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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任何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也不能有一点郁动。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在我的意识消失之前,脑中只隐约产生出一个恍惚而惶恐的念头:“难道,这就是真神的惩罚吗?”
“阁下,亚古阁下……”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阿尼·帕沙正半跪在我身边,用奇特的眼光望着我。我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半坐起来,背靠着一块大石头:“没事,谢谢,我只是被梦魇住了……”
阿尼·帕沙一脸的担忧:“阁下,这几天来您一直如此,真的不要紧吗?”
我侧头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两名学生和两位神职人员。自从几天前,在东方山脉深处的村庄里下重手除掉那名少年邪法师后,我就一直睡不安稳。虽说我对那少年的惩罚,在人情或者律法上都并没有不当之处,但毕竟是第一次亲手杀人……我无意识地用衣襟擦着手,低声问道:“我做错了吗?在真神赋予生物的所有权力中,有没有允许我们可以如此随意地剥夺他人生命的条文?”
我也许是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在询问帕沙。
“没有,阁下,”帕沙仿佛正等着我问他这句话似的,用仿佛歌唱一般的腔调,慢慢回答道,“生命是神圣的,无论人类还是兽人、龙族、矮人……甚至是野兽,无论拥有生命的东西是否同时拥有智慧。真神看待所有生命,都如同看待自己的儿女一样。”
我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儿女?对于你来说,会将自己的兄弟作为食物吗?据我所知,除了极少数完全信奉苦修的教派以外,就连神职人员也并不坚持素食啊,并且就算素食,难道同样拥有生命的植物,就不拥有神赋的神圣权利吗?”
帕沙的眼神所有转变,望着我的时候,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阁下,我不会因为您杀死了厄尔罗尼而过分责怪您,当时要求您向他施予怜悯和恩赐,也只不过是事到紧急关头的一种平常愿望而已。巴鲁克先生说得对,比起被送上火刑架,那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也许才是真正的怜悯……我非常理解您此时的感受,智慧和思想也许并不是真神赐予我们的礼物,这些反倒是惩罚也说不定……”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了解您现在的心态--这大概是您第一次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吧。”
我无言地点点头。大魔法师祖亚阁下虽然是在和我的决斗中死去的,但那最后一击是他自己出的手,可以算是自杀。我参加过许多战役和战斗,也许间接杀死了许多人吧,但从未尝试过直接用自己的手犯下这种……也许是罪行。
“我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喜欢杀人,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是如此,”我以手抚脸,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越是真正的战士,越不会随便杀人,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正如肉食动物在吃饱后不会再有捕猎行为一样。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有意义的杀人是否就真的可行呢?我们今天杀死了一个少年,因为他害死许多人,所以应当受到惩罚……但这真是正确的吗?如果我杀死了一个婴儿,您大概会认为我该受到世俗的和真神的惩罚……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所杀死的这个婴儿长大后会变成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会伤害许多人的性命,那么我今天的行为也许将避免更多生命在未来无辜受害……那我今天的行为是杀人还是救人呢?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受到惩罚……”
我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我迷茫的神情,帕沙笑了:“您看,这就是我最初所说的:智慧和思想也许并不是真神赐予我们的礼物,这反倒是惩罚也说不定。”
我点点头,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抬起头,仰望着灿烂神秘的星空,我对帕沙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在某些情况下,我们不应该过于执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应再去考虑它是否合理……合理性由真神来判定,多想是无益的……”
我的耳边,突然又响起了祖亚阁下临终前所说的话:“……错了,就必须受到惩罚。记住,孩子,错了,就必须受到惩罚!”
