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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从这场涌动的来龙去脉看,纵横二号此前领先的里程很可能已经丧失了一大半……但我敢打赌,防卫同盟的舰队准被吓了个魂飞魄散。等大家再次回到飞跃界,那帮趁火打劫的懦夫多半再也不敢冒险加速,而会放慢速度,求个平安无事。
范的建议让她接下来的二十个小时忙了个不亦乐乎,与新纵横二号上厚颜无耻自称战略策划系统的半呆子程序奋力搏斗。就算巨浪这会儿退潮,也许都已经为时太晚。在这场竞赛中,还有一部分选手没有“暂停”:杰弗里·奥尔森多和他的爪族同伴。他们上次通讯是七十小时之前的事,到现在已经错过了三次联系。如果她惊惶失措乱了方寸,杰弗里又会怎么样?即使铁先生顶住了敌人的进攻,拉芙娜也会丧失爪族对他们的信任,同时丧失的还有本来为数不多的时间。
巨浪已经使他们陷于爬行界一百个小时了。拉芙娜注意到,蓝荚和范开始测试起纵横二号冲压发动机的动力系统来……有时候,暂停意味着永远出局。
《深渊上的火》作者:'美' 弗诺·文奇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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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书借用【云中孤雁】制作的模板
第三十四章
夏季的炎热中断了一阵子,事实上,这段时间甚至有点凉意沁人。天空中仍然有烟气,空气也很干燥,但风好像小下去了。不过缩在飞船小房间里的阿姆迪杰弗里却压根儿没怎么留心天气。
“以前回信也耽搁过。”阿姆迪说,“她不是解释过吗?超波通讯——”
“拉芙娜从来没耽搁这么长时间!”自打入冬从没拖这么久。杰弗里的语气介于害怕和任性之间。按说半夜应该有一次对话,把技术数据传下来,再由他们转交给铁先生。可直到今天早上还联系不上。就连下午这次通信拉芙娜也错过了。平常的下午通信他们都会随便聊上一阵子。
两个孩子检查了所有通讯程序的设置。去年秋天,他们花了好大力气,把程序界面和下一层界面上的所有数据统统抄了下来。程序的设置一点儿没变呀……只多出一句什么“载波检测”。要是有个数据机就好了,他们就能查查这个“载波检测”是什么意思。
他们甚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调整了某些通讯参数……什么变化都没有,两人马上紧张地重新恢复了原来的设置。或许,他们应该多等等,让改变了的参数有机会发挥作用?或许他们真的弄坏了什么重要东西?
两人在控制间等了整整一下午,脑子在害怕、厌烦、失望中不断打着来回。四个小时之后,厌烦终于暂时获胜。杰弗里在爸爸的吊床上摇摇晃晃打着磕睡,两只阿姆迪的成员蜷在他臂弯里。
阿姆迪在房间里四处探头探脑,瞅着火箭推进控制面板。不……他的自信心虽强,还没强到碰那玩意儿的地步。一个他扯开墙上的一块衬垫,有时他喜欢瞧瞧下面的霉菌。世上竟有长得那么慢的东西。
不过说实话,那一层灰不溜秋的东西比他上次看时铺得宽多了,在衬垫下面长得厚厚的。他把成员排成一串,挤进衬垫与墙壁之间。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天花板那儿洒下一丝光。大多数地方,霉菌只有不到一吋厚,这个地方却足有五六英寸——喔!就在他东闻西嗅的鼻子边,一大团霉菌从墙上拱了出来,差不多跟装饰城堡会议厅的有些苔块一样大。菌块上还垂下什么灰色的丝丝缕缕的东西。要不是躺在杰弗里怀里的两个自己太舒服,懒得动弹,他非喊杰弗里过来瞧瞧不可。
他凑近两只脑袋,认真打量那个怪东西。它后面的墙瞧上去也有点不对劲……好像墙壁被霉菌抽空了似的。再看看那块灰扑扑的霉菌,像一股烟。他用鼻子碰了碰那些细丝,挺结实的,干干的。哎呀,鼻子痒痒。阿姆迪吓呆了——从后面看前面的组件,他真真切切看到两根细丝穿进它们的鼻孔,又从后脑穿出来!可一点儿都不疼,只觉得痒酥酥的。
“怎、怎么了?”怀里的阿姆迪一紧张,把杰弗里弄醒了。
“怪事,我发现的,奇怪极了,就在衬垫后面。我刚刚一碰老大一块霉菌——”
阿姆迪一边说,一边小心地从墙上那东西旁边退开。碰那一下没伤着他,只是让他又紧张又好奇,紧张害怕压倒了好奇心。他感到细丝慢慢从脑袋里滑了出来。
“早跟你说过,不该玩那些东西。脏。幸好还不臭。”杰弗里下了吊床,走过小小的控制间,重新贴好衬垫。阿姆迪钻在最里头的成员平衡不住身体,一下子从霉菌边跳开。叭的一声响,他的嘴唇上一阵刺痛。
“哟,这东西好大!”杰弗里这时才听到阿姆迪疼得吸溜吸溜,“你没事吧?”
