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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臂头陀一拳打在他左肩上,左手便再也抬不起来了。
房玉龙的一掌,则击在脊背右侧,光灿胸中气血翻滚,受了内伤。
这一拳一掌几乎同时击中,就在这一刹那间,他身躯一晃,从两人当中穿了出去,卸去了对方打出的一部分力道,接着再猛吸一口真气,朝丘陵地带窜去。
房玉龙、悟玄招式已老,笃定能将光灿击毙,未料这小子居然能在拳掌触身的刹那脱身,虽然也免不了受伤,却不至于魂归地府。
哪知小子不仅如此,反而逃到了二丈外。
两人又惊又怒,凭两人的身手,岂能让掌中之物逃之天天?
大喝一声,两人奋力追赶。
这丘陵地带起伏绵延,无边无际,那上面灌木树林稀稀落落,光灿躲到丘陵凹处,藏在灌木丛里,及至发现两人找他不到,欲要转身离去之际,他又赶紧现身出来,弄得两人又穷追一阵。
半个时辰过去,房玉龙、悟玄方醒悟过来,掉转头飞驰而去,再也不理睬他。
光灿其实已经力竭,见二人离开,便倒在一棵树下歇息。
喘过一口气后,他不敢停留,也不敢朝原路走,也不管前面能走到哪里去,他只想找到一个能避风雨的僻静地方,赶紧运功疗伤。
他抑制住胸中的翻腾,蹒跚着往前走,高一脚低一脚,走着走着就觉得两脚无力,腿一软歪倒在地上。
他轻轻吸了口气,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不放心地回头张望,糟!两个魔头又返身追回来了。
他估计了一下距离,两人离他只有百十丈远,以两人的轻功,不过几跃就会抓住他的。
再也没有别的余地,他一下打起精神,轻轻提一口真气,又朝灌木丛钻去。
“小子,你走不了!”铁臂头陀吼道。
听声音,两人在左。
“嘿嘿,网中之鱼,休想逃脱!”房玉龙也在怒吼。
这声音又是在右。
光灿明白了,二人分左右采取包围之势。
他想了想,房玉龙狡诈,铁臂头陀木讷些,就朝左边遁去,东藏西躲,轻如落叶,不出一点声响。
铁臂头陀怒吼着咒骂着,声音离他不过两三丈,他以此辨别方向,拼命往左侧逃去。
“喂,头陀兄,你不要再骂,让这小子听见声音,岂不躲得更快了?”
“房老弟,这小子已受伤,跑不远的。”
“不错,他就在这附近,不要出声,看准了猛一下抓住他!”
光灿心中暗骂,好狡猾的魔棍,今日只怕难逃毒手。
心想,与其被人轻易抓获,不如拼死一斗。
这样一想干脆不跑了,躲在一处凹地,藏身在灌木丛中。
这丛灌木又深又密,他侧身轻轻爬行,直爬了一丈多,发觉底处是个土坡,便又爬了三尺,近前来发现竟然有个洞口,被一些杂草遮掩着,打量洞口,可以爬进一人。
为了避险,也顾不了许多,便朝洞里爬。
这洞似很干燥,只是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弄不好是什么野兽的窝吧。
他才爬进一丈就停下了,要真是什么猛兽的巢穴,连站也站不起来,又怎能抵御呢了“喂,头陀兄,你找那边,我在这里找找看,这里的茅草似乎有人踏过呢。”
这分明是房玉龙的声音,离他不过四五丈远,说不定已被他发现了踪迹,再不往里爬,情形就更糟。
他于是又接着爬,想爬到洞底藏匿不动,房玉龙若是要从洞外进来,也得在地下爬,他可以尽全力一击,将他击毙。
哪知他又爬了两丈,还未到洞底,而且洞似乎宽大了些,他试着坐了起来,伸手往上一摸,仍然摸不到洞顶,便扶着洞壁慢慢站起来,只要微低着头,就可以往前走了。
他不禁有些惊异,好大的洞啊。
受伤的左臂疼得钻心,房玉龙的一掌又使他受了内伤,若再耗力过甚,他又有失去功力的危险。
他慢慢走了五丈远,便靠着洞壁坐下,此地似乎不再会受到干扰,可以运功疗伤。
一个时辰后,他运功醒来,内伤还未全好,左臂仍有些疼痛,但精力已恢复不少。
房玉龙的掌功如此厉害,这也使他长了一次见识。
以他的修为而论,寻常内家掌力不易伤他,就是伤了也可一次运功治愈。
房玉龙给他的一掌,已被他消去了一半掌力,尚且如此厉害,若是实打实全打在他身上呢,只怕现在已是奄奄一息了。
可见武功一道,各门各派具有优势,断不能大意轻敌。
从他出道以来,接连碰上了几个高手,四海魔枭令狐宣功力高于他,天狮道君的毒掌他也接不下来,此次与铁臂头陀、魔棍的较量又吃了亏,这不证明自己的功夫还远不够派上用场吗?
