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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瑟尔和伊尔好容易站稳身体,重新扑到对方怀里,却看到他们从前的师父手里什么东西猛地闪烁起来。蒙面人从别处召唤来一把暴风之剑,剑身发出紫色的闪电,上下窜动。
大统领游刃有余地用自己的剑劈砍着塞塔琳的家臣们,蒙面人脸色绝望,挥挥剑,把家臣重新召唤在自己身边。接着,他别过眼睛,看到抱在一起的伊尔和半精灵女孩,眼皮狠狠一眯。
他手臂稍稍一弯,伊尔但觉身体肌肉顿时活动起来,跃跃欲试。
“不!”他绝望地叫喊,蒙面人把他抽离纳瑟尔的手臂之间,让他用手比划出魔法。
蒙面人的视线落在撒舍身上,把伊尔手臂冲她一指。伊尔拼死大叫:“纳瑟尔,快,快帮帮我!阻止我!快!”
可他的意识不由自主地,随蒙面人的意念而动,搜寻一道特别的法术。很快,满足的暖流涌过,他找到了!
这道法术乃是攫取各方兵刃,遥控它们命中目标人物。
撒舍站在半空,用尽全力阻拦着交战精灵们给自使用的破坏力最大的法术。蒙面人冷笑一声,瞄准了她的眼睛、喉咙、胸膛和腹部。
此刻,大殿上爆发了新一轮的法术。素有恩怨的精灵们混水摸鱼,趁此机会跟老对头们干了起来。
一位年纪相当大的精灵,尖尖的耳朵都老得卷成半透明的细棒,这时竟举起一盏脚凳,把另一位岁数差不多的老精灵砸倒在地。
倒地的老者,脑浆迸裂,鲜血和白白的脑花溅到一旁身穿蓝袍的贵妇人脚上。可她竟然没注意到!她正忙着跟一个琥珀色外衣的女人打架!自然,那位也是个贵妇人。两人狠命地撕扯着对方的头发,用指甲抓着,还用牙齿咬,不一会已打得披头散发,指甲尖上都是血丝。她们喘着气,手脚并用,连踢带打。琥珀色外衣的女人使劲抽了蓝袍子一巴掌,蓝袍子则用力地卡着对手的细脖子。
伊尔身边也尽是类似的混战。而他抬起手,慢慢转向了撒舍。
纳瑟尔突然之间明白将要发生的惨剧,匆忙用她的小拳头砸向伊尔,她推他,摇他,敲他的脑袋,想要阻止他发出的法术,同时又不至于伤了他。
伊尔感到身上传来痛感,但他继续慢慢地凝住心神,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举起手做着施法的手势。他张开嘴巴,拼命叫唤起来:“把我踢倒!踢倒在地上!快!快!让我倒在地上!”
纳瑟尔往后退了几步,使劲往伊尔身上一冲,两人重重地跌倒在地。巨大的冲力撞得伊尔全身作痛,尤其身下又是尖利的石块。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而纳瑟尔此时像农夫训猪一般,努力想压在他身上。
他用手推她,使劲地扯她,想要站起来。但手一动,肩膀就失去支撑地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脑海深处,一团金光盘旋着升了起来。
啊!是了!蜜斯特拉多年以前放在他脑里的金色印记!它闪烁着,像水面下的一枚金币。伊尔凝聚意识,“碰触”着它。印记稳稳当当地闪耀,光华渐渐扩散。
蒙面人想继续控制伊尔,撒舍的影像忽隐忽现地浮在伊尔的脑里,但金色印记厚密密地把它完全地覆盖起来。
纳瑟尔跪在石板地伤,使劲摇着伊尔的脑袋,就在那一刻,他终于捕捉住那道闪耀的图象,屏住呼吸大叫一声:“真神蜜斯特拉!”
他的身体颤栗、蠕动……像流水一般涌动。纳瑟尔用手抓住他,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伊尔喘着气,“纳瑟尔!放开我吧,我已经重获了自由!”
纳瑟尔一松手,就从他身边翻了个滚,跌在石板地上。等她再看到伊尔的时候,发现对面的伊尔变成了一个女人!
“初次见面,你好,”伊尔气喘吁吁,微微裂开嘴,“叫我伊尔……”
半精灵瞪着他——不,是“她”,难以置信地惊问道:“你、你、你还是你吗?”
“基本上应该是这样,”伊尔狡猾地微笑着回答,纳瑟尔一听,把双臂往她脖子上一搂,为自己的伙伴重获自由,放心地笑了起来。
一阵大喊大叫很快淹没了她的笑声,“塞塔琳万岁!塞塔琳万岁!塞塔琳万万岁!”
