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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开冷哼了声,干脆双手抱胸,来个闭目养神,相应不理。「想办法甩掉他们,我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下想被人知道。」
他回来了……
从来就不知道他分明立体的五官在电视萤屏上竟然如此上相,他紧抿着薄唇,刚毅的脸庞显得分外冷峻,一副黑色的墨镜遮掩住他锐利的视线,却仍旧可以看出他对记者的一再询问感到不耐烦。
他回来了!
连若雪跪在电视前,美丽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住了新闻报导,纤细的玉指不敢置信地轻抚着萤屏,心里对电视里的男人感到一丝曾经的熟悉,却又仿佛不太真实。
忽地,她扬起玫瑰般的唇办,幽幽地笑了。她父亲的病有希望了!只要腾开肯救他,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沉思,连若雪心里纳闷会是什么人来访,恰好李伯母出去买菜不在,她只好自己走出去开门。
打开了大门,她拾起美丽的眸子望向来人,一瞬间,她唇畔淡淡的微笑僵凝了,黑色的瞳眸之中映着一尊方才在电视上看到的高大身影,充满男性魅力的刚毅脸庞悬挂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冷淡笑意。
「咱们又见面了。」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可以震荡人心。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不教他看出她内心的无措,他突如其来的造访对她而言,内心的惊讶与措手不及远远多过于其它情绪。
连若雪勉强自己勾起一抹微笑,退身让他进来,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权力可以拒绝,她有求于人的处境已经替她做了最坏的决定。
她似乎被他的突然造访给吓坏了!腾开冷笑地心想,随着她的退后,他一步步侵略性地逼近,跟随着她的脚步来到了宽敞的客厅。
她并没有回头,却能够听见他的脚步声就离自己不远,心湖扬起了一丝不平静的思绪,险些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了呢!
原来,那不过是她心里自私的期盼,盼望自己能够将他,以及曾经一切过往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她才会真正快乐。
连若雪站定回眸,勾起瑰嫩的红唇,微微地笑着,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却是空茫茫的,仿佛刻意忽视他在她内心深处掀起的汹涌浪涛。
她一如他记忆中那样美丽白净。腾开毫无避讳地直视着她,「看来你还记得我,不是吗?雪儿,要不然,你不会千方百计与我接触,只为了请我替你父亲开刀,是吗?」
她犹然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对于她过分平静的回答方式,腾开心里感到极度不满意,「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跟着把我给忘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真是没想到!」
闻言,她唇畔的微笑稍稍地收敛了一点,心窝儿被他充满恨意的话语给螫得一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望着他,失去焦距的视线终于有了一点点交集,在他依旧俊美的脸庞上,寻找一丝往昔的温柔。
可惜,她没找到。
「为什么不说话?雪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有多恨我?」他直直地勾视住她,语气之中充满了浓浓的自嘲。
她摇了摇头,低头敛下美眸,似乎在逃避他强势的追问,以及冰冷却又灼烫她心房的视线。
「你不恨我?是真的吗?我不信,连若雪,你不可能不恨我利用你父亲的病情来要胁你答应我的条件,说!说你恨我!」彷佛她的恨意将成为他赖以为生的养分一样,他急切地勒索着。
她扯开嘴角,神情悲伤地笑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连若雪抬起白净的脸蛋,缓缓地扬起纤细的素手,舞动着属于手的语言。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哑巴。」
无论腾开究竟有没有看懂她利用手语所表达的意思,在那一瞬间,他都愕然了!
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不是她究竟对他说了什么话,而是,她为什么要用手语对他说话?!难道——
「难道,你就真的那么恨我?恨到连开口对我说话的力气……都省了吗?」他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剑般,缓缓地从齿缝中进发而出。
「不,你误会了!」她摆弄着手语,摇了摇头,轻咬着嫩唇,白净的小脸恬静之中透出一丝心伤,「我真的没有办法说话,你看不懂手语是吗?没关系,那我用笔写。」
她拿起了平常随身的小牛皮背包,从里头拿出她平常利用来与别人沟通的小本子与笔,旋出了笔心,笔尖才刚触碰到精致的纸面,就听见一声低吼从他的胸腔内震出,把她吓了一大跳。
「别写了!」
他大掌一挥,将她手里的小本子连同粉桃色的钢管笔都一起打掉,沉惊的黑眸不敢置信地瞪着那滚动到角落的笔,以及那一页页翻动的本子,一直翻动到最后一页,啪啦的书页声停止了。
这时,他看见了写在那一页上的字句,就算他心里不想读,可是,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依旧无法停止地跃入他的脑海。
对不起,我不能说话,请问你知道地图上这条路怎么走吗?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真的不能说话……
对,我是哑巴,请问,你知道这条路怎么走……
对不起,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我再去问问别人吧!