他不禁有些后悔。
下山后,他秉承了恩师淡泊名利的想法,不打算在江湖上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业绩来,只想一心一意在雕刻技术上精益求精,雕琢出几件传世珍宝就心满意足,因而未加紧练功。
他在初涉江湖时打抱不平,几次与人交锋都轻而易举战胜,因此以为自己武功已经很高,防身健身足可敷用。
没想到涉足紫晶白玉马这一公案之后,连连遭受挫折,方始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他不是已处在“功到用时方恨低”的境地中了吗?
铁臂头陀给他的一掌,虽经他运功抵御,没有伤及骨头,但筋脉却受了伤,这头陀号称“铁臂”,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以他现在的功力,出洞后不堪一击,不如继续往洞里走,看看另一头有没有通道可以出洞。
主意打定,继续前行。
又走了七八丈,走到一宽敞的洞穴里。他运功朝这洞穴打量,发现不是天然洞穴,而是人工以条石砌出来的。
两壁逐渐往上倾斜,成了一个圆穹顶,这不是人家的坟茔吗?
他起初入洞时因伤势不敢运功,故什么也瞧不见,现在也只敢运起三成功力,所以洞穴中的情形,只瞧了个模模糊糊。
洞穴正中似乎有个平台,平台上有个黑乎乎的人形端坐。
这不像达官贵人墓前的石翁仲,莫非是入葬者的石刻像?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离那石像只一丈远,待看个仔细。
突然,那黑影动了动。
他吓得一下站住了脚,疑心自己花了眼。
不错,石像怎么会动呢?那不是好端端坐在那里吗?
他放心地又走了两步,眼睛不离石像。
可是,那黑影又动了一下,似乎是头在动呢,他惊得又停下来。
是黑影在动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足足站了一刻工夫,黑影纹丝不动,想是黑暗中看不清楚,自己疑心罢了。
他哂然一笑,提脚就走。
他刚跨一步,黑影的头又动了。他惊得又停了下来。
这回不必怀疑,确是黑影在动。
他试着提起五成功力,以防意外,又缓缓走了两步。
那黑影两臂突然举了起来,乱挥乱舞一阵,光灿又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为何装神弄鬼?”
那黑影嗬嗬一阵冷笑:“你又是什么人?为何擅自闯入私宅!”
声音又暗又哑,还有点含糊,不像常人说话,真是古怪已极。
这怪人居然把一座坟茔说成是“私宅”,真是莫名其妙。
光灿缓和口气说道:“在下误入此洞,不知是尊驾的私宅,望乞原宥则个。”
那人叫道:“滚出去,什么误入不误入,分明不安好心,你们全不是好东西!这世上的人全都该凌迟处死,特别你这没良心的欺师灭祖之徒,我恨不能啖你的肉,嚼你的骨,滚,快滚!”
他说话极快,又在呼哧呼哧喘气,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光灿为防万一,退到两丈外。
他发觉此人神志似乎不清,骂出来的话也有些令人费解。
谁是欺师灭祖之徒?为什么世人都该处死?这人未免过于偏激了。
“尊驾开口就骂人,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这话出口,想来此人一定要暴跳起来,因此光灿作了戒备。
哪知不然,这人似乎清醒了些。
“阁下说得极是,老夫犯病时暴躁易怒,请阁下鉴谅。”
咦,原来是一位颇懂礼仪的尊长。
光灿赶忙道:“是小可冒犯了尊驾,尊驾不必客气。”
“唉,阁下知书达礼,老夫十分敬佩,若不嫌弃,请过来一叙。”
事情出乎预料,主人竟也殷勤好客。
光灿道;“小可无意闯入尊府,待稍歇一阵便退出,不敢打扰尊驾。”
“过来过来,老夫蜗居此穴,情非得已,满怀衷肠,欲与人倾述,今日阁下无意闯入,也算是天缘巧合,彼此攀谈,倒也有趣。”
光灿听他这么说,便不好拒绝,只得走了过去。
那人道:“这里没有桌凳,只有一具石棺,老夫既当卧床又当长凳,阁下与老夫一块坐吧。”
光灿道:“尊驾不必客气,小可站上一站也无妨。”
“不可不可,有客自远方来,怎能慢待?”
光灿不想挤在那石棺上,但情不可却,只好走到黑影身侧,摸着石棺坐下。
他想瞧瞧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人。
突然,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腕脉穴,光灿大惊之下已经甩不脱,被枯瘦如爪的手制住,浑身的真力再也提不起来。
“嘿嘿嘿,小子,你以为老夫真把你这个坏种当客人吗?小子,后悔了吧。轻易相信别人就是这个下场!后悔吧,哭吧,嚷吧,然而有没有用呢?可惜没有,可惜没有啊!嘿嘿,小子,你马上就要死了,多可惜呀,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糊里糊涂死了,多冤哪!小子,你不想死,对么?可这由得了你吗?死!死定了!死之前老夫想听听你有什么话说。
喂,说呀,求饶命吧,叫爷爷吧,说一大堆哀求的话吧,须知这是最后一次开口说话了,再不说就永远说不成了。小子,说吧!”
原来这家伙不安好心,但悔之不及。
光灿愤怒得张口骂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