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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终了,少年反而镇定了些。他汗涔涔的手握着小双的手:“我是孤儿,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将来也只能做医师。你若不嫌弃我,我……我便向去求师父,向你提亲。”
小双害羞垂头,不敢看他,片刻方答话:“你师父……会不会答应啊?”
少年急急道:“他会答应的!今日我买簪子的钱还是他给我的,他还笑我,说我到年纪了,是该找个好女孩成家了。”
小双终是飞快抬眼:“可我家人都死了……”说到这个,少女有了些沉重,垂眸抿嘴。
少年不想触了她的伤心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片刻他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双儿,林叔不是在么!他待你好,又是你的长辈,不如我让师傅向他提亲吧?”
两个孩子还在细细商量,林冬莲却再也没了听下去的欲望。他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回忆过去,那个小小的孩子让他枯燥的看护生活有了色彩。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心境愈来愈平静安然。
他甚至放下了过往,放下了仇恨。他只想一直默默陪着她,在她开心时看她笑,在她伤心时给她依靠,然后……
……他们两个人,一生一世,好好生活下去。
此念头一出,林冬莲忽觉心中一阵发寒。他第一次清醒认识到,他的念想……的确是太过了。
***
这夜,丁天水进房时,丁夏已经睡在了床上。丁天水看着被单下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滚动轮椅,行去了床边。
他拽住丁夏的被单想要扯开。丁夏却只是抓住不放。丁天水没有强求,只是柔声道:“夏夏,还在生师父的气呢?”
丁夏静静躺着,并不搭理他。丁天水坐去了床上,连着被单一起抱起她:“都十天了,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丁夏依旧不出声。却听丁天水轻叹道:“师父要离开京城了,三年五载,都不会再回来。”
丁夏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她也不再假装闹别扭了,扯下了脑袋上的被单,朝丁天水道:“……你要离开?”
丁天水微微一笑:“总算肯和师父说话了?”
丁夏撅嘴,不情不愿道:“你要去哪?”
丁天水抬手摩挲她的脸:“边城。圣上早就让我启程,我已经拖了许久,不能再拖了。”
丁夏眨眨眼:“圣上为何让你去边城?天昭府怎么办呢?”
丁天水忽略了她第一个问题,只是简单道:“天昭府交给乙建安。”
他仔细盯着丁夏,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果然从她眼中读到了惊喜。他心中有些不舒坦,却只是平静道:“夏夏很开心。”
丁夏见他发现了,也不隐瞒,只倾身在他唇上一啄,笑道:“师父,我会想你的。”
丁天水缓缓一笑:“你不用想我。因为你会跟着我去。”
丁夏笑容一滞:“你说什么?我跟你去?”
丁天水点头,将她搂紧了些:“你把师父养刁了,师父用不惯别的女人,自然要带着你一起走。”他抬手去扯丁夏身上的被单:“无论你爱我,还是恨我,你都得这样陪在我身边,直至你我死亡,或者我厌倦。”
他将那日丁夏在青楼中说的话复述出来,看着丁夏微变的脸色,心情终是大好:“我还没厌倦,夏夏,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丁夏猛然推开他,又用被单裹住自己,缩去了床上。
她听见了丁天水一声轻笑,然后是悉索脱衣服的声响。男人挥灭了灯烛,扯开她的被单钻了进去,搂住她,细细亲吻她的后颈:“去那边其实也好。至少你算是我的女人,不用再伺候那么多男人,为何也不开心?”
丁夏于黑暗中静静睁眼,暗自冷笑。
——开心?她是疯了才会开心。她在这天昭府里步步谋算,好容易有了一群手下和朋友。离开了京城,她就只是个下贱的营妓,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他要带她离开她的势力范围,居然还有脸问她开不开心!
丁夏眸色沉沉:虽然准备还不够充分,但是……计划必须提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丁夏要对师父出手了……
林冬莲是我很喜欢的配角。没有他,小双就会像其他女孩一样成为营妓,再也无法收获平淡的生活与单纯的爱情。可小双什么都不知道。林冬莲在她心中,只是楼下那个奇怪的卖面大叔。她不知道他的前程往事,不知道他救她逃过了怎样的劫难,不知道他拼了命也要守护她的决心,不知道他深深埋葬的感情……
永瑜设计让小双找到了情投意合的伴侣,一定程度上圆满了小双的幸福。只是,如果没有永瑜的干预,也不知道林冬莲和小双最后会不会走到一起。
☆、未来
这日清晨;侍女服侍殷永瑜起床,宁先生为他例行每日诊脉。殷永瑜淡淡问:“你那徒弟怎样了?”