到底,那天她费了多少笔墨,才问到了自己想走的正确方向?一页页,都写满了她匆促却仍旧工整的询问字句,被迫承认自己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突然之间,他的心竟隐隐地作痛了起来。是呀!谁能相信像她如此灵秀美丽的女子,竟然不能开口言语?!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冷冷地问道,将心里不该有的心疼情绪收敛起来。
「我……」
连若雪迟疑了一下,终于收回了手,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用手语说了什么,他也看不懂。
或许,是因为语言的隔阂,又或许是四年的分离,他们之间,残忍地被拉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鸿沟,谁也跨越不了。
腾开眯起黑眸瞪着她,与内心挣扎了半晌,最后,他只能认输,俯身拾起了纸本与笔,交还到她手上。
「什么时候?告诉我。」他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冷峻的神情就像千年不融的冰雪般,透着阵阵寒意。
就在你离开以后……连若雪又迟疑了一下,才又提起笔写道:不久。
「怎么可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一件如何严重的事,会教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成这样也没有不好。
什么叫做这样也没有不好?!腾开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得到的答案,再度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父亲怎么可能任由你变成这样不管?他明明就是一个如此自傲的男人,他不会坐视自己的女儿变成哑巴,这不是他的作风,绝对不是。」
这个男人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问题多得足以教人窒息,总是一古脑儿地丢给她,教她毫无招架之力!连若雪苦涩一笑,回想起当初那一幕幕血红的光景,她的笔尖不禁微微地颤抖着。
爹地尽力了。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甚至于因为她对父亲的袒护而心生不悦,「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不能说话?」
面对他的一次次追问,连若雪咬着柔嫩的红唇,振笔疾书,仿佛是她对他展开生气的反驳——
你也是一个医生,你应该知道会教病人不能说话的原因太多、太多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是不?」他扬起眉梢,语气阴沉。
她停下手中的笔,摇头笑视着他,似乎已经心意决绝,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她不愿再提起。
腾开不喜欢她勾在唇畔的恬静微笑,「我会将你想要隐瞒的原因调查出来,相信我,你瞒不了我多久的。」
随便你。
她冷淡的字句教他觉得生气!腾开陡然眯细了眸子,冷硬的语气宛如一把能够将人割得伤痕累累的利刃——
「我想,我教手下给你的回复之中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要我替你父亲开刀可以,不过,你必须嫁我为妻,我的手下在台北找到适合我们两人居住的房子之前,我会先搬进这栋房子,你好好准备一下。」
两个人,四只手,仿佛不愿一旁的人听懂她们的对话内容般,不断地在半空中挥舞着,只因为她们的谈话焦点正是坐在另一端的男人。
「如果老爷知道小姐让一个陌生男人住进家里,会不会……」对于小姐的决定,李伯母誓死表示反对。
「腾先生不是一个陌生人,是我请他来医治爹地的病,在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唯有他能将爹地的病医好了!」连若雪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温柔无比,却透出了一丝不容否决的坚定。
「可是家里没有男人,不安全。」
「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她还没对李伯母说过,也不觉得此刻是公开的好机会,但腾开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我觉得还是跟老爷打一声招呼会比较好。」
「李妈妈,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跟爹地说,你只要照平常时间上下班就
好了!其它的事情你就不需要担心太多了!」
既然主人都已经表示得如此明白了,那她这个帮佣的人也只能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好吧!小姐,请问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静。
腾开无法形容两个女人在眼前比手画脚,却一个字都不说的情景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充斥在空气中异样的安静气息教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到自己被冷落、被远远地搁在一旁,什么也插不上手!而他恰恰好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一颗心竟然因为眼前过度的安静而不平静了起来。
此刻凝视着连若雪的他,还没有发现手中的病历表一直停留在同一个页面上,已经许久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