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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伊冰水与袁夫人走远,李淳风笑道:“师父,这是今天第三个被你称作‘当贵为神佛’的人了。”
袁天罡也笑道:“这里是皇家猎场,来这儿狩猎的人,不是王子便是皇帝。上午来此的一对父子,第一个气宇轩昂,藐视一切的气度,一看便是当今圣上;那第二个,除了皇帝之外,众人皆察此人眼色行事儿,想来便是太子;这第三个……”
李淳风笑着打断他:“师父,骗人,你分明认的圣上、太子,故作玄虚罢了。去年圣上泰山封禅的时候,咱们不是见过吗?”这个李淳风刚才沉默寡言,现在看上去却也十分的健谈。大概属于在生人面前不善说话类型。
袁天罡“嘿嘿”只笑。李淳风又道:“师父,既然已有皇上与太子二人贵为天山神仙,那姓袁的小子,又怎么能贵为神佛?”
袁天罡摇头愰脑地说道:“天机,天机,不可泄漏。为师看他的确是‘风眼龙瞳’,当为天地之相,只可惜错生了是个男儿。你可听说过有本‘秘记’中有‘唐有天地之神佛’地说法?”
李淳风笑道:“弟子也看到过。不过那又如何,难道还真要出现神佛么?这可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未有过的事情。如果女人也能成浮屠之主,那阴阳颠倒,乾坤乱了……”
袁天罡不至可否,低着头在默默地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说道:“淳风,你精于谶学,但相学却不如为师。刚才的袁公子只怕是位女子。如若果真那样,以她的钟灵神透,不类凡人,将来必有大运……”转而又问李淳风,“你一直在写的占星之术的书,快写好了没有?”
李淳风回道:“还没有,恐怕还早。”
袁天罡若有所思地道:“反正你我闲着无事儿,何不占卜一下,测测天地命数。”
李淳风点头赞同:“这些日子弟子观太白星昼显,只怕是确有异象”。
二人离开牡丹亭,回到主殿,取来龟骨等占卜事物,四象八卦开始推算。袁天罡善于相面,天象占卜之术却不及李淳风精通,便站在李淳风身后观看。
李淳风起占诚心祈祷。以火灼龟,噼啪之声清咧,得出第一象,乃是两道白虹。
李淳风断象,从九宫八卦中推得谶语四句: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有女神迹,齐天盱眙。
李淳风也不由暗暗称奇。
袁天罡站着看了一夜,十分疲倦,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抬头看到殿中三清像,刚好与太上老君打个照面,太上老君威严的眼神便他心中一跳,突然有所醒悟,猛推李淳风的后背,说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泄露天机,免得被太君上仙责罚。”
李淳风正算得入迷,猛然间被袁天罡推醒,也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伊冰水刚才说的话,二人同时惊叫道:“推背图。”
两人心头均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所谓《推背图》便是二人刚刚完成的推测”,心中不由大为惊异,已知伊冰水非常人,面面相觑,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在后世,伊冰水到过西安,八百里秦川,四面环山,中部河流纵横,气势磅礴,的确有王霸之气,历史之厚重无人能及。与东部相比,西安的“胡人”相对较多,民风彪悍。走在大唐的长安街上,这种感觉更加深切。行人之中,胡来胡往,蓝眼睛、大鼻子、卷毛虬髯,骆驼、马队,如坠异域外邦。与现代的高鼻子黄头发西装革履的老外,感觉大不相同。
伊冰水惊道:“怎么这么多外域人。”仔细一想,长安乃是当时著名的国际大都会。长安与外联系,以丝绸之路为主,东面的高丽、倭国也有人来,但长安的“国际友人”还是以来自中亚、西亚以及少数东欧人为主,于是释然。心道:这些外国人来自西域,当然与现代西方人大不相同。
小五笑道:“少主有所不知,这里接近西市,各地来的胡商大都住在这里,所以这条街上的胡人多,穿过前面的朱雀大街就好多了。”这是伊冰水坚持的结果。
伊冰水点点头,知道唐代的长安城划分坊区,设东西二市。这种设置在当时影响深远。包括日本的京都,朝鲜的平壤都仿着长安造成。
到了朱雀大街,着实让伊冰水吃了一惊,朱雀大街的宽度足有一百五十米,便是一般街道也在八十米左右,比现代一般城市的街道还要宽。两旁植有槐树,绿荫成排,令人赞叹。街道马车行人各走其道,与电视剧中骑马者横冲直撞行人的场境大不相同。不由感叹:长安城的繁华比起1300年后的西安规模似是还过之而无不及,这东西二市一定要好好的转转。看一看那“五陵少年金市东、笑入胡姬酒肆中”的胜景。这两句诗是李白《少年行》中的句子,写的便是这长安城的繁华胜“市”。
袁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位于北城的后洞坊。长安城的“坊”其实跟现在的小区相差无几,有围墙圈住,南北东西各一门。袁府在后洞坊的西巷。
