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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刚唱完第一节,转过身来面对戏台子下的听众时,青蝉便呆呆地向戏台子中央的他走来。后来,她虽然被另外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拉走了,却没能把她从他的心里拉走。不只是为了什么原因,再后来的几天,她一直都没有去过听戏楼,没去见过他。不过,在他与凤九桑商量去南无王府计划的那天,却在西湖边的凉亭里遇到了她。
那天的雨真大,那天的荷花开得真漂亮,那天的她,真美。
听到浣流涟说这小丫鬟最拿手的曲子是红豆曲,并让他们合奏这首曲子时,白芷的脑海里,却全是青蝉的样子。七年前那个古灵精怪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小姑娘,七年后天真活泼单纯美丽的青春少女,便都是青蝉,都是白芷心中青蝉的样子。
只可惜此刻,白芷的眼睛被蒙着,不然,他一定能看到旁边坐着的青蝉,正跟他心里、梦里的模样重合一致。白芷甚至不知道,青蝉会拉胡琴,而且还拉的很好。
原来,白芷确定被南无彦买来南无王府之后,青蝉苦苦地跪在凤九桑的房间里求凤九桑旧白芷,凤九桑拿她没辙,最后才想出了一个办法,把青蝉送进了南无王府。
青蝉照着凤九桑的主意,换上普通农家女孩儿的装扮,像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一样,跪在南无王府附近的街道上,写着卖身给哥哥治病。
浣流涟素来痴迷于钻研音律与舞蹈,府里养着各种吹拉弹唱的艺人,所以青蝉便按照凤九桑的嘱托,特意写明了自己擅长拉胡琴。果真,不出半日的时间,青蝉就被南无王府里专门为浣流涟招揽艺人的夹客发现了,然后把她带到了南无王府。
浣流涟仔细端详了青蝉一番,柔媚地笑着向她问道:“你果真擅长拉胡琴?”
青蝉低着头,谦卑地说道:“是的。”
“很好,拉一首曲子试试。”浣流涟说着,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了心底的不甘。她怎么可能甘心,师父坚决不教她胡琴,这可谓是她心里最深沉的遗憾。所以,听青蝉说擅长拉胡琴时,浣流涟心里既开心得到了一个宝贝,又想起了自己心里的遗憾。
浣流涟让青蝉试拉一曲时,青蝉心里满是在听戏楼里遇到白芷的场景,于是不知不觉地拉出了他当日唱的那首红豆曲。曲调哀婉,更如白芷凄美的嗓音一般,原来,她对白芷的感情,已经有入骨之深。
浣流涟见青蝉把感情融于胡琴之中,如此哀婉迷离,心下一阵惊讶。再看青蝉形貌昳丽,举手投足之间,绝非寻常农家女儿之可比。便知青蝉必然不是普通的姑娘,于是也不再问她别的问题,直接把她留了下来。
不管她怀有什么样的目的而进南无王府,她都无异于是只身入虎穴。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敢入虎穴,难道老虎还不敢吃了她吗?浣流涟想着,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管你是谁养的羊,进了我的虎穴,便是我虎口里鲜美的食粮。
在老虎的眼里,从来没有任何一只羊是例外的,是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吃的,即便那只羊其实是猎人的诱饵。那又如何,老虎的吃意来了,猎人的陷阱也挡不住。
此刻,青蝉听到浣流涟让她与白芷合奏红豆曲,倒没有感到诧异,因为她给浣流涟试拉的曲子便是这首。而且在南无王府的几日里,青蝉拉胡琴消遣时日,拉的也是这首。
所以,浣流涟知道青蝉会拉这首曲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青蝉知道今天是南无王府宴请白芷的日子,当她被叫来拉胡琴时,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她终于能见到白芷了。却谁知,他们两个都被蒙上了眼睛,即便青蝉知道旁边坐着的是白芷,白芷呢,他知道旁边坐着的就是青蝉吗?
