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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眉眼一黯,看着床上睡着的凌紫竹,无声的叹气,酣睡的猛虎终于张开了锐利的爪牙,有始有终,这夺位之争,刚刚拉开帷幕,但还没上演,她就已经猜到了谢幕的结局。
平王府和武王府是斗不过老皇帝的,一如孩童对战年老的老者,就算孩童年轻力壮,但终究还未成长起来,而老者底蕴充足,计谋深不可测,步步精打细算。
如何能是老者的对手?
“世子妃,武王府的所有人被收押天牢。”心宿略带急促的声音在安心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安心一怔,立即传音入密的询问心宿。
“兮嫔招认,说她下毒谋害惠妃娘娘是受武王府的指示,皇上龙颜震怒,将武王府的人都关进了天牢。”心宿道。
安心猛地站起身来,好一出计中计,老皇帝将这帝王之术运用的简直是炉火纯青了,一出接着一出,层出不穷,她从未小看过老皇帝,到头来,却还是小看了他。
收回城防军的权利,只是顺手牵羊,而惠妃之死才是重头戏,打断了婚礼,这是一则好处,利用惠妃和兮嫔,分化两个王府的坚不可摧,这是二则,最后就是将兮嫔屈打成招,冤枉武王府为幕后的黑手,老皇帝也就能堂而皇之的问罪于武王府了。
今日一连串的动作,绝对当得起运筹帷幄这四个字。
“兮嫔呢?武王府没有理由杀惠妃娘娘。”安心沉静的道,“武王府和平王府同气连枝,京城的人都有目共睹,毫无理由的下毒,文武百官就没有提出质疑的?”
“兮嫔在十年前本是兮妃,当时怀有身孕,太医诊断腹中的胎儿是男胎,后来不小心滑胎了,且落下个再不能生育的下场,宫闱中的人皆是传言是惠妃娘娘所害,兮妃也坦言,一直嫉恨惠妃娘娘,便以牙还牙,趁着皇上出宫,给她下了毒。”心宿将当时的往事说了出来。
“没有一分的可信度。”安心面色冷凝,“东凌皇室历代的男嗣只能有三人,惠妃又何必要做出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根本不用动手,老皇帝就会将当时兮妃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再说,凌染墨出生后,宫中所有的妃嫔不是服了绝育药吗?”
“东凌皇室男嗣只能有三人,当时武王爷还不知道,便告诫兮妃进宫后要注意皇上送来的汤药,不可服用,兮妃听从了,不到三个月就怀了孕,但最后却莫名其妙的掉了,且她再不能生养,武王爷也就明白了皇室中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心宿如实道。
“所以当年的兮妃就是武王爷送进宫用来刺探这个古老规定的真实性?”安心眸内划过一道了然之色,“那兮妃本就是一个弃子?”
“世子妃说的没错,后来皇上也明白了武王府的所作所为,也保护龙嗣不周的罪名,将兮妃降为嫔位,迁居最偏僻的咏春宫,没有召见不得外出,与冷宫无异。”心宿道。
“那兮妃,不,兮嫔是恨武王府的吧?武王爷把她当成一颗棋子,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死活,任由她在宫中自生自灭,所以老皇帝压根没有屈打成招。”安心试探着推理,“因为兮嫔恨武王爷,所以毫不怜惜的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武王府身上。”
“世子妃说的极是。”心宿点头。
“那对外界的说法呢?毕竟,兮嫔下毒谋害惠妃,只是她个人所为,与武王府无关联,老皇帝拿的什么理由把武王府一干人等锒铛入狱?”安心又问。
“兮妃说受了武王爷的指使,杀害惠妃娘娘,一来是为了给她自己报仇雪恨,二来是武王吩咐,让她借刀杀人,污蔑是皇后所为,但不巧有一个宫女路过,瞧了她所有的恶行,她的阴谋才没有得以实施。”心宿道。
“皇后?老皇帝计中有计,担心天下人不能信服,先把皇后拖出来,将事情闹大,然后那个宫女出来指正兮嫔,把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是么?”安心冷冷一笑,眼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现在夺位之争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有心之人心中各有一杆秤,都很清楚老皇帝属意的是凌亦痕,但凌雨泽和凌染墨不甘心,想奋起一搏。
所以武王爷授意兮嫔,将惠妃之死推给皇后,皇后杀人,非同小可,宁王爷作为皇后的亲子,声望也会随之一落千丈,得益的是平王府和武王府。
这样一来,就很清楚了,每个人都会以为这是一桩嫁祸不成反被现场拿赃的把戏。
“老皇帝怎么处置武王府。”安心揉揉眉心,心中一瞬间生出数不尽的苍凉,亲生父亲如此谋算血脉至亲,一个坑连着一个坑,不把儿子孙子往死里整誓不罢休。
“还未下达旨意。”心宿也叹息着道。
皇家亲情,凉薄至此,虎毒不食子,而老皇帝,赶尽杀绝,天理难容,或许始作俑者不是老皇帝,而是东凌皇室流转的那个规定。
------题外话------
明天有个大**,而且玉兰花要回归了噢,~今日为了大家不看到废话神马的,特意将过程都简化了~
么么哒╭(╯3╰)╮,这一章差点没把我脑袋给饶懵了…。
☆、第四十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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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挥了挥手,表示她知道了,心宿拱了拱手,告退离开。
“心儿姐姐…”此时,凌紫竹悠悠的转醒,看着脸色凝重的安心,呐呐的道。
安心扯了扯嘴角,却没有一丝笑容,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小脸苍白的紫竹,声音尽量放柔,“你醒了?哥哥去宫里了,让我好好照顾你,若你觉得还疲惫的话,再睡一会,我会在旁边看着你。”