一个男家丁上前敲门,半晌才走出一个家丁,三撇小胡子稀里咣当,一双精明的小眼睛象老鼠一般机敏,见是男下人,双眼一翻说道:“敲什么敲,门都被你敲破了。”男下人陪笑道:“武管事,夫人回来了。”姓武的小眼睛瞄了一眼袁夫人的马车,才慢吞吞地边开门边嘟囔道:“回来就回来吧,好大的架子。”
伊冰水一愣,心道:“好一个无礼的家丁,见主母回来竟然敢如此放肆。”略一思忖已明白其中道理。伊冰水从五儿那里早已得知,袁夫人杨氏是继室,也就是原来的妻子去逝后,又娶的妻子,也叫做续弦。与二房或小妾不同。古代的妻与妾有非常严格的界线,妻才是真正的夫人,妾相当于妻的奴婢,无论再怎么得宠,地位也极低,所以一般人家的女儿,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种“正统”思想一直延续到民国,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香炉》中葛微的姑母,因嫁给香港富商做妾,葛微的父亲认为她败坏门风,以至于跟她断绝了兄妹关系。这种古人妻与妾的区别,不是现代人能够想象得出的。现代人的妻,甚至连情人都不如,被二奶打上门的都有,很是嚣张。
袁夫人虽然是续弦的正牌夫人,但只生了两个女儿。袁家的两个儿子,老大袁大宝,老二袁小宝,都不是袁氏亲生,而是前妻的儿子。老袁在世时,大家相安无事儿,老袁一死,袁氏两兄弟自然对袁氏便不太敬重起来。这些家丁自然狗眼看人低,最会见风使砣,平日便对袁氏不大礼貌。
伊冰水向来受不得气,见武管事无礼,当下怒喝道:“好一个欠扁地奴才,见到主母回来不赶快下来行礼,胆敢说出这等大不敬的话来。武权给我掌嘴。”男下人迟疑地看看伊冰水,又向袁夫人坐的马车看去。袁夫人坐在车中似没听到一般,无声无息。
小眼儿被人喝骂,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小白脸,大怒道:“那里来的小杂种,敢管我武府上的闲事儿。”
伊冰水被骂,不怒反笑,摧马上前,手中马鞭一挥,“啪”的一声当头抽下,正击在管事儿的脸上,斥道:“大胆的狗奴才,敢对小爷不敬。”
wu小眼儿原本见伊冰水笑嘻嘻地上前,以为被自己的神威吓住,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鞭子。只打得他眼冒金星,捂着腮帮子呲牙咧嘴,挥拳便要向伊冰水冲去。
伊冰水是灵仙,自然不怕一个小小的凡人。一个男下人忙拉住他,说道:“管事,不能对少主动手。”小眼儿怒道:“哪里来的少主,谁是主子?”
男下人正待劝说,从里面走出一人,约四十几岁,白面黑须,到也长得文文尔雅,似个秀才一般。见门前吵闹,问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武小眼儿见了早凑了上前,弯腰行礼,指着伊冰水说道:“二郎君,给小人做主,不知哪里来的野种,把小人打了。”伊冰水却怒目骂道:“狗奴才,还想吃我一鞭?”
白面秀士止住丁管事儿,看了伊冰水一眼,觉得面生,向那个男下人皱眉问道:“袁茂,他是何人?”袁冒期期艾艾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伊冰水心道,看他样子不是袁家大宝便是二宝,眉毛一扬,说道:“这个狗奴才,见到主子竟敢无礼,该当惩戒。”
白面秀士看一看袁夫人的马车,却淡淡说道:“这位公子,我府上奴才无理,自然有袁府中人管教,不劳公子出手。”
伊冰水上下打量白面秀士,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心道:看他文质彬彬,没想到说话却软中带刺,分明是在袒护自家下人,却说得冠冕堂皇。难不成我受了奴才的气,还要等到找你来,让你赔不是不成?岂有此理。当下嘻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袁府的奴才要由袁府的主子管教才对?”
白面秀士点点头,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伊冰水一指武小眼儿,笑道:“那就更加对了,他是袁家奴才,我是袁家主子,我管教于他,正是应当应分。”
白面秀士奇道:“你怎会是我家的主子?”
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从马车上下来。向白面秀才叫道:“二宝。”
袁二宝似是刚见到袁夫人一般,上前行礼道:“母亲回来了。”
伊冰水心道:“当然回来了,夫人的马车停在这儿半天,你此时才装作看到母亲,可见是个虚情假意的家伙。”
袁夫人向伊冰水招招手道:“冰儿,快来见过兄长。”伊冰水见说,此时不能发彪,跳下马来,向袁二宝行礼叫声:“兄长”。
袁二宝听了,更加糊涂起来。袁夫人解释道:“冰儿是我回益州老家收的干儿。详细情况回家再说吧。”袁二宝无话可说,只好恭请母亲及伊冰水等人回府。
武小眼儿见伊冰水突然变成主子,也傻了眼,心知这打是白挨了。伊冰水见他一幅不服的样子,冲他做个鬼脸,挥挥拳,嘻嘻一笑,扶夫人往内堂而去。
袁夫人见她调皮,微微一笑,温声斥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