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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定有蹊跷。”哈克特说,“如果它无关紧要,就不会有人说我们……需要它。”
“没什么值得你们舍了命去要的。”斯比特低声咆哮着说,“那怪物会把你们俩当布丁点心吃了,可是还嫌不够。”
“我不信。”我低声说,“它吃东西跟蛇一样。我了解蛇的特性,我曾经跟埃弗拉——一个蛇娃,在一个帐篷里住过。”想到斯比特所说的话,我又接着说,“一个孩子要很长时间才能被消化掉,即便是那么大的一头怪物。我怀疑它一连好几天都不需要再吃东西了。另外,蛇在消化食物的时候一般都在睡觉。”
“但是那不是蛇。”斯比特提醒我说,“它是……你们叫它什么来着?”
“千奇怪。”哈克特说。
“啊哈哈。你从来没有和千奇怪在一个帐篷里住过,是吧?所以你根本不了解它们。你这样冒险简直是疯了。还有那一群红头发的疯子怎么办?如果他们把你们给抓住了,他们会立马把你们献给他们的那头大杂种。”
“你认为该拿他们怎么办?”哈克特问,“我相信他们崇拜千奇怪。所以他们才把那男孩……当祭品献了出去。”
“多好的见面礼啊!”斯比特气呼呼地说,“杀一个陌生人是一回事儿,但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是疯了!”
“他们不可能经常那么干。”我说,“他们没有很多人。如果那怪物一饿了他们就献出一个人,那他们早就没人了。他们一定是用绵羊或其他什么动物喂养它,只是遇到特别的日子才会献出一个人,”
“我们应该去试着……跟他们谈谈吗?”哈克特问,“过去的很多文明人……也把人当作祭品献给他们的神灵。他们也许不会动粗。”
“我没有考验他们的意思。”我匆匆地说,“我们不可能空着手走开——我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们从那蛇的獠牙上挤毒液来着,我非常确信那毒液就是我们需要的圣水。但是我们别死乞白赖地仗着运气。很难说这个世界里的人是什么样儿的人。这些库拉施卡人也许是张开双臂欢迎陌生人的可爱的人——也有可能是一看到我们,他们就把我们喂了那千奇怪。”
“我们比他们强壮。”哈克特说,“我们可以把他们打跑嘛。”
“我们不知道会不会那样。”我提出异议说,“我们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他们也有可能比你我强壮十倍。照我说,我们还是直接冲进寺庙里,抢取那些瓶子,速战速决吧。”
“忘了那些瓶子吧!”斯比特恳求说。自从我们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一直猛喝着酒壶里的酒,此刻比一般情况下哆嗦得更厉害了。“如果我们需要它们,我们以后可以再回来啊。”
“不行。”哈克特说,“达伦对库拉施卡人的看法是对的。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发动……突然袭击,速战速决,我们只有趁那千奇怪在睡觉的时候下手。我们现在就地拿到那些……圣水。要是你不想去,你可以……不去。”
“我不想去!”斯比特急忙说,“我不想把我的命搭在这种疯狂的事情上。我在这儿等你们。如果你们回不来了,那我就一个人继续前进,去寻找亡灵之湖。如果它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会困住死人,也许我还会在那儿见到你们!”说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格格笑了起来。
“天一黑我们就行动,”我问哈克特,“还是等到明天早晨?”
“等等吧。”哈克特说,“那些库拉施卡人也许到那时唱着唱着……就睡着了。”那些红头发的库拉施卡人在献完祭品后过了一个小时就回村落里去了,然后一直不停地唱啊跳啊祈祷的。
月亮穿行在晴朗无云的夜空,我们仰面躺在草丛里歇息着,听着那些奇怪的库拉施卡人的歌唱祈祷。斯比特不停地从酒壶里喝着酒,揪着扎在脑后的一绺绺头发,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笨头笨脑的傻瓜和他们应得的报应之类的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小。
天快亮的时候,库拉施卡人村落里的声音渐渐停息了,破晓时分已变得一片寂静。哈克特和我互相问询地瞟了一眼,然后我们点点头站了起来。“我们去了。”我告诉斯比特说,他正对着他的酒壶似睡非睡的打着盹儿。
“什么?”他咕哝着,猛地抬起头。
“我们走了。”我又说了一遍,“在这儿等着。要是我们到晚上还不回来,就一个人走吧,不要为我们担心。”
“我不会等那么久的,”他吸着鼻子说,“有你们也好,没你们也好,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就走。”
“随你便吧。”我叹了一口气,“但是天黑后你不容易被发现,那样会更安全。”
斯比特的脸色缓和了。“你们是疯了。”他说,“但是你们比那些在海上跟我一起航行的海盗更有胆子。我会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为你们准备好土豆酒——如果你们能活着出来,也许你们会乐意来一点儿的。”
“也许会那样吧。”我咧开嘴笑着说,然后和哈克特转身推开身旁没顶的高高杂草,向着千奇怪庙的门口走去。
