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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些记忆的组件就在你自己的组合里。”
“好家伙!这句话把他彻底打哑了。”行脚大笑起来。
“别打岔,快翻译。”现在她已经很会分辨爪族的身体语言和语气了。有的时候,甚至爪族发出的思想声都能听个大概。
“哦,好吧。”
女王把两个小家伙朝怀里一拉,坐了下来,用安抚的语气道:“假如天气不是这么好,假如有夜暗隐蔽,我们也许还能试试走这条道。但现在——你还记得那条老路吗?从这里朝内陆走二十英里,记得吗?那条路现在肯定长了不少树,可以掩护我们。还有,从这里走过去的路——”
呜噜呜噜,呼哧呼哧。这是维恩戴西欧斯的声音,他真的生气了:“我向您保证,这条路是安全的!走其他路线我们要耽搁好几天时间。如果不能准时赶到剔割分子的地盘,我的所有工作都白费了。恳请您从这条路进军。”
“喔唷。”行脚吹了声口哨,实在忍不住要加几句评论,“嘿嘿,维恩戴西欧斯这下子实在太过分了。”女王的头朝后一仰,约翰娜耳边又响起行脚模仿她说的萨姆诺什克语,“继承了我的血统的共生体,我理解你的忧虑。但是,朝哪个方向前进必须按我说的办。如果你觉得无法接受,我将怀着遗憾的心情接受你的辞呈。”
“可是您需要我!”
“没有需要到那种程度。”
约翰娜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这次进军将就地破产,就在此时此地,用不着发射一炮。没有了维恩戴西欧斯,我们怎么办?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两个共生体。维恩戴西欧斯几个组件急速地兜着圈子,不时停下来,气愤地盯女王一眼。最后,他的脖子全部一耷拉,“嗯,请陛下原谅我的冒犯。只要您认为我还可供驱使,我恳求您允许我继续为您效劳。”
木女王也放松下来,轻轻拍着她的两只幼崽。它们刚才也应和着女王的情绪,在兜子里挣扎着,发出呼呼的声音。“我原谅你;希望你继续提供意见,维恩戴西欧斯。你的建议一直非常可贵。”
维恩戴西欧斯强笑一声。
“我可不觉得那家伙肚子里有什么好建议。”行脚凑在约翰娜耳边说。
部队花了两大时间才来到那条老路。木女王所料不差,这条路上长了不少树,而且不止干此,有些地方树林密得根本看不见路的痕迹。走这条路得花好几天时间才能绕下山谷。不知木女王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不是有些后悔,反正她没对约翰娜说。女王已经六百多岁了,她常常跟约翰娜说起老年人的固执。约翰娜这次才算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遇上了一片被雨水冲刷得过分松软的地面,只好砍倒树木,当场造起一座旱桥。走过这种地区需要整整一天时间,但就算路面还过得去的地方,前进速度也慢得让人心焦。现在没人坐大车了。这条路的路基久遭冲刷,已经和其他地面没什么区别了,大车轮子随时可能乱转一气。只要稍稍转偏一点,下面就是山谷。约翰娜只要一低头,就可以在自己右面看到下面山谷的大树的树冠,离她的脚边只有几米远。
绕路六天之后,他们遇上了狼群,这时部队已经几乎到了山谷底部。不管它们是不是狼,反正行脚是这么称呼的。可在约翰娜看来,这些东西更像耗子。
他们好不容易才遇上了连续一公里好路,走起来很轻松。虽说在树下,也能感觉到吹过的风,又干又暖,顺着山谷吹动。树林间残余的几小块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看不见了,山谷北部雾蒙蒙的,好像烟气。
约翰娜走在木女王的大车旁,行脚在她身后十米处,正跟大伙儿聊天。(女王这几天很少说话。)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一声尖利的爪族警号。
一秒钟后,一百米前头的维恩戴西欧斯也大喊起来。之字形队伍还有一部分没有走到谷底,就在他们上方。透过树林间隙,约翰娜望见那部分战士纷纷解下十字弩,朝他们上面的山坡放箭。阳光从树冠间洒落下来,斑斑点点,加上纵跃奔窜的士兵不住晃动,真是一片大乱……山坡上有东西,不是爪族共生休!个子不大,褐色或灰色,飞一般窜过林间阴影和有阳光的地方。它们掠上山坡,与战士们射箭的方向相反。
“转过来!快转过来!”约翰娜放声尖叫,但她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四周的大混乱中。再说,有几个爪族士兵能听懂她的话?木女王的成员都在望着山坡上面,她一把抓住约翰娜的袖口,“你发现了什么?在哪儿?”