厅堂里的众宾客听到白芷与这个小丫鬟即将合奏红豆曲,说不上什么懂不懂欣赏,只是看在南无彦与浣流涟的面子上,脸上都表现有一种很期待的笑意。当然,他们本身也有可能就是很期待的。
南无彦却不这样想,作为爱戏如痴的他,当然知道白芷那天唱的便是红豆曲,而现在,浣流涟让他们合奏的,居然也是红豆曲。
在浣流涟那天并没有去听戏的情况下,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而且,南无彦刚才看着这个被蒙上眼睛的小丫鬟走路时的身段,怎么看都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一时偏想不起来。
厅堂里安静下来之后,白芷从衣袖里掏出一根暗黄色玉质的古箫,双手葱根一样细长而白皙的十指,便依次有序地按在箫孔上,开始缓缓吹来。青蝉非常清楚现在她与白芷的悬殊身份,便等白芷吹完第一拍,才徐徐地拉着胡琴跟了上来。
琴箫合奏,红豆曲。
单听白芷一人吹奏的玉箫,已经是世间少有,再加上青蝉的胡琴,更是殊世无双。箫声特有的呜咽,加上胡琴本身的悲凉,更是把红豆曲里绵绵不尽的相思之意抒发的淋漓尽致。
相思,不过是一壶陈年的老酒,在乱红纷飞的黄昏时独自饮来,当真便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何苦在乍暖还寒的季节里,去缱绻地感叹什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众宾客一时听的如痴如醉,似乎忘却了周围一切万物的所有与存在,只觉得茫茫天地之间,也只剩下这哀婉迷离的相思之曲了。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当曲调一点一点地吹散开来,青蝉对着蒙住眼睛的丝绸眨着长长的睫毛,相思凝聚而成的泪滴,慢慢地在心尖扩散开来。别问相思的滋味,相思是没有滋味的,也别问相思的表情,相思是没有表情的。
对,就是没有表情。正当青蝉沉浸于心里的相思之时,南无彦终于认出了这毫无表情的一张脸。当日在白芷唱完一节红豆曲后,听戏楼的大厅里突然安静的异常,因为大家都在看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孩儿,看着她向戏台子中央的白芷走去。这个女孩儿,脸上一副失魂落魄般呆呆的表情,正是眼前这个拉胡琴的小丫鬟。
那最没有表情的表情,是这般如出一辙。
南无彦终于明白过来,看这个小丫鬟眼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南无彦当时并未看到青蝉与凤九桑在一起,也就不知道青蝉跟凤九桑的关系。
正当青蝉的曲意游走在她与白芷见面的每一个瞬间时,突然感觉到白芷的曲感不对,那呜咽的哀伤背后,却藏有一种致命的力量。青蝉很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刻,白芷的曲意里竟会充斥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若非青蝉对着胡琴曲谱细细研究了五年,对乐器、乐理、乐识了然于心,她也意识不到白芷曲意里面这种细微的变化。所以,在白芷曲尽杀意的时刻,厅堂里的众宾客,还都沉浸在一片对曲子的沉痴之中。
而且,青蝉能明显地感觉到,白芷的深深杀意,是针对深谙音律的浣流涟。不管白芷是出于何种原因,或者对浣流涟有多大的恨意,青蝉都不认为在满堂达官贵人的情况下,是一个很好的杀人时机。杀不掉浣流涟不说,只怕还会受到各种牵累。
所以,在真实地感受到白芷强烈的杀意之后,青蝉赶紧换了自己的相思之调,用柔骨里的丝韧去克制这股强硬的杀气。
白芷当然也感觉到了旁边胡琴里的阻止,只是他并不以为然,便把箫曲里的杀意提高的更盛,一层甚于一层。谁知,旁边的胡琴曲也跟着节节递进,丝毫不输于他的箫曲。
一个尽是杀机的恨意,一个满含相思的阻拦,二者在得出春秋伯仲之前,一支红豆曲已经演奏完毕。白芷,终究未能如愿杀得了浣流涟。
曲子完毕后停了须臾,厅堂里的众宾客才反应过来,仿佛从仙乐飘飘、管弦丝竹的仙界瞬间跌落至了人间。
后来,众宾客是如何赞扬白芷,如何赞扬自己,青蝉都不记得了。青蝉只记得,在她和白芷眼睛上被蒙着的丝绸取下来的瞬间,白芷眼中不尽的恨意,还有嘴角轻扯的弧度。白芷看起来,是那么不屑,那么轻贱。
青蝉心里很清楚,白芷恨的,自然是浣流涟,而他所不屑的,却是自己。难道,他真是在怪自己阻止他杀了浣流涟?不要,我不要他这样。如果他真的那么恨、那么想杀一个人,还是由我来做好了。我愿用一纸性命,来换他,一个本该温婉明净的笑容。
当一个人的心思与精力完全锁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时,她便再也不能看到别人看她的眼光。更何况,青蝉在客厅里的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是被蒙着眼睛的。所以,青蝉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些厅堂里的众宾客中,有一人始终在看着她的一切举动。
在他的眼睛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竟是那样的清新脱俗,不似他平日里所以为的那些女人一般庸俗。他的心底,也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种自发的爱慕。
所有的宾客都散场后,这个人还没有走。南无彦和浣流涟却走到他面前,无比恭敬地对他行礼。
这人手一挥,示意他们两个不必多礼,然后嘴角微笑着说道:“刚才那个姑娘,她叫什么名字?”
南无彦看向浣流涟,只见浣流涟妖娆地笑着说道:“青蝉。”
作者有话要说:
☆、【056】 当戏老六遇上白无常
今天是南无王府宴请白芷的大日子,戏老六去南无王府里蹭吃蹭喝了大半天,不止见识到了各种达官贵人的言谈举止,还听到了白芷唱的戏曲。连白芷未在听戏楼里吹奏过的箫曲,戏老六也一并欣赏到了。真是大饱耳福,真是天气很好、心情也很好的一天。
只可惜,一直让戏老六觉得有些压抑的是,他心底总是隐隐约约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当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戏老六当然认得出来,后来被二王妃浣流涟叫出来与白芷一起合奏的那个小丫鬟,赫然便是栾凤阁里凤九桑的人。
为白芷大宴三天第一天的当日,那个姑娘曾经跟凤九桑一起来到了听戏楼,她当时还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