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进入气舱。如果偷渡者企图违抗,他就会使用弹射器。要不了多少时间,一分钟之内,那个躯体就会被弹入太空——要是偷渡者是个男人的话。
他重新坐到驾驶椅上,并示意她坐到他身边靠墙的箱子似的发动机控制装置上面。姑娘听话地坐了下来。他的缄默使她收敛起了笑容,露出温顺而内疚的表情,宛如一只小狗在淘气的时候被抓住,知道要受惩罚一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她说,“我有罪。现在会拿我怎么样呢?罚款,还是别的处罚?”
“你上这儿干吗?”他问。“你为什么要偷渡这艘急救飞船呢?”
“我想见见我哥哥。他是沃登星球上政府考察组的成员。我已经有十年没有看见他了。自从他离开地球参加政府考察组工作,就一直没有见过他。”
“你在‘星尘’号上的旅行终点是哪里?”
“米默星球。那儿等着我上任呢。哥哥一直向家里汇钱给我们——我,父亲和母亲——他还为我的语言学特别课程付了学费。我毕业要比预期的早,他们就给了我去米默星球的这份工作。我知道格里哥哥要等到结束了沃登星球的工作才能到米默星球上来,这差不多还要一年呢。因此,我就躲进了供应室,就在那儿。那儿很宽敞,完全能容得下我,我也心甘情愿付罚款。家里只有我们兄妹俩——我和格里——我又那么久没见过他了。现在既然可以看到他,我可不愿意再等上一年。当然,我知道这样做会违反某种条例。”
我知道这样做会违反某种条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既然对法令一无所知,就不该责怪她。她是属于地球的,还没有意识到太空边界的法令必然与产生这些法令的环境一样严峻而冷酷。然而,为保护象她一样的人不至于因为对拓荒地带一无所知而遭遇不幸,在通向‘星尘’号存放急救飞船处的门上早有指示牌,字样清楚,十分醒目,足以引起注意:
未经许可,
严禁入内!
“你哥哥知道你乘‘星尘’号到米默星球去吗?”“喔,知道的。离别地球一个月前,我给他发了太空电报,告诉他我已经毕业,就要乘‘星尘’号去米默星球。我已经知道一年多以后他也将去米默星球工作。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晋升,就以米默星球为基地了,不再象现在这样不得不一年跑一个地方了。”
在沃登星球上有两个不同的考察组。所以,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克罗斯——格里·克罗斯。他在第二组——他的地址是这么念的。你认识他吗?”
第一组请求血清;第二组相距八千英里,在西海那边。
“不,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他说,然后转身朝着控制盘,将减速降到引力的一个小数。这样做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这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然而,这是他为了拖延时间所能采取的唯一措施。飞船集体突然坠落,姑娘情不自禁地吓了一跳,身子从座位上半提了起来。
“我们现在飞得更快了,是吗?”她问。“为什么这样做呢?”
他直言相告。“节省一会儿燃料。”
“你是说,我们燃料不多?”
她那么早就问到了这个问题,这是必须回答的。然而,他没有马上回答。“你是怎么设法躲进来的?”
“没有人朝我看的时候,我就这么走进来的。”她说,“我当时在和本地姑娘练习吉兰语,她是巡航飞船供应办公室的清洁工,有人进来传达了向沃登星球上的考察人员供应物品的命令。急救飞船准备完毕,就在你进来前一会儿,我溜进了那儿的舱房。偷渡的主意完全是一时冲动,就为了能见到格里哥哥——不过,你老是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看来这个冲动好象并不聪明。
“不过,我会是个模范的罪人——也许该说是模范的囚犯吧。”她又对他莞尔一笑。“除了付罚款外,我也打算付我的生活费。我会烧饭,会给大家补衣服,我会做各种各样有益的事情,甚至也懂点护理。”
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知道考察人员要求提供的是什么东西吗?”
