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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斯·莫弥思特加入了闲聊大军,但保持着她一贯沉默的微笑。她把自己的一双长腿伸进池子,水流温暖而又光润,令她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叹息。这时,她看见众人的酒杯里全都空了,奇怪,仆人们到哪里去了?
女主人留心到艾莎斯的诧异,中断了自己的闲聊,靠过来鬼祟地说,“噢,是我把仆人们打发走的。这次咱们得自己倒酒了——但要知道,可不是每天都有关于大统领叛变的小道消息可听的!”
“大统领叛变?他还有哪门子的变可叛的?拜托,他已经老得不剩什么脑筋了,再说,他的精力也跟不上呀!” 艾莎斯大呼小叫起来,把池子里的夫人们都给逗笑了。
“哎呀,您真是落伍了,亲爱的艾莎斯!您一定是苦于生计,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你家地窖里采蘑菇了吧!” 杜拉·依佛黛插嘴说,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翻着眼珠,对这粗鲁之举显得甚为不屑。
“噢,至少我向长辈们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 艾莎斯回答,“他们会因为我的离去感到后悔的——你也应该试试看……不过,我可不认为你……”
西丽薇·多顿森,她们之中最安静有礼的一个,下池子的时候把酒杯弄洒了,她踌躇了半天,决心把杯子放下。她把杯子放回托盘,又把玻璃瓶塞好,放回身后水流的凹处。
“现在全城都传说,”她平静地解释起来,“大统领把亚穆瑟这个姓氏,赐给了一个人类,一个人类!老天爷,那可是一个人类的男人,不是别的什么精灵!一个无耻的贼!他偷了某个首席家族的信物,然后潜入那个家族的家里去偷法术,还污辱了人家的闺女咧!”
“该不是塞塔琳家族吧?” 艾莎斯干涩地说,“打从老埃尔塔格利姆的爱人死了之后,他可再没死心塌地爱上什么人啦。他对我们最尊贵家族的敬意也少了很多呀。”
“塞塔琳家族已经为科曼多效劳了上千年之久了,比我能数出的所有家族的历史都要长远,”费宁·霍瑞干巴巴地说,“所谓真正科曼多之高贵灵魂,从不屑于额外的封赏。”
“话应该这么说,真正的科曼多贵族决不会沉湎于所谓高尚的行为吧。” 艾莎斯应声而答。
“哎哟!艾莎斯,你总是打断我们的谈话,你的话刻薄得像把刀子!我真搞不懂,你家的人是怎么把你带大的!” 杜拉·依佛黛嫉恨地说,为自己失去众人瞩目的中心地位感到忿忿不平。
“我已经听过了其中的原因,” 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静静地看着头上的树叶。艾莎斯听到池子里其他女人们的偷笑,脸一下红了起来。杜拉发出特别刺耳的狂笑声,总算又把大家的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今天她的尖耳朵简直被那么多首饰给压得趴下了。
“高尚也好,不高尚也好,总之那不是塞塔琳家族,”她兴奋地说了起来,“而是阿拉瑟特菈莱家族。他们都说,皇庭之上,有两名法师几乎要在柯瑞隆神之祭坛前面,跟埃塔格利姆动刀子。让一个人类跟我们一同生活,行走在同一片天空下,已经孰不可忍,更何况还赐他姓亚穆瑟!亚穆瑟家族的好些小伙子,注意,并不是他们家族的头领,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冲上了大殿,在埃塔格利姆脚下,把自己的剑也砸碎了。更有一个,还用剑朝埃塔格利姆刺过去哩!”
“我正在想,” 艾莎斯一边考虑,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知这个人类几时会碰上一个……‘意外事故’呢?”
“如果那些庭上的长者劝阻不成,肯定用不了多久。”杜拉眼睛透亮,继续说下去,“可要是我们运气好,他们会公开在庭上跟他比划的。如果预先有人布下察看术,我们大家就都能看到这个人类被众人撕成碎片了。”
“噢,这是多么文明的行为呀!” 西丽薇偷偷地嘟哝了一句。只有阿珞萝萨和艾莎斯听见了她的话。至于杜拉,她只顾着兴致勃勃地大声往下说,根本没留心别的事情。
“然后,”她还是那么口若悬河,“首席家族们一定会传唤来一个猎手,这真是几个世纪以来的头一回,再接着把老埃尔塔格利姆变成一只野鹿,让猎手把他干掉!哈、哈、哈,我们就会有一位新的大统领啦!噢,多么地令人感到兴奋呐!”话一说完,她拿过一瓶酒,仰头就喝了起来,连杯子也没用。
这下她喝得头昏眼花,栽倒进池水里,差点被水淹死。“诸神在上,亲爱的杜拉,可别在这里喝醉了,” 费宁抱怨道,“要不那些老人家都会来找咱们的麻烦,说什么未经他们的许可,怎可和对手家族的人说话呢!”
艾莎斯在背后看着杜拉不停地咳嗽,暗自开心。宝石滑过水面,撞在一只飘浮的盘子上,叮当作响。
阿珞萝萨冲艾莎斯·莫弥思特严厉地一笑,艾莎斯明白她的意思,女主人对一切都心知肚明。她看见了艾莎斯拍在杜拉背后的那一下。不过女主人在思考之后,保持了沉默。而这样的沉默,也许意味着某种需要她付出的代价。
“好啦,好啦,亲爱的杜拉,” 阿珞萝萨热切地说,用胳膊搂着还在发抖的杜拉·依佛黛夫人。“好点了吗?这酒的香甜,常常让人忘记它本身有多么火辣呢!不过,它可比那种‘三菇雪厘酒’还霸道呢!就是那种咱家主人一边喝,一边还要大呼小叫的那种!”
