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生出荒唐的想法,要是永远都不走出这片沙漠也好。温软的身子,契合的怀抱,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
只是大漠风烟,纵苍茫绵远,却总挽不住时空匆匆不曾为谁停歇的脚步。
两人相扶相持走了数日,终于将这一片大沙漠渐渐抛在身后。连绵起伏的贺兰山脉已在不远处巍峨壮观起来。
绵延百里重峦叠嶂的贺兰山,北宽南窄,东陡西缓。东可俯瞰黄河河套,向西没入阿拉善高原,横亘在天朝与大夏境内。山峦连绵起伏,两国交界处的山脉分割并不明朗。
时值初夏,才进山口,便见山花争艳,绿荫葱葱,涧里山泉淙淙,山坡的果树上满是晶莹欲滴的红绿山果。天晴,气朗,阳光明媚。偏是这样的季节和天气,站在谷口,还能望见远处的山头上那一截皑皑的积雪。贺兰晴雪,是这座古老雄伟的西北大山的神奇景观。
山中气息干净明朗,连日来单调如一的漫漫黄沙被眼前多姿多彩的山间景观所取代,馨儿左顾右盼,心情大好。
“想不到江南之地的藏宝居然会埋在这西北的大山里!”馨儿不禁感叹。
“这世上有多少事是我们想不到的,接下去该如何走?”景仁一笑问道。
馨儿拿出藏宝图看了半天,“看图上所示,我们离藏宝之地竟是不远了。”
景仁接过来看了一会儿道:“图上所示只是大概,这图并不精确,你看这箭头所示,其实是好大一片区域。这贺兰山连绵不绝,我们即便按图索骥,也不啻大海捞针。”
“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慢慢找,细细找呗。你别心急,只当到此名山一游,好好看看这难得的山景,万事有我。”景仁不紧不慢,语气笃定。馨儿一听,立时愁云扫去大半,在山野里,欢乐蹦跳地走了起来。
天色渐暗,景仁在一块大山石的背风处生起一堆篝火,用带着的小瓦罐汲了一点山泉,架在火上烧了起来。不一会儿,罐中的山泉便冒出热气。馨儿坐在对面,看着热气氤氲中景仁往篝火里添了点树枝,不觉嫣然笑道:“真是看不出来,我们家王爷还真能干!”
“不能干怎么养活你?”景仁头也不抬地说道。
景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拿出那个小瓦罐煮食物的时候,馨儿瞪大眼睛吃惊道:“你连这个都带了!”他一边手里忙活一边闲闲地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这东西,荒山野地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景仁往瓦罐里扔下几颗紫色的小蘑菇,馨儿不禁惊奇,“这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你刚才欢蹦乱跳爬上树采野果吃的时候,我在地上捡的。”景仁边说边又扔下几颗蘑菇。
“这蘑菇的颜色怎么是紫的,可别是有毒吧?”
“嗯,那等会儿看我先吃,要是没毒死,你再吃。”景仁抬眸看她面带疑惑,不觉漾出一个浅笑。
“啊,那还是我先吃吧,要是天朝的亲王殿下被这山野的蘑菇毒个好歹,岂非惹人笑话。”馨儿扬眉笑道。
“放心吧,这东西没毒。”景仁摇头笑道,“这紫色蘑菇是贺兰山地道的鲜口蘑,煮成汤汁,鲜美非常,养人养颜,可是好东西。”
瓦罐中的蘑菇在煮沸的山泉中翻滚,鲜香之气立时从罐中冒出来,在山野清朗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景仁不时用木勺搅动,罐中的汤汁渐渐变得浓厚起来,纯白中泛起酽酽的青绿色。
景仁又在罐中放进一小块盐巴,那香气直直地便钻入馨儿的鼻子里,直下肺腑,挠得她五脏六腑都不安分起来。
景仁盛了一碗汤羹递给馨儿,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纸包,那是进山前刚备下的牛肉和白馍。
“将就吃点,这山野里,也只能有这些果腹了。”景仁把牛肉夹进白馍里递给她。
“这,这怎么叫果腹,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馨儿喝了一大口热热的蘑菇汤,咬了一口夹着大块牛肉的白馍,嘴里满是食物哼哼唧唧地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是吗?”景仁低头咬了一口白馍。
“可不是,你怎么不喝那蘑菇汤,这样干吃不渴吗?”馨儿看着景仁只顾吃那白馍。
“嗯,你爱吃就多吃点,我不渴。”
“那你怎么连牛肉都不吃?”