两位同门弟子站起身,迈过传令官女士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身体,刚好看见大殿东面的织锦背后,精灵们匆匆忙忙地挤做一群。皇庭最后一名亚穆瑟已惨死在他们剑下,凶手们全都身穿栗色胸甲,上缀双龙交错的塞塔琳族徽,胜利地挥舞着手中兵器。
“两位,站好,”有人在伊尔和纳瑟尔身边轻声说,“站在这里,保护好传令官,别让那些人靠近撒舍脚下。”
说话人是迷索珊,他瘦骨嶙峋的双手紧紧拍着两人肩膀。两女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分外坚定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抬起手,开始施法。
塞塔琳家族武士正从大厅那边包抄过来,他们就像挥镰刀一般,朝打成一团的朝臣们舞着剑,劈砍着,根本不朝被砍杀的人多看一眼。众武士身后留下一条血路,慢慢地穿越大殿。伊尔召唤出剑咒,利剑射中冲在最前的敌人,直插在他们的喉咙和眼睛上。
纳瑟尔放出闪电,冲过最前排倒下的武士,刺穿了整个第二排。骤然之间,栗色战甲的精灵武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饥渴的魔法飞快地吞噬了他们的性命。
撒舍也放出魔法帮助他们。一道隐身战士形成的坚墙挡在塞塔琳家兵面前,挡住众人的去路。隐身战士砍出的剑并不伤人,只是不让家兵们前进,而这时伊尔和纳瑟尔的攻击法就可一一将之砍翻在地。两人抓紧时间,放出强化魔弹头,命中大批家兵,塞塔琳一方顿时伤亡惨重。
皇庭外出现不少新鲜脸孔,科曼多的达官贵人们纷纷跑来看热闹,想知道今天大统领又被什么样的疯狂人物“折磨”了。好些人才到门边,探头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蹭蹭地往回退。极少数咽了咽口水,拔出腰间装饰用的小剑,小心翼翼地从血迹、尸体、瓦砾中选了一条路,往大殿上前进。
皇庭之内,科曼多君主正像狂怒的雄狮,狠狠地砍杀塞塔琳叛逆的臣子。他以一抵十,勇不可挡。对手将团团围住,但奈何他不得,只有两把剑轻轻滑过他的白袍,在上面留下一丝红色的梅花。他的战剑寒光闪闪,高唱着战歌——他终于回到了战场——他内心渴望归属的地方。
埃尔塔格利姆殿下开心得很。整整二十年,他听遍无数科曼多精灵的流言蜚语,说他在迷锁工程中趁机贪污腐败,打击对手,刺杀忠良。他无法为自己证明,也无法洗刷自己的清白。然而,今天,他终于真正发现了一个露出水面的敌人!皇宫的防护,和他剑上的魔法,都变得黯淡和动摇,但只要它们还能抵挡这些塞塔琳们放出的法术就足够了!
“挡住他,你们这些蠢货!” 罗拔阿忒·塞塔琳高声怒骂着往后退的家臣,用暴风之剑的剑背,敲打着退却家兵的背和屁股。但不管他怎样呼喝,后退的精灵都越来越多,还有不少倒在了他脚下。
他晃了晃手,暗中紧紧握了一道法术在掌心,紧张地等待着。这道法术是他埋藏多年的秘密,整个科曼多将无人能阻挡它的威力。倘若埃尔塔格利姆再多支撑一会,罗拔阿忒一定毫不迟疑地把魔法扔上他的脸,到那时,精灵王国的王座,就是他塞塔琳的囊中之物了!
残忍的念头拍打着他的脑海,就像他使劲地往前踹着家兵。面前的大统领,在他的幻想里已经粉身碎骨。他冷冷一笑,抬眼却迎上了突然出现的老迷索珊,老人皱皮的脸上,神色异常严峻,双目炯炯,若暗夜之火,死死咬住罗拔阿忒。
想逃跑了么,叛徒小伙子?
这嘲笑的话语,像巨大的钟声,在罗拔阿忒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比眼前大统领手上利剑的金属铿锵更为尖锐刺耳。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连视线都无法从严厉的老法师身上挪开分毫。
老法师站在大殿中央,脚下踏着精灵的血污,身边蜂拥着塞塔琳的家兵。
“从……我……脑袋里……滚出去!”蒙面者厉声咆哮,拼命控制着意识。
他使出的力量几乎可以推动一片古老的森林。可迷索珊的念力强硬有若钢铁,冰冷刺骨地戳进他的大脑。一抹象征死亡的微笑浮现在老法师脸上。
下坟墓去喂蚯蚓吧,没用的叛国贼!去独自品味死亡吧,别再打扰我科曼多的清静!
诅咒声此起彼伏荡漾在罗拔阿忒脑里,这时大统领埃尔塔格利姆·伊瑞赛尔已一剑结果最后一名塞塔琳家兵,并将发光的剑刃驾在咆哮的暴风之剑上。两把剑一起撞在蒙面人的防护斗篷上,火光四处飞射,剑外缘皆成炽白。罗拔阿忒顿感一阵湿润与灼烫,紧接着是毕生从未感受过的穿心剧痛。大统领的剑从他左臂切入,直奔心脏,再从右臂破身而出。塞塔琳的发言人先生立刻变做分离的两截。科曼多之王的剑柄,倒折回来使劲一推他的上半身,热乎乎的血喷薄而出,永恒的黑暗张开了巨大的爪子,把他孤零零地捉了去。
他必须挣扎,挣扎……必须……可恶的老头子还在看他,还在微笑……让他滚,快让他滚……让他离开这里……
还来不及像费伦大陆道声再见,这个世界已经将他抛得远远的……
*****
“他已经死了,”弗拉德林看着蒙面者从视线里消失,充满苦涩地说了一句。他从占卜水晶球前转过头,球体里,撒舍召唤出一道飞星术,闪亮的星星像暴雨一样压垮了塞塔琳军队。家兵们挣扎着想冲向人类和半精灵女孩,可他们的数量已经太少,太微不足道。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败局已定,勿庸讳言。
另外的塞塔琳们全部脸色发白,一副“决不相信”的样子,死死地瞪着占卜球。发光的球体盘旋在魔力之水上,众人脸颊上纷纷落下泪滴。但他们都比弗拉德林年长,并没有转过身。——是的,他们还能为这些身配双龙的家兵们做什么呢?无非是看着他们奋战到最后一人倒下,牢牢地记下这日子,等待合适的时机,为他们报仇,让血偿还血的债。
——毫无疑问,这是最简单也最朴实的义务,这是每个塞塔琳的责任。
“他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