约翰娜结结巴巴正说不清楚,幸好行脚这时也发现了什么。呜噜呜噜,他发出一声长啸,压过四面的嘈杂和战斗的喧嚣。他奔向队尾,斯库鲁皮罗正在拼命解下一门大炮。“约翰娜!来帮一把。”
木女王稍一犹豫,马上下定了决心:“是的,恐怕真已经严重到了那个地步。约翰娜,去大炮那儿搭把手。”
炮车在五十米外,远倒不远,但在坡上。约翰娜撒腿就跑。一个沉甸甸的东西飞过来,猛地砸在她身后。是一个单体士兵!它挣扎着,惨叫着,好几只大耗子似的东西扑上来,毛茸茸的一团,撕咬着那个单体,血把它的皮毛都染红了。又一个成员体倒在她身后,接着又是一个。约翰娜跌跌撞撞,但仍旧不停地跑着。
离斯库鲁皮罗几米外,威克乌阿拉克疤瘌头并头站在那儿。他的所有成年组件全副武装:嘴里叼着刀,脚上戴着爪套。他招手让约翰娜到他身边去:“打、打狼巢。”行脚说话很吃力,含混不清。“肯定在这里和上面那条路之间。一大块,像、像——啊,啊——城堡塔楼。一定要干掉狼巢。你看得见吗?”显然他自己看不见,脑袋乱转,四下发疯似的张望着。约翰娜扭头朝山坡上望去,上面的战斗好像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只有爪族战士痛苦的嚎叫声。
约翰娜一指:“你是说那儿?那个黑乎乎的东西?”
行脚没有回答,他的成员不住抽搐,嘴里的刀子胡乱挥舞。她朝后一跳,这才险险躲过刀锋。他已经把自己砍伤了。是声波攻击。她张望着那条路上的情况。跟共生体们相处一年多了,她已经很了解他们,但现在她看到的是……疯狂。有些共生体已经散伙了,朝四面八方跑散,绝不可能还维持着自我意识。其他人呢?木女王蜷缩在大车上,扎成一堆,连一个脑袋都看不见。
她看见了一股灰色的浪潮,就在最近的坡上的树丛中。狼群。单个看来,毛茸茸的没什么吓人,可这么一大堆加在一起……约翰娜待了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它们撕开一名士兵的一个组件的咽喉。
头脑清醒的人只剩下约翰娜一个,清醒头脑的惟一用处就是,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干掉狼巢。
身边的炮车旁只剩下斯库鲁皮罗的一只成员,就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那只白脑袋。白脑袋还是跟平时一样傻呵呵的,它拉开了大炮的蒙布,正在炮管下乱拱。干掉狼巢。也许它并不傻!
约翰娜猛地跳到炮车旁,炮车被她一撞,沿着斜坡滚开,撞在一棵树上。她却根本没注意到。约翰娜学着炮手平时操炮的样子推动炮管,白脑袋则狠拽火药袋,但只靠它的几只爪子,拿火药袋根本没办法。没有其他组件,它既没有手,也没有脑子。白脑袋仰头望着她,大眼睛里全是绝望。
她抓起口袋的另一边,一人一狗将火药倒进炮口。白脑袋冲向炮车,连扒带顶,想找一颗圆炮弹。比狗聪明,而且经过训练。有他们俩,也许还有机会!
就在她脚边半米处,狼群不断冲过。一两只她还应付得了.但那儿足有几十只,正扑打撕咬着落单的残体。行脚的三只组件围着疤瘌和两只幼崽,但它们的防御显然没有大脑控制,只是胡砍乱劈一气,连刀子和爪套都扔掉了不少。
她和白脑袋将一颗炮弹塞进炮口。白脑袋嗖地一转身,开始摆弄起炮手用的那根小小的点火棒来。这东西是供一张嘴叼的,因为每次燃放大炮只需要一名成员。
“等等,你这个白痴!”约翰娜一脚踢开它,“先得瞄准!”
白脑袋十分委屈,它不明白约翰娜为什么骂它。点火棒被约翰娜踢掉了,但它的火柴还在。它嚓地划燃火柴,坚决地兜了回来,极力从约翰娜腿旁挤到大炮边去点火。她又把它蹬开,朝山头望去。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肯定是狼巢。她把炮口从支架上升高一点,瞄准山头,脸离不屈不挠的白脑袋和它的火柴只有几厘米远。它那颗脑袋从一个空隙钻了过来,火柴触在点火孔上。
炮声差点把约翰娜震得飞起来。片刻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两耳剧痛不已。她一骨碌坐起来,被浓烟呛得咳个不停。她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一个尖音回荡在耳中,响啊响啊,怎么都停不下来。他们那辆小小的炮车正搁在斜坡边,一只轮子悬空,摇摇欲坠。白脑袋被震得瘫在炮尾下,她把它拽起来,拍打着它头上的烟灰。它在流血,也可能是她自己的血。好一阵子,她愣愣地坐在那儿,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血,不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她脑袋后面响起一个尖声。别烦我,别烦我。她强迫自己跪起身,四下张望。记忆又回来了,过程十分缓慢,慢得痛苦不已。
他们上面的山坡是炸断的树木,淡黄色的碎木溅在枝叶间。这之上本来是狼巢,但现在她只看到一大片炸翻的泥土。他们终于“干掉”了它,但是……战斗仍在继续。
路上还有狼,但现在四下逃窜的是它们。她眼看着几十只像弹丸一样蹦向下面的树丛和石堆。爪族战士开始战斗了。行脚已经检起了他的刀,劈杀中刀锋和尖爪染成一片通红。一只血淋淋的灰东西从大车边掉下来,落在约翰娜脚旁。这种“狼”不会超过二十厘米,毛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