阿姆迪离墙壁远了些,“我觉得没事。”一根细丝的一端还沾在他的嘴唇边,但没有他那天采的荨麻那么扎人。阿姆迪杰弗里检查了伤口,杰弗里的手指轻轻把它拔了出来。两个孩子转过身,望着墙上的东西佩服不已。
“真的越长越多了,好像把墙壁都弄坏了。”
阿姆迪舔了舔冒出血珠的嘴角:“是呀。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什么你爸爸妈妈让你别碰那些东西。”
“没准儿咱们应该让铁先生派人把它们全刷掉。”
两个孩子在每一块衬垫后依次爬来爬去,检查了半个小时。灰色铺得很宽,不过“开花”的大霉菌只有刚才那一块。两个孩子盯着那一大块,还拿裹着布的东西戳了它几下。两人没有再用自己的手指或鼻子冒险。
算起来,整个下午,就数捉摸霉菌还算有点意思。纵横二号没有来信。
第二天,天气又热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拉芙娜的消息。
铁大人在俯瞰飞船山的城墙上巡视。时近午夜,太阳挂在北面地平线上,与地面呈十五度角。他的毛皮上挂着一层汗水。这是十年来最热的一个夏天,干燥的风已经连刮了十三天。大家最初还很欢迎这种驱散北方严寒的热量,现在却都受不了了。田里的庄稼枯死了,峡湾林火发出的浓烟像一层褐色的雾,弥漫在城堡的北面和南面。刚开始时,这种暗红色还挺新鲜,大家早厌倦了一成不变的湛蓝天空、一望无际的空旷原野和白色的海雾。不过也只是开始时才新鲜。火势蔓延到北溪谷时,整个天空都蒙上了一层红色,成天往下落烟灰,鼻子里只闻得到一股持续不去的焦湖味。有些人说,这比南方城市里的污浊空气还槽糕。
远处的士兵一见铁大人便远远退开。不单单出自对他的敬意,也不单单出自对他的畏俱。他的部队至今仍然不习惯看到蒙在无线电斗篷下的共生体,施里克散布的故事好像也没能让他们自在些:铁大人身边跟着一个单体,斗篷的颜色表示这是一位贵族大人。这东西没有发出一点思想声,和它的主子靠得极近,简直近得不可思议。
铁大人对单体道:“成功就是严格依照计划办事,我记得这是你教我的。”准确地说,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单体侧过头来望着他,“我记得我说的是不断调整计划以适应情况的变化,才能取得成功。”这些话说得清楚极了。能说话的单体很多,却没有一个能够有理智地探讨问题。正因为从来没见过,施里克才能毫不费力便骗得士兵们相信剜刀创造出了一种超级组合,其中每个单体的智力都相当于平常的整个共生体。这个谎编得很好,丝毫没有透露出那些斗篷到底是什么,既能激起大家的敬畏,又能混淆视听,掩盖真相。
单体离他更近了些。除了谋杀、强奸和酷刑,铁先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挨得这么近。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把组件散开一点,松松地围着这个威胁。说它是个威胁不假,但这东西更像一具死尸,一点思想声都听不到。铁先生咬牙忍受,道:“是的。无论如何都要取得胜利,哪怕最初的计划已经四分五裂。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他的全部脑袋转开,不看那只剜刀组件,举头眺望蒙着一层红雾的南面天空,“木女王的部队有什么新情况吗?”
“仍在离这儿五天里程处扎营。”
“真是无能透顶!简直难以相信她是你的生身父母。维恩戴西欧斯不是替她把方方面面全打理好了吗?她的兵和玩具炮早就该到了,一个十天前就该前进到这里了。”
“并且老老实实遵照我们的计划,听凭我们宰割。”
“正是!在我们天上的朋友飞到之前很久。可她偏偏不!硬要绕远路,现在干脆不走了。”
剜刀组件耸起肩膀,调整着它的深色斗篷。斗篷看上去重,穿上去更重,铁先生知道。穿上它,对方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全知者,但也付出了代价。想到这一点,铁先生觉得很安慰。这么大热的天,却要让自己的所有成员捂得严严实实,连震膜都捂上了。想想都受不了。那种受罪的滋味他猜得出……如果在室内,他还能闻出来。好大的味儿。
他们走过城墙上的一门大炮。炮管锻钢打造,乌黑锃亮,射程三倍于木女王可怜的发明。木女王只能依靠数据机外加一个人类小孩子的直觉,他却有拉芙娜及其伙伴的直接指导。他们的慷慨最初还让他暗自心惊,以为这些来客已经高明到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的地步了。可现在……他们的情况他了解得越多,对他们的缺陷看得就越清楚。他们无法像共生体一样试验自己的各个组件、改进组件的构成。只不过是一群僵硬死板、只能缓慢变化的蠢驴罢了。有时候也表现出一种低水平的狡狡黠,比如拉芙娜向来避而不谈自己想从坠毁的飞船里拿到什么东西,但发来的所有信息都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他们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绝望境地。他们的感情也很脆弱,竟然对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