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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将手触到了小猫,托着它的四只爪子,把它托了起来,小猫温柔地喵呜了一声。这只小猫由于耳朵是折下的缘故,小脑袋显得圆圆的,很可爱。
但是,它那对耳朵折得不太自然,应该不是天生的折耳,而更像是……
他动了动小家伙的其中一只“折耳”,那只耳朵被他拨拉起来,又软软地耷拉下去,转个方向的话,可以看见它的耳背上,有着极为清晰的折断痕迹。
这只小猫……不是天生的折耳猫,而是被人强行折成这个样子的!
小猫对这个高度好像有点害怕,在他观察它的时候,小爪子一直紧紧扒住他的手指,嗷呜嗷呜地叫。
母猫看来有些不安,温乐沣立刻把小猫放回母猫身边,母猫用力地舔舔它,好像在确认它没有什么问题。
舐犊情深,果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风景,温乐沣忍不住微笑。
窗外传来“哒哒哒哒”的急促跑步声,随即公寓大门被什么人狠狠地撞开,发出“匡当”一声巨响。
温乐沣慌忙跳起来,跑到门口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撞开门的人是沉默者,他浑身上下湿淋淋地滴着水,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他白色的衣服和裤子上都是血,和他身上的水,一起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板上。
他没有看见温乐沣,撞门进来之后,径直便冲向了阴老太太的房间,在她的房门上用拳头用力地砸。
“老太太,老太太!救命,救命啊!老太太,开门!老太太!救命啊……”他一边砸门一边哭,眼泪顺着面颊滴落到怀中那一团东西上,像是快要烧了起来。
他敲门的力道极强,几拳下去,门板就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眼见就要裂开了。
温乐沣上去拉住他,对他叫道:“别敲了,姨婆她今天有事没在家!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喂!不要敲了!”
温乐沣把他扳开,他又扑了上去,再扳开,又扑上去……
如此回圈了几次之后,他骤然一挥手臂,温乐沣只觉得胸口一闷,强大的风压向他强推过来,他的身体倒飞出去,“咚”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什么东西。
咦?不疼,难道─他爬起来回头一看,温乐源正被夹在他和墙壁之间,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翻白眼。
“哥!”
“臭小子……”温乐源缓过一口气来,骂道:“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的……”
“从我成年开始。”温乐沣用力地把他拽起来,“你甭管那么多了,先看看沉默者怎么回事!”
沉默者左面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没有被遮住的另外一只,发出了幽暗的蓝光,瞳仁变得狭长,眼瞳的花纹就像是……
温乐源和温乐沣忽地眼前一花,同时感觉到腹部骤然的压力痛楚,两人大叫一声,轰然后退,先后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他是怎么出手的……兄弟二人同时痛苦地想。
沉默者的左手,一直抱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只有一只右手可用的他,是用什么方法同时攻击他们两个的?
两人还没能想出其中的缘故,眼前便一花,沉默者的身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下一刻,他已跃至他二人面前,右手置于温乐源额顶似欲前推。如果这一下被他推中,温乐源即使不死,也必然重伤!
然而刚才沉默者的一击,让兄弟二人全身的运动神经都麻痹了,歪斜靠坐在地上的他们,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更何况反抗?
眼看温乐源就要被一击爆头,温乐沣心中大急。
“哥!”
没有办法了……只有……他勉强将力量往左手猛贯下推,魂魄乍然脱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默者的手臂一推。
沉默者的能量轰地打到了墙上,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兄弟二人的身体被劲风“呼”的一声吹倒。
温乐源总算能动了,一把抓住温乐沣的身体,连滚带爬地逃到了大门口,回身对沉默者怒喝。
“你是沉默者!所以我们尊敬你!”他吼的声音很大,却没有底气─任何人在力量如此之强的对手面前,都会没底气的,“但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惹你!”
沉默者没有回答,他身上的力量又再度聚集了起来,似乎想对他们再来一次。
温乐源暗暗叫苦,一边琢磨着哪个逃生路线,才能躲过这位莫名其妙的催命鬼,一边努力地想,沉默者是不是该有什么弱点……
黑色光轮笼罩了沉默者的整个右臂,看来不打死他们,是绝对不会甘休的。
无路可逃的温乐源,把温乐沣的身体推到了身后,自己闭上眼睛仰着脸等死。温乐沣的魂魄落在温乐源的身前,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挡住沉默者这沉重的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两条影子从门外嗖地越过温家兄弟二人的头顶窜入,隔在了他们与沉默者之间。
“喵─嗷!”
“喵─呜!”
那是两只不大的半成年猫,一只棕色,一只黑色,冲着沉默者凶相毕露地嘶叫。沉默者全身的杀气,在看到它们的时候,立时消散了许多。
“……你们来干什么?”