帕沙也抬起头,似乎在回应我的话,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是啊,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才是错误的,恐怕只有真神才能回答吧。错了,就一定要受到惩罚……”
我精神萎靡地回到埃尔希镇,与两位神官和阿尼·帕沙道别。阿玛德尔助祭把神官迪亚斯带去了坎德培--神官的下场,应该会很可怜吧。过了两天,埃贝尔·卡梅伦也回赫尔墨去了,留下来的伊恩·巴鲁克陪我又逗留了四五天,直到这次事件的余波完全平息后,我们才再次踏上了修炼之旅。
一边旅行,一边留意着莫古里亚的战况。民间沸沸扬扬所流传的消息花样百出,有说盖亚军已经逼近兽人王国首都苏里满的,也有说盖亚在前线吃了大败仗的。而通过从两名学生和玛姬那边传来的第一手消息,我知道战况并没有传说中那么顺利,也并非有多吃紧。
由于莫古里亚的实际情况并不能让魔法兵部队象在前几次战争中那样,发挥它加速通讯联络的功能--兽人们基本上不使用传送魔法阵,因此也就没有相对应的地之源来作为魔法兵们的中转枢纽--所以这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曾经在盖亚内战和鲁安尼亚复国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部队,并没有参加此次的战事。
基于这一原因,我得以顺利继续自己的修炼之旅,巴鲁克和卡梅伦也仍旧以半月为期,到我身边来接受教导。卡梅伦曾经告诉我,迪亚斯神官被剥夺了神职,并被刻以一千第纳尔的罚金。赫尔墨政府似乎并没有因协从杀人罪对他提起审判,而没有我的命令,魔法师工会也没有提出任何惩罚意见。
想必,在这战争的紧要关头,没人有精力和心情来理睬他吧。我也是一样,毕竟战士公会溃灭的消息给我带来不小的冲击。长久以来,魔法师公会和战士公会这两大体系间一直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而到我这一代,由于是在特殊情况下继任魔法师公会总会长一职的,并没有经过正常的交接仪式,所以和战士公会的联系曾一度中断。在鲁安尼亚的复国战中,几位高层大魔法师的死亡使得公会的正常运作几乎陷于停顿,在我担任总会长后,也仅仅使公会恢复正常的运作就占用了几乎所有的工作时间,所以,一直没能恢复和战士公会的联系。虽然其间有过几次交往,也只限于少量例行的公事,比如确定女王亲卫队候补队员的人选。连派遣训练都暂停了。本来在我的计划中,是准备在今年的冬季正式委派使者到兹罗提去恢复两公会间中断已久的信息沟通。这下子,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离开东方山脉后,我转而向南,但还没走到海边,就又返身北上。十二月下旬,来到赫尔墨南方的小镇洛斯维尔。这里距离盖亚首都赫尔墨只有一天半的路程。
战争在继续着,盖亚国内到处可见城镇居民武装起来,往西北方向增援。出乎我的意料,大多数盖亚人对于这场战争,都并不持厌恶或憎恨的态度。终究,战争首先是由莫古里亚挑起的,盖亚各级官僚“反攻、报仇”的战争鼓动,确实起到了相当的宣传作用。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前往赫尔墨去见斯沃,他也许需要我的帮助。但是,我又有些犹豫,如果想请我帮忙的话,他自会让卡梅伦带信来给我(现在跟随在我身边的是机灵的巴鲁克)。我突然想起玛姬在来信中,转述教皇卡尔卡斯三世的讲话:“在朋友正式要求以前就给予援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虽然卡尔卡斯此语未必是他的真心话,但确实很有道理。
我在洛斯维尔镇中徘徊,虽然不需要到街上去打听什么消息--巴鲁克通过魔法兵部队获得的情报,本身就是第一手资料--但依旧每日午饭后都离开寄宿的旅馆去闲逛。我只穿着普通的平民服装,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就这样停留了整整六天,我终于决定要再次动身了。那天午后,巴鲁克在屋里收拾行李,我最后一次走到街上去。虽然是座小镇,因为临近皇家驿道,所以非定居人口很多,街市相当繁华热闹。即便在战争爆发以后也是如此。
正沿着镇子的主要街道闲逛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喧闹的声音。我受好奇心驱使,快步走了过去,就看到三个人站在街道正中,拉扯在一起。
首先是一名贵族打扮的中年人,蓄着漂亮的髭须--我认识此人,他是本镇的行政长官帕罗梅士爵。据说这位士爵为人温和仁慈,丝毫也没有架子,但这样被人当街拉扯,也并非常见的事。因此,相当多路人驻足观望,几乎把交通都堵塞了。
我挤过去,只见一个商人模样的家伙,紧紧扯着帕罗梅士爵的衣袖,哭丧着脸,央告着什么。士爵一脸的不耐烦:“我说过了,我没有这个权限!”
“当初是罗兹议长说,资助陛下对莫古里亚的战争将会获得丰厚报酬的呀,”商人满脸的沮丧,“我这才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可战争总也不结束,总也不结束……再不还我钱,我就要破产了呀……”
士爵挥手要围观的人群散去,同时尽量耐着性子回答说:“战争不会很快结束的,你们这些商人,对于政治和军事连一点常识也没有吗?你的投资已经变成了武器,变成了士兵,我拿什么来还给你?别说这是对陛下的效忠行为,就算是纯粹的商业行为,合约未到期也是不能偿还底金和利润的呀……”
“我不要利润了,把底金还给我就好了……我要破产了呀,我只是一个小商人,还要养活老婆孩子呀……”士爵皱着眉头:“投资总是要冒风险的。我说过我没有偿还你投资的权限。是罗兹向你许诺的吗?你去找罗兹讨钱好了!”
还有一个娃娃脸的壮年人,扯着那商人的衣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