿回道,“不准其棺木入住皇陵,葬于西山即可。”
西山,最荒凉的山坳,除了豺狼虎豹出没,常年杳无人迹,老皇帝果真如此心狠,连死后的体面也不肯为他们三人保留。
安心忽然觉得心酸的厉害,老皇帝明明知道凌雨泽的逼宫之路是迫不得已的,他更知道若不是他毫不留情的铲断平王府的后路,凌雨泽根本不会如此行事。
他如何能忍心?如何下得了手?连对凌雨泽没有一丝亲情牵扯的她都于心不忍了,而老皇帝却能狠毒如斯,这般的无动于衷。
“世子妃,您怎么了?”心宿见安心脸色微微苍白,以为她身子不舒服,立即关怀的问道。
安心摇摇头,闭上眼睛,压下心坎阵阵蔓延的酸涩,声音略微嘶哑,“没事儿,继续走吧。”说着,一夹马腹,马儿往前奔跑。
心宿和橙影对视一眼,不懂世子妃为何突然整个人变得伤感了起来。
这一赶路,又是一个白天,夜幕降临时,安心刚刚进入了琼州城,按照玄璃所说的会面地点,并未走官道,而是转路踏上一条羊肠小道。
“世子妃,不好了。”安心正站在一条小河旁掬水洗脸时,心宿一脸急色的疾步走了过来。
安心一惊,心宿向来镇定自若,鲜少有如此急迫的模样,可见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何事?”安心询问。
“皇上被刺客刺杀,如今命在旦夕。”心宿快言快语的道。
“这是好事儿啊。”安心在惊讶过后,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喜色,“是谁有那么大能耐,把老皇帝给刺伤了?查出来我给他奖赏。”
“武小王爷。”心宿面上担忧之色尽显,眉头紧缩,顿了顿,“而且武小王爷是安郡王放出来的!”
“什么?”安心腾地站起身来,眼中的喜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和满满的震惊,反问道,“怎么会?首先,凌染墨没那个本事能不惊动皇室的暗卫直接接近老皇帝,再则,哥哥为什么要放凌染墨出来?他魔怔了。”
“是平小郡主,她说她哥哥死前交代她有几句话要转达给武小王爷,她便恳求安郡王通融一下,暂时将武小王爷放出来,与她见上一面。”心宿道。
“结果呢?”安心面色一沉,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凌染墨出来了就直冲进皇宫,刺杀了老皇帝?说出来也有人信才行啊。”
“平小郡主这几日一直住在将军府,安郡王对她没有丝毫设防,在放了武小王爷后,她悄无声息的给安郡王的茶里下了迷药。”心宿声音中蕴含了一丝浅浅的怒气,“在叙话的过程中,安郡王忽然药效发作,武小王爷就离开了将军府,紧接着皇宫内传来武小王爷刺杀皇上的消息。”
“将军府的暗卫呢?没长眼睛吗!”安心已经怒到了极点,声音幽幽沉寂。
“安郡王私自放平小王爷出了天牢,为了怕有人察觉,特意屏退了跟随的暗卫,且当时安郡王的院子内只有他们三人,所以之后的情形暗卫也无法得知。”心宿道。
“哥哥如何了?”安心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沉闷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皇上在晕过去之前,命令宁小王爷为摄政王,处理国事。”心宿一五一十的禀告,“宁小王爷将安郡王打入天牢,具体的处决还未作出声明。”
安心红唇抿唇,目光幽寒,垂在袖子中的小手握紧成拳,心中积聚了一团怒火,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暴戾,旁边的心宿感受到她滔天的怒气,本就晦暗的心情顿时一沉到底。
“世子妃,现在该怎么办?”心宿小心翼翼的问道。
该怎么办?玉华估计已经到了边疆,就算他抛下边疆的事务去营救哥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爹爹和娘亲远在灵山,消息闭塞,这个时候恐怕都不知道哥哥如今出事了,她能信任的就只有他们三人,而她又分身乏术。
吱吱是生是死,哥哥的性命之忧,两难抉择,安心头一回觉得选择是如此困难,她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老皇帝没死,那哥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如果老皇帝死了,那他罪责难逃,给老皇帝赔命是无法避免的了。
而玄璃给她的期限就是今天,若她超过了这个时限,玄璃一定会杀了吱吱。
怎么办?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了?安心心里焦急,面上却不漏半分异样,面沉如水的看着远方,思索着可以力挽狂澜的办法。
“世子妃,属下觉得就算安郡王现下被关入天牢,但一两日肯定不会有事,世子妃不如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随后赶去营救,应该也是能来得及的。”心宿试探着道。
“对,你说的很对。”一语惊醒梦中人,安心回过神来,收了眼中的慌张和急色,双目冷静的道,“老皇帝只要没死透,凭月弦的医术保住他几日的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心宿点点头,世子妃不是想不到,而是关心则乱,丧失了理智而已。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安心吩咐道,身形一闪,纵身上马。
心宿等几人也同时翻身上马,跟在安心后面。
安心用力的打着身下的马儿,情绪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似乎下一刻就会断裂。
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玄璃说的地方,是一处小山坳,夜色深深,微凉的风徐徐吹过,影影绰绰的树影微微摇晃着,周围显得格外的诡异。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寂静无声,安心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毫无频率,彰显出她急促的心情。
“玄璃,姑奶奶我来了,赶紧现身。”安心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风声呼啸而过,没有人的声音传过来。
“有胆子逼我出来,没胆子现身么?玄璃,你这个缩头乌龟!”安心清凉入骨的声音混合着风声久久萦绕在这片小天地中。
“赶紧的,姑奶奶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安心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