棕色的猫开口道:“是婆婆让我们来的,她说你最近不够稳定,果然如此!”
“用不着你们管我!”沉默者沉声道。
“用不用我们,你自己知道。”黑色的猫转回头来看着温家兄弟,道:“他伤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回……回去?
把人打了一顿〈差点打死〉,现在一句对不起,就让他们乖乖滚回家去?温乐源的火又冒上来了。
“这算什么事儿!我们又不是你们的出气筒,用完就可以说声拜拜,你们滚吧!我要求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黑猫唰地直立起前爪,转眼间化作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指着温乐源大骂:“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算什么东西!配跟我们追究这种事情吗?”
她就是那天号称要“接沉默者上学”的两个女孩之一,其中一个是她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那只棕色的猫了。
“原来是你!”温乐源挽起袖子回骂:“不要以为你成精就怎么着了,我们尊敬沉默者,可不怕你!”
“你活腻了!”
“想杀我吗?来呀!老子在这儿等你杀!”
那厢吵得天昏地暗,温乐沣只作没听见,回到自己的身体后,稍微活动几下,便向仍抱着那东西坐在地上的沉默者走了过去。
棕色的猫拦在他的面前,他笑一笑,向它伸出一只手。
“不放心的话,上来。”
它犹豫一下,跳上他的手,顺着胳膊爬上去,在他的肩头蹲踞了下来。
沉默者身上的血迹,似乎已经干涸了。
他看看自己血迹斑斑的手,露出想哭又哭不出来的哀恸神情,轻轻地、轻轻地将手覆盖在怀中血肉模糊的东西上,微张的嘴唇微微地颤抖。
温乐沣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左手缓缓地伸向他怀里的东西。沉默者猛然抬头,目光淩厉而凶暴。
温乐沣努力地向他露出“我绝不伤害它”的表情,直到他目光中的杀意逐渐减退,这才小心翼翼地触摸到了他想摸的东西。
那是一只杂色的猫,全身湿漉漉地,小小的身躯非常冰冷,明显已经死了,但是,它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僵硬,看来死的时间还不长。
他伸出双手,想将猫尸从沉默者手中托起。
沉默者蓦地张开嘴,露出一口细白的獠牙,恶狠狠地向他“哈─”了一声,那模样看来,就和一只被激怒的猫没有两样。
“放开它。”温乐沣尽量放柔声音,道:“难道,你想把它的骨头也抱断吗?”
沉默者狭长的瞳孔微微地放大了些,凶狠的表情逐渐淡化,低下头,紧咬着牙,像在极力忍耐着不要让眼泪掉下来。
还是个小孩哪……温乐沣在心中叹了一声,从他缓缓松弛的手中托起了猫尸。
它死得很惨,后腿、尾巴和小半个下身,已经被压成扁平,本应炯炯的眼神,失去了光彩而微微地张着,舌头伸在外面,像要构什么却构不到的样子。
虽然已经想到有可能是很重的伤害,否则沉默者不会如此愤怒,但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凄惨!他愣愣地托着那具小小的尸体,不禁心中一酸。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攻击我们的,对不对?”
如果是他的话,也同样会如此发狂的。
沉默者抱住了脑袋,低低地啜泣起来。
“不要装得好像……都知道一样……”他压抑着低泣,狠狠地道:“你们懂什么!知道它受了多大的罪吗?知道它怎么死的吗?
“别在那儿假慈悲了!别在那儿……别在那儿……”
在人类眼中,那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事件。
护城河的桥上,一只猫被压断了小半个下身,趴在路中央奄奄一息地哀叫着。围观者有很多,汽车司机也下来了,气哼哼地猛踢了已然重伤的它一脚。
“妈的!真晦气!”
旁人七嘴八舌地谴责他,“你怎么能踢它!”
“就是呀,看这儿本来就都是血了!还踢!”
“看你把公共场所弄这么脏!”
“太不文明了!”
“还不快把它拿到垃圾堆扔掉!”
大家都很干净,都很爱护市容,可是没有人听见,巨人脚下那小小生命的哀鸣。
司机终究是无赖,没有以文明的标准,把猫扔进垃圾堆,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人们一边用语言严正地鞭挞着他,一边慢慢散去,留下那一滩血和半只猫,等待环卫工人的处理。
它微微张开眼睛,发出嘶哑的喵呜声,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睡,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来越渴。
它想喝水,护城河的水声就在不远的地方,可是它触不到,它只能听着水的声音,人群繁忙穿梭的步伐,等待自己最后的生命慢慢逝去。
“你们不是总说自己是万物之灵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