“什么时辰了。”凌紫竹见内室点燃了烛火,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夜幕黑沉,显然已不是白日。
“该到吃饭的时辰了,你饿不饿?”安心轻声询问道。
凌紫竹摇摇头,倏地想起什么,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靠在床头,握住安心的手,连声问道,“心儿姐姐,哥哥和八公主的大婚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没成。”安心犹豫了一下,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该面对的,总是要接受现实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吐出实情,“惠妃娘娘殁了,查出是兮嫔所为,兮嫔声称被武王府指使,如今武王府的人都被收押天牢,择日受审。”
闻言,凌紫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面无血色,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黯淡,但出乎安心意料之外的就是她并没有痛哭,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日哥哥就说,皇爷爷很可能会拿惠妃娘娘做文章,他也想过在皇宫中安插人手,但皇宫上下防护的滴水不漏,他也没有法子,如今果然被哥哥一语成谶了。”沉默了半响,凌紫竹眼神幽幽的道,“前两日,哥哥和父王想去看惠妃娘娘,但被皇爷爷阻止,说她卧病在床,不宜见客,估计那个时候皇爷爷就打算下此狠手了。”
是啊,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老皇帝已经决定要把跟武王府和平王府有牵连的所有人都悉数铲除,不止平王爷的母妃难逃死亡,武王爷的母妃亦是不能幸免。
“心儿姐姐,你说,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呢?我们可都是他至亲的人,血浓于水,这是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啊。”凌紫竹惨然一笑,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隐隐可以瞧见皮肤下青色的毛细血管,神情是说不出的苍凉,声音很轻,几不可闻,“书上都说皇家无亲情,以前我一直不信,皇爷爷对三王府一碗水端平,一样的对待,我那时就天真的想,也许夺嫡之争不会出现在东凌,谁登基都好,只好不大动干戈,能给东凌百姓福祉,谁是皇上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没想到皇爷爷由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宁王府,为了给宁哥哥铺一条平坦的帝王之路,他不惜灭绝人伦,赶尽杀绝,只为宁哥哥心无旁骛的登基。”
安心看着凌紫竹,不过短短几日,这张曾经天真烂漫的小脸再不复之前的纯白无暇,现实的残酷总是来得太快,太令人措手不及,老皇帝一连串的打击,足够将一个坚韧不拔的男子击打的七零八落,更何况是心性柔弱的凌紫竹?
“生在皇家,就必须如此。”安心面色冷静的可怕,声音不含一丝温度,静静的看着凌紫竹,一字一句的道,“当年的皇上也是踩着兄弟间的血肉登上龙椅的,你想想看,若他在当年夺位之争输的一败涂地的话,焉能有你和平王府的存在?不必怨天尤人,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努力过了,就算失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群雄逐鹿,胜利者就一人,大好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顺心而为,尽力即可。”
“可是心儿姐姐,我不想看见平王府一朝倾覆。”凌紫竹看着安心,眼泪终究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呜咽着道,“我只想哥哥和父王母妃能平安快乐的活下去…哪怕丢了王位也没什么,富贵如浮云,转眼即逝…我所想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到老,明明是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好难实现…”
“这是天命。”安心掏出绢帕,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声音清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人不能选择自己出生的环境,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改变天生的命数,如果能成功,皆大欢喜,如果不能成功,一培黄土,了却今生因果,来世换了新的面貌便再从头来过,生生死死,缘起缘灭,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抱怨没有用,哭泣也没有用,平静的接受才是最好的。”
“心儿姐姐,我没有你这么坚强。”凌紫竹看着安心脸上近似漠然的脸色,怔了怔,苦笑着道。
“不坚强,软弱留给谁看?落井下石的人看到了,会更加得意忘形,袖手旁观的人看见了,也不会心有怜悯,始作俑者看到了,更不会懊恼后悔,当走入绝路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别让那些小人看了你的笑话。”安心红唇抿紧,面无表情的道。
“我真的做不到。”凌紫竹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将脸埋在膝盖处,消瘦的肩头一耸一耸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