“怎么啦,我不知道呀。我想,总是工作中需要的设备吧。”
她为什么不是一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呢?一个逃避法律制裁的罪人,希望到新开辟的原始世界里去隐迹;一个投机取巧的人,设法被运送到新殖民地去大发洋财;一个神经不正常的怪人,负有某种使命——”
也许,急救飞船驾驶员一生中总会在船舱里发现一个这样的偷渡者,一个失去常态的男人,卑鄙而自私,凶残而危险;然而,以前却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一位笑容可掬的蓝眼睛姑娘,她为了见见哥哥,心甘情愿地付罚款,并愿意用劳动来偿付旅途中的生活费。
他转向仪表盘,转动给‘星尘’号发信号的旋钮。打电话不会有什么用处,但是,他只有在那个徒劳的希望也落空之后,才会抓住她,把她塞进气舱,就象他对付一头动物,或者一个男人那样。此时,急救飞船在小数引力下减速,因此,拖延点时间并不会产生危险。
通话器传来了讲话的声音。“‘星尘’号。先报身份,然后发报。”
“巴顿,急救飞船34G11。紧急情况。替我接司令官德尔哈特。”
他的请求通过准确的频道传递着,线路里有轻微杂乱的噪声。姑娘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脸上不再有一丝笑容。
“你打算命令他们来带我走?”她问。
通话器卡嚓一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说:“司令官,急救飞船请求——”
“他们要来带我走?”她再次问。“那我仍然见不着我哥哥?”
“巴顿?”通话器传来了司令官德尔哈特爽直粗率的声音。“什么紧急情况?”
“偷渡者。”他回答说。
“偷渡者?”问话里含有一丝惊奇。“这倒有点不寻常——不过,为什么打‘紧急情况’的电话?你及时发现了他,也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了。我相信你已经通知巡航飞船档案室了。这样,他们就能通知他的家属。”
“这就是我不得不首先打电话给你的原因。偷渡者还在舱里,情况非同寻常——”
“非同寻常?”司令官打断了他,口气有点不耐烦。“怎么可能非同寻常呢?你明白你的燃料有限;你和我一样也知道法令:‘急救飞船内一经发现偷渡者,立即抛出舱外’。”
姑娘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是什么意思?”
“偷渡者是位姑娘。”
“什么?”
“她要见见她的哥哥。她还是个孩子,不懂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明白了。”司令官的声音不再那么粗率了。“所以你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够帮帮忙?”不等回答,他又继续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巡航飞船必须按计划飞行,不是一个人的生命,而是许多人的生命取决于它。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我没有力量帮助你。你不得不履行职责。我给你接巡航飞船档案室。”
通话器里只剩下轻微的沙沙声,他转向姑娘,只见她向前靠在板凳上,呆若木鸡,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
“履行职责——他是什么意思?抛我出舱……履行职责——他是什么意思?听上去不象是这样……他不可能。他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的时间太少了,宽慰的谎言对她来说也已成为无情飞逝的奢望。
“他就是那个意思。”
“不!”她象挨了他打似地畏缩起来,半举起手,仿佛要挡住他,两眼充满了绝对不愿相信的神色。
“不得不这样。”
“不!你开玩笑——你疯了!你不是这个意思!”
“对不起,”他缓慢而温和地对她说。
“我本应该早就告诉你——我应该那样,但是我不得先尽我的努力。我不得不给‘星尘’号打电话。你也听到了司令官的话。”
“但是你不能——如果你让我离开飞船,我会死的!”
“我知道。”
她打量着他的脸,不愿相信的神色从她的眼睛里消失了,慢慢地变成了迷糊的恐惧。
“你——知道?”她拖长着声音,麻木而惊疑地问。
“我知道。不得不这样。”
“你是这个意思——你真是这个意思。”
她瘫软了下来,靠在墙上,娇小而柔弱无
力,就象一只小小的布娃娃,已经不再有一丝的抗议和疑惑的表示了。
“你要履行职责——你要处死我。”
“对不起。”他再次说。“你不会明白我心里是多么难受。但是不得不这样,宇宙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种情况。”
“你要处死我。而我却没有做过什么事该去死——一点也没有做过——”
他叹了口气,深沉而带有倦意。“我知道你没有,孩子。我知道你没有——”
“急救飞船,”通话器传来轻快的、金属般的声音。“这里是巡航飞船档案室。告诉我们犯者身份标签上的全部内容。”
他离开座椅,站到她的身边。她本能地抓住了座位的边缘,那张抬起的小脸在棕色的头发下面显得灰白,涂口红的嘴唇翘起,就象爱神血红的弓。
“现在?”“我要你的身份标签。”他说。
她松开了座位边缘上的手,颤抖而不听使唤的手指摸索着颈上悬挂身份标签的链条。他弯下身体,替她解了扣子,然后,拿着标签,回到了椅子上。
“档案室,这是给你的资料:身份号码T837—”
“等一等,”档案室打断问。“这当然是归入灰卡档案了?”
“对。”
“执行时间?”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以后?这太反常了;必须先知道犯者死亡的时间才能——”
他尽力保持口齿清楚。“那么,我们就按太反常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吧——你先听我念标签。犯者是位姑娘,她正听着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你能不能理解这一点?”
在一阵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