“哦?” 费宁嘟哝着说,“这么说你有那种酒?三菇雪厘酒,你有吗?”
阿珞萝萨转过头,朝霍瑞家的女人瞪了一眼,目光就像两把无声的匕首。费宁笑道:“告诉我们那是怎样的一种酒吧。”
“你是说,你想知道那种酒的效果?哈,它能把咱们的主子弄得东倒西歪,像楞头小伙子那样哈哈傻笑,倒在地板上怪叫,还想跟彼此握手咧!” 西丽薇·多顿森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哎,那可真是够恐怖的!”
“你喝过三菇雪厘酒?” 费宁·霍瑞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西丽薇朝霍瑞夫人鬼鬼祟祟一笑,小声说:“有些男主人享受快活的时候,可不会忘了带上女人。”
其他人全都诧异地瞪着西丽薇·多顿森,连还在咳嗽的杜拉也不例外,仿佛多顿森夫人肩膀上突然长出好几颗怪头来。
“西丽薇,”杜拉一边咳一边说,“我从没想过……”
“拜托,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艾莎斯叫嚷起来,“你从来不晓得仔细想想!”可不等杜拉还击,她就靠了过去,死盯着杜拉的脸,分外严肃地说:“给我听好,依佛黛夫人。你认为科曼多是怎么选举大统领的?你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热闹了,啊?我告诉你,选举新统领,整个城里会布满下毒、决斗、暗杀魔法这些玩意!法师们会蹲在自己的高塔里,用法术把自己的对手悄悄弄死!人类又怎么样?埃尔塔格利姆是个白痴又怎么样?你就那么想找死吗?你想看着你的孩子被杀掉,科曼多陷入永久的战争之中,然后大堆的人类趁着我们之间的斗争,涌进这个城市吗?嗯?你想看到这一切吗?”
她喘着气,拳头又急又气地握着,看着身边呆呆的四张脸,难道她们还不明白吗?
“诸神看着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艾莎斯·莫弥思特继续说,声音都有点发颤了,“一个人类走在科曼多,这很是恶心;可要是有必要,我愿给这个人类许配个闺女,从早到晚吻他,伺候他,免得我们的国家因此被撕成碎片!”
她握着拳,胸口起起伏伏,几乎吼了起来:“你觉得科曼多如此壮丽强大,没人敢冒犯我们吗?我们这些家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吹嘘着自己祖父的祖父的英雄传说?什么当这个世界初始,我们的祖先赤手空拳地和龙长年累月地作战,狗屁!我们的儿女们,又常常自夸有多么强壮,可连喝一瓶三菇雪厘酒,脚下能不打旋子,就已经算不错了!可是人类呢?他们每年拿斧子吞噬着我们美丽的大森林,他们的法师能力越来越强,他们的冒险家身体越来越壮实。而我们的巡逻队,每一个季节巡逻,都有人受伤!为什么会这样?你想过吗?”
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慢慢地点点头,脸色苍白。艾莎斯屏住呼吸,咽了口气,又轻声加了一句:“如今,我压根不指望在自己死的时候,咱们城里的圣塔还能屹立不倒,我没有这个奢望。各位,难道你们全没想过这些吗?”
众人惊讶不言,全瞪大眼睛看着她。于是她拿起满满一瓶夏薄荷酒,一口喝完,故意慢慢放下。
“的确是这样啊,”杜拉看见艾莎斯·莫弥思特完全没被酒精搞混脑子,重新拿过另外一瓶,优雅地掺满了自己的玻璃杯,有点尴尬地笑着说,“我觉得您太多虑啦,这点您一如往常,亲爱的艾莎斯。科曼多怎么会有危险?谁能威胁我们?我们能把任何野蛮人变成、变成——对了!做雪厘酒用的蘑菇!”
她为自己的俏皮话开心地笑了起来,但众人的沉思淹没了她的调笑。杜拉转向面前的费宁,“您觉得呢?”
“我觉得呀,”费宁慢慢说,“我们闲聊着打发日子,那是因为我们有意回避了类似这样的问题。杜拉,现在听我说:我并不完全赞同艾莎斯所担心的一切。但是,并不因为没人如此公开地说过,或是我们不喜欢听,她就错了。并非如此。如果你没听懂她话里的真意,我劝您吻她的脸颊,好好恳求她再说一次……这回就得听仔细了。”
说完这些话,费宁·霍瑞夫人转过身,爬上池子,身后几人阴沉无语。
“等等!” 阿珞萝萨抓着费宁湿漉漉的手腕,说:“您不能就这么走掉,留下来!”
霍瑞夫人转过头来看着女主人,目光炯炯,轻声说:“夫人,我感谢您对我的热情款待。”
阿珞萝萨·托隆格莱思夫人简短地点了点头,诚挚地说:“我也认为艾莎斯是对的。”她把头朝前靠了靠,“如今我们必须克服这个令人恶心的时期,在此人类到来之际,继续欢笑作乐,这真是太重要了。我们得说服各自的主人,劝他们保持本城的和平。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不值得为区区一个人类,动刀动枪地更替大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