我们在寺庙的门口停了下来,双手紧握着刀子,放在身体的两侧,呼吸着千奇怪那刺鼻的汗臭。“如果有人守着怎么办?”我低声问。
“把他们放倒。”哈克特说,“必要的时候只有……杀了他们。但是我不相信会有人守着——如果有的话,他们刚才应该会跟那怪物……一起出来的。”
我们紧张地喘着粗气,溜进了寺庙,背靠背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着脚步。四周的墙上伸出一些蜡烛,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足以让我们看清眼前的情形。我们走进了一条又短又窄的走廊,廊顶不高。我们的前面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我们在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房顶由巨大的柱子支撑着,但是没有椽梁之类的结构。在房间的中央,千奇怪的身子正绕着一个隆起的平台蜷缩着。我们看见平台上立着一根高高的空心水晶圆柱,圆柱立放着跟库拉施卡人挤那怪物的毒液用的瓶子一样的瓶子。
“圣水还不少呢。”我低声对哈克特说。
“问题是……怎么拿到手。”他回答说,“我想那千奇怪是用身体……把那祭坛围起来了。”
我原没有想到那平台是一个祭坛,现在我再一看,我知道哈克特说得没错——那根装着瓶子的圆柱外表确实像某种宗教圣物。
我们开始穿过房间向祭坛走去,耳边只听见我们自己的轻轻呼吸声。千奇怪的脑袋埋在它的尾巴下面,所以即便它是醒着的——不过我整个人都希望它不是!——它应该也看不到我们。一条小路从门口径直通向祭坛,小路两旁点着长长的蜡烛,不过我们是从旁边绕着走的,这样我们更加隐蔽。
没走片刻,我们一不留神撞在一个物体上。小路两边的地板都腐烂了,我们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沉闷响声。我们停了下来,思量着该怎么走。“这条小路一定是唯一一条在下面加固了的通道。”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从嘎吱嘎吱的声音来看,这些地板下面应该是一个空坑。”
“我们应该从小路上……走吗?”哈克特问。
我摇了摇头。“继续走——但落脚要小心!”
尽管我们走得小心翼翼,可是往前没走几米,随着啪的一声响,哈克特的左脚踩折了一块地板,他的脚哧溜一声消失在黑暗中。他张大嘴巴痛苦地喘着气,但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我急忙扭头去看那怪物,想看看它有没有动弹,但是它还是跟刚才一个姿势,虽然靠近它脑袋的几根手指抽搐了几下——我由此希望它睡着了,正做着梦呢。
我弯下腰,检查了一下那块卡着哈克特左腿的地板,又小心翼翼地把地板上的窟窿弄大了一些,然后帮着哈克特把他的腿从里面抽了出来,站到稍微结实一点儿的地板上。
“伤着了吗?”我轻声问。
“划破了。”哈克特一边摸索着腿一边回答,“不是很厉害。”
“我们不能再冒险走这些地板了。”我说,“还得走这条小路。”
我们俩东倒西歪地走到了小路上,休息了片刻之后,接着向祭坛走去。凭着吸血鬼的运气,千奇怪一直在睡觉。一到祭坛前,我们绕着那臭烘烘的怪物走着,希望能找到一处空当,好让我们能爬到祭坛上。但是那怪物把祭坛围得严严实实的,一堆一堆的肉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上祭坛的路。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怪物,我不禁瞪大了眼睛,惊叹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最让我不安的是它那张一眼看上去像人脸的脸。这好像是一场噩梦变成了现实——但那是人类的噩梦。它以前是怎么一回事儿?它是怎么生出来的?
我绕着千奇怪走了两圈,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因为跟怪物挨得太近,我不敢出声说话,于是我把手里得刀子收了起来,向哈克特打着手势,指示他我们得从怪物身体最窄的地方附近,也就是它首尾相连的地方跳过去。哈克特明白了我的主意后看上去并不兴奋,但是因为没有其他接近祭坛的办法,所以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又打了一通手势,大意是我可以跳过去,他待在原地等着,但是他摇了摇头,伸出两根粗短的灰色指头,意思是我们俩都要跳过去。
我先跳。我低低地蹲了下来,接着从这头巨大的动物那肉乎乎的身上跳了过去。我轻轻地站稳了脚跟,随即迅速转身,我可不希望自己处在背对着怪物的状态。怪物没有动弹。我走到一边,点头示意哈克特跳过来。他跳得不太利索,脚差一点儿擦着了怪物的身体。他落地的时候我伸手接住了他,帮他稳住了身体,没有发出多大响声。
我们又看了看那怪物,确信它没有被我们吵醒之后,转身看着那根高高的圆柱,仔细端详着放在里面透明架子上的瓶子。摆在高处的瓶子都是空的,但是低处也有几十只瓶子,满满地装着从千奇怪的獠牙上取下来的粘稠的毒液。库拉施卡人从那怪物身上取毒液一定已经取了几十年了,这才积攒了这么许多。
圆柱的前面有一块闪亮的水晶石开口。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水晶石,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