“留给你吃,我们在这山里还不知道要待多少天。”
“这个,不用这样吧,难道王爷不知道还有‘打猎’两个字吗?”馨儿咬了一口牛肉嗫嚅道。
“好好吃你的东西,说过不许再叫王爷,还叫!”景仁抬眼佯怒。
馨儿眉眼一笑道:“和你开玩笑呢,知道你心疼我,把好吃的都留给我。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还是吃点。”
馨儿说着便从夹在自己白馍中的大块牛肉上撕下半块,硬塞进景仁嘴里。
牛肉塞进嘴里的瞬间,两人同时微微愣神。
景仁想她还是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往他嘴里塞东西,馨儿则是想起了景晖。那一日,他撕了一片烤肉塞进她的嘴里,她也撕下一片塞去他的嘴中,她说:“小哥哥,你也吃。”
人生忧患识字始,她的烦恼则是始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又渐渐明白了景仁和景晖对她的情意。
不想面对,但或许有一天终要面对,不想取舍,但或许有一天终得取舍。
馨儿缩回手,低头闷闷地啃白馍。
“多喝点汤。”景仁柔声道。
“嗯。这汤真是好喝,这鲜咸的滋味真是与众不同。”馨儿也努力打破一时的沉闷。
“山里的东西新鲜,还有,就是用了大夏的青盐。”
“大夏的青盐?这味道竟是比王府里的盐都要好。”
“岂止味道好,而且价格还比天朝的池盐来得便宜。”景仁笑着说。
“既然价廉物美,那为何我们王府都从未吃到这种青盐?”馨儿不觉诧异。
“朝廷禁销大夏的青盐,其实这场战争之前,大夏一直就想把他们的青盐销往天朝。只是盐业乃朝廷垄断之物,朝廷严禁销售,你自然吃不到。”景仁又盛了一碗汤递到她手里,馨儿接过了兀自问道:“这是为何,不就是一些食盐吗?天朝和大夏早有贸易往来,不也买大夏其他的东西。”
“你可别小看这盐业,这千家万户都用得着的东西,就可能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命脉。大夏的青盐价廉物美,一旦开禁销售,天朝的盐业便遭灭顶之灾。大夏既可用青盐换回自己想要东西,又能渐渐控制天朝的经济脉络。有时候商业和贸易要比战争更能影响控制一个国家。”
“没想到这盐里面还有这么多学问!”馨儿不禁咋舌。
“好了,别想那么多,吃饱喝足,睡会儿吧,明天还得继续找宝藏呢。”景仁取出一张大大的皮裘挨着火堆铺在地上,背靠山石坐上皮裘的一角。
馨儿也背靠山石坐在景仁身边,掀起景仁刚盖在她身上的大氅,覆上他的身子,“你不冷吗?一起盖吧。”
石头冰冷,硌着她后背有些不舒服。她侧了侧身子,调整了下姿势。
“白白空处这么大块干吗,你躺平,我还不困,我只盖一点就行。”景仁道。
馨儿实在是感到疲倦,便在皮裘上躺平了身子。景仁看着她又道:“没有枕头不舒服吧,来,把头枕在我腿上。”
“不行,把你腿枕麻了怎么办?”
“不会,你能有多重,真麻了活动下不就行了。”景仁扶起馨儿的肩膀,让她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温暖结实有弹性,比枕着满地碎石不知要舒服多少倍。馨儿一时贪恋,侧蜷了身子道:“那我就睡一会儿,你腿麻了就叫醒我。”
景仁将大氅裹紧了她的身子,又将大氅的一角盖上自己的腹部,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馨儿只觉无比温暖舒适,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梦里翻了个身,一只手还紧紧搂上了景仁的腿。景仁看见,不觉爱怜地拂了她额前的碎发,将她身上的大氅紧了紧,无声而笑。
☆、第六十章
馨儿被一阵鸟鸣声唤醒,见自己还枕在景仁的腿上,忙撑起身子。景仁背靠山石睡梦正酣,他看顾了她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沉沉睡去。
馨儿坐在皮裘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怔怔地看着景仁。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仔细看他,他的眉眼,他的鼻,他的嘴,还有他睡着时的神态。
他真是英俊的,某种程度上讲,他比景晖更具成熟男子的魅力。他们的五官细看其实很像,但景晖笑起来就像灿烂明媚的阳光,而景仁却鲜少有大笑的模样。他清俊的容颜上总是透着一种沉稳的威严,即使是笑,充其量也只能用柔和来形容。但是馨儿觉得,景仁其实如那冬日里温暖的晨曦,春日里和煦的轻风,夏日里漫天的星辰,秋日里朗朗的晴空,自己有幸沐浴其下,便得始终快乐舒适地成长。
他青黛色的剑眉下闭着黑亮的眼眸,浓密的睫毛垂下的阴影和眼下一小片淡淡的青黑重叠,显出一丝疲倦憔悴之色。自从她身世揭晓,大夏和天朝开战以来,他似乎一直就在奔波忙碌中殚精竭虑,心力憔悴。
馨儿怔怔地看他,鼻子竟有些发酸。他总是如此小心仔细地照顾呵护着自己,而自己却甚少考虑他的处境和感受,他对自己恩深情重,而自己对他呢?
从小到大,她一直把他当做威严的兄长,尽管他其实是这样地宠溺着自己,但是她总是更喜欢和景晖处在一起。再后来,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还顶着一个安乐王妃的头衔,如今两人相处,细微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颇为微妙。
还有景晖,虽还似从前般亲厚,可毕竟同以往不一样,感觉也有些奇怪起来。
那日景仁突然问她,心里喜欢的是谁,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若是十年前,她可以很自然地说都喜欢,抑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小哥哥!”但是现在,她心里竟似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将大氅轻轻地盖上景仁的身子,景仁的嘴角漾起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