宁先生并没及时回话。半响;诊脉完毕方收手道:“进展挺好。我按照殿下吩咐;昨日带着他去了东街,。他果然想买东西;我便给他钱;让他买了个玉簪。我和他提起成家,他看着挺心动。”
侍女帮殷永瑜盘好髻,宁先生拿了发冠,亲自为他戴上:“我听说他昨晚去找了小双;应该是送礼物去了。”
殷永瑜任他为自己冠发,安静垂眸:“那便好。你看着些,加把火;最好快点帮他们把婚事定下来。”他轻轻一笑:“每天都这么闷,我还真想看场喜事呢……”
宁先生应是。门外却有人传报:“殿下,乙六求见。”
殷永瑜睁眼,微微蹙眉,挥手斥退侍女:“让他进来。”
那侍卫下去,片刻带着乙六进来。乙六身上有些尘土,嘴角有一丝血迹,脸上还有些块青紫。却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朝殷永瑜施礼:“乙六见过殿下。”
殷永瑜笑道:“起来吧。怎么,他们为难你了?”
乙六站起身,抬手用衣袖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嘿嘿一笑:“我也不知为何,殿下的侍卫这么不待见我,定是我长得太惹人厌了。”
殷永瑜摇摇头:“你以为没原因么?上回你和他们交手时,重伤了一个兄弟。我帮他看过,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动武了。”
乙六一愣,无言以对。殷永瑜摆摆手:“罢了,不提他了。你亲自来找我,所为何事?”
乙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宁先生,上前一步:“殿下,昨日得到消息,圣上要将丁天水派往边城,做镇国将军的监军,不日即将启程。他要带走丁夏,丁夏打算先发制人。”
殷永瑜眉头皱得更紧了。镇国将军就是他的舅舅。圣上早就忌惮将军的势力,现下看来,殷永瑜的归来刺激了他,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殷永瑜手肘支在桌上,瘦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道:“她有几成把握?”
乙六一勾嘴角:“一成。”
殷永瑜抬眼看他。乙六面色不变:“她说她运气向来好,这一成把握,便是运气。”
殷永瑜深深吸气,只觉眉心更痛了,连带着身体都开始不舒服,便又从怀中摸出小药瓶,倒了颗药丸咽下。
乙六见他服药,终是肃容道:“殿下,对付丁天水本身就是冒险,如何能谈把握。过去我们没把握,现下没把握,将来也不会有把握。”
殷永瑜嚼碎了药丸,只觉满口都是苦味,苦到整条舌都发麻。他垂眸半响,终是道了句:“她想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
乙六与殷永瑜一番密谈,便急急离去。殷永瑜看着他离开,坐在椅中,如老僧入定,丝毫不动,也不出声。
宁先生看不过去,终是上前,好言道:“殿下,不如我们去小双那边,看看情况?”
殷永瑜目光一片迷茫。他没有焦距的眼神扫过宁先生的脸,忽然没头没尾道了句:“宁先生,我想见她……”
宁先生一惊,断然否决:“殿下,万万不可!”
他在殷永瑜面前跪下,双手搭上他的膝:“她虽然说是为你办事,但现下却是自己想杀了丁天水。她不想跟着丁天水离开,这才会提前动手。”
殷永瑜飘忽的目光终是一点点转向他:“……我知道。可我想见她,我怕这次不见,将来……将来……”
他没有说下去,手指却开始微微颤抖。宁先生也顾不得逾越了,用力握住他的手:“便是让你见了她,你又要说什么呢?让她不要去吗?还是让她陪在你身边?”他的语气加重:“殿下,可能吗?”
宁先生沉痛摇头:“殿下,想想那些一路追随你来京的人!你早就没了退路!这种时候见她,还不是徒增纠结!”
殷永瑜缓缓闭眼。许久,再睁眼时,眸中已经一片死寂。他抽手起身,虚弱朝宁先生道:“你去小双那,我想一个人待会……”
却说乙六离开瑜王府,来到悬崖底时,丁秋和丁夏已经到了。两人正并排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气氛有些沉闷。乙六笑嘻嘻躺去丁夏身边,拍拍她的脸:“小夏儿,别苦着脸嘛,来,给哥哥笑一个!”
丁夏于阳光下微微睁眼看他:“都办好了?”
乙六搂住她躺下:“办好了。我做事,你放心。”
丁夏“嗯”了一声,不再出声。乙六的手开始不安分在她身上抚摸:“别这样,想些开心的事吧。丁天水死后,我和丁秋打算离开天昭府,小夏儿,你呢?”
丁夏一愣,终是扭头:“你们打算离开?”她看看丁秋:这人……还没告诉她。
乙六点点头:“我们打算回老家。我将父母都葬在了那边山下,还请乡邻照顾着。回家后,逢年过节可以去给他们扫扫墓,烧些钱纸,也免得他们在底下日子过得不舒坦。”
他说完,丁夏半响没有回话。乙六低头看去,就见女子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看不清情绪。乙六拖起她的脸,笑道:“小夏儿,你难过了?”
丁夏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她只是软绵绵唤了声:“秋……我会想你的。”
乙六哈哈笑了,手指弹了下丁夏的脑门:“太过分了,只想我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